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一街的好吃的啊。
街頭是靜靜剔透的水晶蝦仁小籠蒸包,緊挨著的便是一家香酥麻花店,在過去糖炒板栗,鹵豬蹄,還有桂花糖,那邊還有賣糖人的賣糖葫蘆的,豬肉鋪牛乳,灌湯包……
年春妮揉了揉肚子,看了年文力一眼。
年文力笑道:「去,我在你後面付錢。」
「嗯。」年春妮眼中含淚的點了點頭,撒歡跑了過去。
吃了一籠水晶蝦仁小籠蒸包,又買了一包糖炒栗子,一罐桂花糖還又要去買糖葫蘆。
梁鳳拉住她:「大晚上的,少吃一些。」
「我明兒再吃還不行啊!」年春妮掙扎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糖葫蘆。
「明兒吃就明兒再買,人家又不會跑了,你買這麼多吃的,也不怕吃撐了。」梁鳳拉著年春妮就往回走,還不忘瞪了年文力一眼:「這兩個孩子都是讓你給慣得。」
「哎?你看看那兒。」年文力卻指著一個地方讓梁鳳看。
那是一個兩層小樓的屋子,兩側都是一些商家店舖,卻唯獨那兒關著門。
年文力走過去,問隔壁的麵館:「大哥,這兒怎麼沒人啊?」
「嗨,這兒啊,上一個租戶上個月回老家去了,這兒一直就沒租出去。」麵館的人隨口說著,又看了年文力幾眼,問道:「這位兄弟難道是……看上這兒了?」
年文力點頭:「倒的確是有些意思,卻不知道這兒租金怎麼樣?」
「一個月十兩銀子,但是什麼都不管,就是管著把店面給你,剩下的啊都得自己收拾。你們是做什麼的?」
「做些吃食的買賣。」年文力回答,又看到麵館的人皺了皺眉,緊跟了一句:「是與大哥的買賣不衝突的。」
麵館的人笑了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姓孟,家裡排行老二,街上的人都叫我孟二。以後啊,說不定就是鄰事了,多多照應啊。」
「在下年文力,孟二哥嚴重了,以後還是要孟二哥多多照應才是。」年文力拱了拱手,又向孟二介紹自己的妻女:「這是我內人。這是我家丫頭。」
「孟二叔好。」年春妮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梁鳳也是行了個禮。
孟二笑著摸了摸頭,「哎。你們吃了嗎?要不來店裡吃碗麵?我請客怎麼樣?」
年春妮捂著肚子打了個飽嗝,年文力瞪了她一眼,笑道:「這丫頭方才吃了太多了,再吃就該撐破肚子了。」
孟二也是個爽朗的人,哈哈大笑了幾聲。便抽出條凳子給年文力他們坐了。
「年兄弟啊,這個鋪子啊,聽說之前那個幹活的啊,老是掙不著錢,說是風水不好,這才走了啊,:。」
「這不到錢本是經營不善。卻也能賴到風水上?」年春妮好奇。
孟二看了年春妮一眼,向年文力笑道:「你家這丫頭可說親了沒有?」
「未曾。」年文力回答,看了年春妮一眼。心裡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
「年兄弟啊,我家有個……」
「爹啊,春妮有些困了,咱們先回家去。」年春妮猛地打斷孟二,衝著孟二歉意的笑了笑:「孟二叔不好意思啊。春妮才來郡上,今日走的路有些多了。是在是困乏了,趕明兒再來同孟二叔聊天吶。」
年文力多多少少也是聽出了孟二的意思,便順著年春妮的話起身告辭。
第二日,年文力找年文安說了自己的打算,和自己看好的那家店舖,年文安聽了也沒有說什麼,算是默許了。只是給他寫了一封手書,說是讓年文力去找那條街後面的如意閣老闆如意。那如意的地位大概就同清泉鎮的蘇老爺一家一樣,負責整個郡上的商戶租子。年文力去找了如意,拿到了那間鋪子的房契,預交了一百二十兩銀子。
之後又找人做了牌匾,烤鴨爐,程家寨那邊往這兒運鴨子腳力久了些,年文力便又每月加了五錢銀子。由於天氣已經漸漸涼了下來,年春妮便提議這次多進些鴨子,試著多賣一些,等著下了雪,甚至能夠把生鴨子埋在雪裡冷藏。
年文力覺得年春妮說的有理,便在第二日同那送鴨子的小廝說好了下次送五十隻來。年春妮和梁鳳也沒閒著,把棠樾郡的四個菜市場都逛了一遍,選定了東邊市場上的蔥姜。那個小販聽說她們會天天要份量還不少,便主動應承每日親自去送到他們店裡。
年春妮樂得清閒,自然是答應了下來。原本梁鳳的意思是,烤鴨店再開起來,年春妮就不用去忙活了,畢竟渾身油漬味,是個女孩子都不喜歡的,便同年春妮說讓年春妮負責每日的蔥姜就好了,這下倒好,年春妮什麼都不用幹了,真真的清閒了下來。
