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低垂著頭微瞇起眼,為何康熙在時不說,偏要走了以後才說,她忽然覺得哪裡不對,而且是致關重要的一點,感到有視線落在她身上,抬頭一看,胤禛真淡淡地看向她,心中一緊,他已轉過身去悄悄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清月忙乖乖的立於其身後靜靜聽著太子說。
「唉,也是十八太過頑皮,本宮已經查明,那匹小馬駒是老十三家的。」
什麼?十三阿哥胤祥家的?在場眾人都目注他,希望他能給個解釋。
「是,那匹小馬駒是我家的,那是為我家四歲的馨兒準備的。」馨兒是胤祥側福晉生的女兒,很得他的疼愛。
他見眾人一直盯著苦笑道:「只是那匹小馬駒為何會到十八弟手中,弟弟實在不知,那匹馬駒昨晚上才弄來,營地裡眾多人皆有看見。」
清月看到帳逢門簾被輕掀了一下,露出一個淡綠色的旗擺,她輕扯胤禛的大手,暗示他找機會離開篷帳。
「太子哥哥這是查出來?」十阿哥胤鋨的聲音震耳欲聾。
清月怪怪地看了他一眼,十阿哥這個人就是個滑頭,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牆頭草兩邊倒,他與胤禛,太子,還是其他阿哥都有來往,最多的還是跟在胤祀身後,誰叫十阿哥也是個死了娘的孩子,八阿哥胤祀這是學太子殿下照拂胤禛,好留著好名聲。
太子冷笑兩聲:「十三弟,你的奴才連一個小馬駒都看不住真是廢物。」意思是十三阿哥胤祥心懷不軌,故意示意下人放水,好讓十八阿哥把小馬駒偷去?這理由也未免太過牽強。
十三阿哥派人招來看管小馬駒的奴才,是個十多歲的少年見到眾多阿哥忙請安。
「太子哥哥說你是廢物,叫你看個小馬駒都看不住,本爺要你何用。」
清月站出來說道:「十三弟何不先問問他再下定奪。」她總覺得太子胤礽的舉動太過怪異。
「即然小四嫂都開口了,你這個狗奴才還不快說。」
那名小奴才跪伏在地上道明原由,原來他是漢人卻吃不慣如此油膩的吃食。在承德時還好些到底還能見到些疏菜葉子,到了熱河這邊卻是見天的只有各種肉類可以吃,一時腸胃不適應天天差不多要抱著茅坑才行。
「奴才當時在營地裡找了一大圈,都沒有發現小馬駒。後來有人看見十八阿哥牽了那匹小馬駒出去了,奴才怕出事急忙忙跑去找爺,可是大家回話說爺去了皇上的帳篷,奴才不知如何時好,只得守在馬棚子邊時不時的打聽爺有沒有回來。」
大家聽後這奴才的話也不難查證,隨後胤祥叫了人去盤問他所言,不久後回來覆命,那小奴才卻是句句屬實。
「十三弟,你說,要是你沒有把這小馬駒招來。十八弟也不會有事了。」太子胤礽笑瞇瞇的看向胤祥,他把矛頭指向胤祥。
胤禛一時情急,他怕太子對胤祥不利,急忙站出來道:「太子哥哥,十三弟並不知情。更不知十八弟會去他帳篷處偷馬駒。」
「哈哈,老四,我不過是隨便開個玩笑,十三弟又怎會害了十八弟。」胤礽到底有多冷情冷血,在座的人因為逝去了弟弟,不管熟不熟,親不親近。心中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哀傷,唯獨只有太子胤礽,笑得很放肆,笑得很狂妄
大家爭了半天,似乎都已忘記那個逝去的,可憐的。無辜的孩子,此時正靜靜的躺在他們的身後。
回到自己所住的帳篷,胤禛尾隨其後跟了進來,掀起袍子往羊毛毯子上一坐:「臨風查到什麼了?」他想印證自己的想法。
清月瞪了他一眼,拿起茶壺為他倒了一杯清茶。再配上一盤子薄荷糕,這是臨水先前做好的,見清月他們回來,便擺上了茶几。
「臨風,把你查到的都說出來。」
她把自己窩在羊毛毯子裡,找了個舒服的地兒坐著。
胤禛挪挪身子悄悄靠近她:「爺覺得臨風比影衛們還能幹。」
清月橫了他一眼:「休想打她的主意,她可是我的人。」
「好啦,爺何是說過這話,臨風,你還是快些說吧!」
臨風這才站出來行禮說道:「是,奴婢奉主子命前去查探,先是去了事發地點查探了一番,不過奴婢去的太晚,那裡似乎被人清理過了,但奴婢還是能根據馬的蹄印判斷出小馬駒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你確定是驚下?可這是草原,能有什麼東西嚇到馬?」胤禛有些不解。
清月長年在外行走自是知道一些:「很奇怪的東西,像是獸皮,又或是巨響,還有就是不平的地面之類的。」她微顰眉仔細回想。
臨風在下方翻翻白眼:「主子,還有五顏六色的東西,哪怕是一件漂亮的衣服,突然出現在馬奔跑的前面,那馬都會受到驚嚇,還有就是殺氣。」
那就是有人故意要弄死十八阿哥?!清月與胤禛對視一眼,彼此從對方的眼中看到驚疑,十八阿哥尚年幼,又能給誰帶來麻煩,更何況康熙再怎樣寵密嬪,哪怕給他生了三個兒子,二十多年都沒有怎麼提她的位分。
「你是說有人故意扔了衣服在那裡?又或者是有殺手在附近?」胤禛心下開始分析這件事對誰最有利,只是他實在想不出來,至少目前看來是如此。
清月冷哼一聲:「可還有別的發現。」臨風出馬又豈會只發現這一點,不然,白跟著她這麼多年了。
