趙德濱出門幫趙太太取新打的首飾的,路過茶樓上來歇腳,沒想到竟然遇見了陸寶菱,真是驚喜,趕忙過來問候,陸寶菱卻因為知道趙家的提親而對趙德濱有些彆扭,沈墨就別提了,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趙德濱只覺得奇怪,怎麼一個兩個都瞪著他。他按下不安,笑著和陸寶菱說起趙德清成親那天的事情:「祖母說想把寶菱提前幾天接過去幫襯著一二,等新嫂嫂入門,家裡也要有女孩子陪著。」
陸寶菱嘟著嘴沒說話,沈墨在旁邊冷笑:「寶菱姓陸,不姓趙,為什麼要拿她頂著,這也太自以為是了。」趙德濱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我是寶菱的表哥,寶菱是趙家的表小姐,敢問閣下是?」
沈墨和趙德濱俱是家中幼子,只有別人讓著他們的,哪有自己退讓的道理,聽趙德濱這麼說,沈墨登時拍桌子站了起來,怒喝道:「我就是看不慣你們趙家的行事,自以為是寶菱的外家,什麼事都替她隨便拿主意,你們當陸家沒人了是不是。」
陸寶菱也站了起來,煩躁道:「不要吵了,什麼大事呀。」又去拉趙德濱:「四表哥回去告訴外祖母,我到時候肯定去。」
趙德濱覺得沈墨很囂張,很看不順眼,可想著沈墨又是寶菱堂姐的表弟,也算是拐著彎的親戚,不好發作,便應了,笑著和寶菱道了別,還沒出門,就聽見沈墨的嘟噥:「趙家算個什麼東西,十幾年都對寶菱不聞不問,現在又來充親人了,也不怕寒磣。」
趙德濱聽得火起,轉身踢了凳子,喝道:「沈墨,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沈墨伶牙俐齒,趙德濱也不是吃素的,兩個人剛開始只是唇槍舌劍,後來推推搡搡的動了手。
陸寶菱又是氣又是急,拉也拉不住,再加上是私自出門,身邊也沒帶小廝和丫頭,只得推開看熱鬧的人群去尋掌櫃的分別給趙家和沈家報信。
等回去的時候兩個人已經你來我往,木屑亂飛了。陸寶菱趕緊往裡沖,卻被看熱鬧的攔住了:「小哥兒別進去,他們打著呢,仔細誤傷了你。」陸寶菱急道:「他們是我表哥,我得去勸他們。」
拉住陸寶菱的人鬆了手,嘟噥道:「兩個都是你表哥,怎麼能打起來。」趙德濱一拳打在了沈墨的嘴角,沈墨一腳踢上了趙德濱的手臂,兩個人勢均力敵,臉上差不多都是紅一塊紫一塊的。陸寶菱氣的喊了幾句,見他們都不聽,索性坐在旁邊看他們打,喃喃道:「今兒就讓你們打,不打死一個不算完。」
沈家來得是沈青,趙家來的是趙德清,都是家裡的嫡長子,幼弟惹了禍,都很是尷尬,他們兩個人倒是對著不停地作揖道歉,沈墨捂著烏青的嘴角嚷道:「哥,明明是他們不對,你為什麼要道歉。」
又去罵趙德濱:「有本事你別搬救兵來啊,咱們再打一場。」趙德濱也正捂著手臂直咧嘴,被這話一激就跳了起來:「沈四,你別嘴裡不乾不淨的……」話未說完,被趙德清一個眼風掃過去,不敢再說話。
有沈青和趙德清處理事情,這件事很快處理好了,陪了酒樓銀錢,又道了歉,又各自帶了不成器的弟弟回家教訓。陸寶菱垂頭喪氣的被得了信的陸萬林接了回去。
陸萬林沒想到兩個年輕人竟然打了起來,看樣子還是為了陸寶菱,這事傳出去可不是什麼好名聲,陸萬林皺著眉頭直歎氣。
趙家四少爺和沈家四少爺為了陸家三小姐打架的事情很快傳了出去,沈家和趙家俱是陸家姻親,這個笑話就有的看了,甚至還有那不懷好意的故意來噁心陸萬林:「你一個孫女要許幾個人家啊?」把陸萬林氣的好幾天沒出門,後來決定把陸寶菱送到莊子上去避避風頭。