「回主子話,奴婢並沒有在那邊找到衣服上留下的東西,對方很謹慎,但是那
一處正好是一個小坡轉彎處,擋住了這邊營地的視線,同時奴婢在草叢中發現了一絲腳凳繩的碎屑,隨後,奴婢又去了十三阿哥帳篷邊的馬棚,發現那小馬駒上的馬鞍是完好無損。」
她頓住沒有繼續往下說,胤禛恨恨的盯著帳篷某處出神。清月一時不知他在想什麼。
半晌他才問道:「這個人看來是經過周密佈局,從事發到被發現有一段距離,足夠對方清掃現場了。」
清月更擔心臨風,怕她被皇上的人發現:「你去那邊查看。可發現有人跟蹤你?」
臨風搖搖頭:「那時營地裡一片混亂,聽說皇上當時正在大發雷霆,奴婢是從另一個方向藉著打水,拐去那邊的。」
清月提著的心剛稍微放下來,臨風又給她掀起驚濤駭浪:「主子,奴婢悄悄查看馬棚後,正提著水往回走,卻發現了太子殿下的近侍鬼鬼崇崇,一時沒忍住便扔了水桶跟上去了。」
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清月的心又被揪起來了。肯定是發現了不好的事。
「發現了什麼事?」
臨風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又看看一旁的胤禛。
「怎麼,難道還有爺不知道的事不成?」
臨風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回答:「奴婢跟隨那近侍追去一片小樹林,發現太子殿下竟然也在」
這也就能解釋得通太子為何出現的那麼晚,只是康熙難道真的沒有發現太子的可疑之處嗎?
「進了林子後。聽到有一個很沙啞的聲音在給太子回話,對方很顯然是一位高手,奴婢怕被發現只好遠遠躲藏在一棵樹後,並未聽清對方說什麼,但是奴婢隨後發現了一件事與主子堂主母的事有關。」
「你是說」清月杏眼微瞇,危險的寒光掃過臨風。
「是的,那方帕子上的圖案。奴婢化成灰都能認出來。」
怎麼會是太子胤礽?她尚在思索中下巴被某個傢伙勾起,胤禛定定的看向她:「可是有什麼事瞞著爺?」
清月一聽滿臉無奈,得知堂祖母的死可能與太子有關,心中憋了一肚子邪火,現在看他那樣子卻又生出一絲笑意:「與我娘家的事有些牽扯。」她一句話帶過。
「爺不會哄人,快說!」胤禛板著臉端坐於她眼前。
有這樣哄人的嗎?直接承認自己不會。清月一肚子火瞬間洩去,只得笑道:「事關娘家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們做為小一輩也不知很清楚,只知當年我瑪法被人裹屍還時,懷中有一塊繡著紅艷的薔薇花帕子。而且因為當年的事,牽連得我堂祖母也跟著過世,她老人家本就年事以高,正是享受天倫之事,卻命喪黃泉,而僅僅是因為她知道了一點當年的真相,便被人滅了口。」
「有這種事?你怎地不早跟爺說,月兒,你不信任爺?」胤禛對此很不滿意,同床共枕兩年,雖然最近才滾上炕,但是他從來就把清月當成自己的妻子,三媒五聘、拜過天地的,所以清月瞞著他此事,有一種清月把他當外人的感覺。
清月為他添上一杯茶:「爺,喝了這杯茶消消氣,你且聽我說,我本就不是一般閨閣女子,更何況是我娘家之事,這裡頭牽扯干細太大,我相信憑自己多年的追查能查明真相,至少我一直能保護住家人全頭須尾,無一絲損傷。」她因為自信而神采飛揚,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迷人魅力,是胤禛後院所有女子無法取代的。
「爺是你男人。」胤禛再一次想糾正她的想法,從很多小事都可以看出,清月從來沒有依賴過他,她總是很**的靠自己去完成,這叫他有一種挫敗感的同時,心生挑戰要征服這個看起來很嬌弱的女子,也因為居多原因,使得他的心最終淪陷在清月的石榴裙下。
沒人告訴他先愛上的那個人注定是要清苦、被折磨的,他此時只是很不高興清月沒有把他當丈夫,沒有把他當成可以為她撐起一片天空的人。
清月一時覺得好笑,每次與胤禛說嚴肅的問題,最終都是在他的各種糾結中收場。
「好啦,是妾身錯了,妾身這就給王爺捶腿捏背可好!」
兩人一時忘記臨風還在下頭沒有離去:「咳,主子,奴婢還有話沒有說完。」她有一種撫額的衝動,剛才那狗腿樣的是自家主子嗎?一定是她眼花了。
「哦,還有事?你還沒有說完啊?」清月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正了正臉色繼續道:「那你查出是誰害死十八弟了嗎?」
臨風一語驚人:「奴婢懷疑是太子!」
「什麼?」最受衝擊的便是房中這個唯一的男人,他很快冷靜下來。
「爺想不出太子哥哥為何要下此手!」他的眼神如同伺機而動的雄鷹,銳利得能掀天裂地。
「主子,奴婢等那黑衣人離去後,太子收起了從懷中拿出來的絲帕,還說,多虧當年救了某人一命,方才為他所用。」
救命?太子一直在京城,能救之人少之有少。
「你快接著說。」清月催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