陸寶菱是哭著走的,她快要恨死沈墨和趙德濱了,他們倆打架關她什麼事,為什麼要把她送走,陸萬林看著直歎氣,陸宛君安慰她:「過陣子我去看你,在莊子上不要亂跑,不要闖禍,要聽柳姨娘和李先生的話。」
陸如玉把自己新得的一套九連環送給了她:「你悶的時候玩,我得了空也和二姐姐一起去看你。」陸靖柔是在陸寶菱走後才來的,有些羞愧:「我沒想到會這樣,我真是沒臉見寶菱了,我沒想到沈墨這麼衝動。」
陸萬林歎了口氣:「年輕人血氣方剛,鬧一鬧也是有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關鍵是這件事怎麼處理。」陸靖柔得了教訓,不敢輕易開口。
陸萬林道:「還是回了趙家的這門親事吧,兩個孩子都打起來了,要是挑了趙家,沈家難免微詞,況且寶菱還小,我只說捨不得,多留兩年,到時候大家的眼光都從這件事情上移開了,再慢慢地準備寶菱的婚事吧。」陸靖柔忙不迭的點頭。
回去的時候,陸靖柔又去了沈家一趟,把沈墨罵了個狗血淋頭,沈墨已經被沈照罰跪祠堂,又輪番接受了幾個哥哥的勸誡,早就不耐煩了,可面對陸靖柔的怒火,即使他不耐煩,也不得不乖乖聽著。
陸靖柔越說越氣:「……你要是真喜歡寶菱,大可慢慢來,我自然也會向著你,你為什麼要和趙家的人硬頂,你想沒想過,你一時衝動打了一架,最終名聲受損的是寶菱,你知不知道為了避風頭,寶菱已經去了莊子上,這回只怕要住上好幾個月才能回來,早知道你這麼胡鬧,我就不會把趙家提親的事告訴你。」
沈墨大吃一驚,顧不得酸痛的膝蓋,急急道:「那寶菱怎麼說的?」陸靖柔歎氣:「還能怎麼說,連我都沒臉見寶菱了,你呀,趕緊好起來,給我去負荊請罪。」
沈墨垂頭喪氣的,原來寶菱和他關係最好,可經過這件事,不知道寶菱會怎麼看他,他確實太衝動了,沈墨真是後悔極了。
陸寶菱去的莊子是陸家的祖產,雖然位置偏遠,可風景秀麗,房屋每年修葺,又因為陸寶菱的到來裝飾一新,因此陸寶菱看著花團錦簇的院子,整潔一新的屋舍,心中的委屈也淡了幾分。吃穿住都有柳姨娘並奶娘齊媽媽操心,陸寶菱便帶了幾個丫頭滿院子逛去。
小小的田莊只有前後三進,前頭兩進住的是護院家丁和丫頭婆子,陸寶菱住在最後一進,後面考進廚房有個小後門,出去後便是田莊,因是主家的宅子,佃戶們都在較遠的地方修建屋子,因此莊子前後只有一望無際的田地,天高雲淡,心情也變得爽朗起來了。
只過了兩天,陸寶菱便跟出了籠子的小鳥一樣,帶著丫頭四處野去了,先是在田莊裡頭的湖上泛舟,又跑出莊子去逛,這個時候正是播種的季節,兩個人換上粗布衣裳,帶著竹帽,背著柳條筐子學那些窮人家的孩子一樣去地裡玩,覺得很是稀奇。
又學著人家在河裡洗腳,可卻見著一群光著屁股的半大小子在河裡洗澡,嚇得捂著眼睛就跑……田莊上多是佃戶的孩子,也對新來的東家很是好奇,兩個人一出去,就有人好奇的在旁邊跟著,直看得幾個人發窘。
可沒兩日,就熟絡起來了,跟著人家去釣魚,撩著裙子,光著腳,到河裡去摸魚,結果全身都濕透了,回去被柳姨娘一陣埋怨。
陸寶菱卻看上了一個佃戶的丫頭,只有十歲,覺得談得來,要帶回去當丫頭,這可是那家人的福氣了,那家人夫妻倆知道了都喜不自禁,當天就把女兒收拾的乾乾淨淨送了進來,那丫頭叫菱角。
陸寶菱覺得這名字挺有意思的,也沒有改,菱角也是自小跟著家裡的哥哥弟弟野慣了的,上樹下水,樣樣玩的來,要不也不能入了陸寶菱的眼,陸寶菱帶她去給柳姨娘看,柳姨娘也說長得俊,又是個嘴皮子伶俐會說話的,便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