誰知道年春妮卻不樂意了,同梁鳳爭辯:「我怎麼能算是清閒呢?如今你和爹都去賣鴨子了,這入了冬的衣服還不得我來拆洗來做嗎?我才不清閒呢。」
「喲,你今年怎麼樂意做了?」梁鳳有些詫異,前幾年也不是沒想著讓年春妮來做這些事情,可是年春妮卻總是推脫,要嘛就是好不容易答應下來了,夜裡做衣服的時候不是紮著自己就是丟了針線,嚇得梁鳳每次都得拆開線,挨著摸一遍衣服裡面,找出針來才算完。後來,梁鳳也不樂意找年春妮做事了。
「今年我大了啊。」年春妮編起瞎話來一點也不含糊。她只是覺得孟二那天能說出那話了,指不定哪天又能想起來,這女孩子大了果然還是安穩些的好,年春妮只是想在家裡面多幾天,而已。
梁鳳卻想不到這一點,只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你做針線的時候可把針放好了,別又落在衣服裡。」
年春妮點頭:「娘你放心,一定不會的,我都大了啊。」
梁鳳忍著笑意,道:「既然知道自己長大了。倒不如學著繡鴛鴦,趕早著給自己繡身嫁衣。」
年春妮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梁鳳:「娘,你就這麼嫌棄我,想把我嫁出去?」
梁鳳白了她一眼:「整日裡沒個正經,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這些亂七糟的。」
年文力進屋子的時候就看到母女兩個在打鬧,臉上掛上了柔和的笑意,問道:「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沒怎麼。」梁鳳笑著捏了年春妮一把。
年春妮不依:「娘想賣了我啊,爹啊,你快說說娘,她老是笑話我,:。」
「那到底是要賣了你還是笑話你啊?」年文力失笑。
梁鳳卻只是笑:「咱們春妮大了。要找個好人家了……」
年春妮臉上一惱,轉身跑了出去:「不和你們說了。」
年文力和梁鳳的笑聲還能隱隱聽見從身後傳來,年春妮踢了一下腳下。皺著眉若有所思。真的要嫁人嗎?蒙上蓋頭,嫁一個見也沒見過的男人,以後受不受家暴就完全聽天由命?年春妮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念叨:「要真的非嫁不可還不如嫁李狗蛋呢,我還能欺負欺負他。要是像莫歸那樣的,指不定那一天就給一鞭子抽死了。」
年春妮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之前受傷的胳膊,突然為莫歸的那個妻子鞠了一把同情淚。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呢。
年春妮笑著搖了搖頭,真的認真的研究起棉衣怎麼做來。
第二日,年文力問年春妮開業她去不去。年春妮歪著頭想了好一會兒,覺得這麼重要的事情,自己就是蒙著臉也是要去的。
年春妮又去自己的衣箱裡翻騰了一會兒。扒拉出了一條不知道什麼時候的麻布灰色衣裙套在了身上。
梁鳳一看就皺起了眉:「那麼些好好的裙子你不穿,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做什麼?」
「我怕穿得太好了,讓人家看上了說媳婦。」年春妮嘟了嘟嘴,發覺這副身子年齡小,撒嬌賣萌什麼的其實還是可以的。
梁鳳上前推著年春妮回去換下來:「這好好的日子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往丑裡打扮這是個什麼理兒。」
梁鳳拉著年春妮硬是換上了一條紅裙子,在頭上插了一支紅珊瑚的簪子這才拉著她出門。
年春妮咕噥:「又不是本命年。穿什麼紅啊。」
「穿的喜慶點,給你爹娘我們長點臉。」梁鳳點了點她的額頭,不管她的掙扎,只拉著她出門坐上了馬車。
年春妮嗤笑:「哎喲喂,還真是大家子的作風啊,這出門就坐車了?」
梁鳳瞪她:「這不就是給你換身衣裳嗎,你看看你這滿腹牢騷的,怎麼回事啊你!」
年春妮鼓了鼓嘴,沒說什麼,只是坐到一邊,撩起簾子來往外看,好些人手上都提著禮急匆匆地往一處走著,年春妮看著這路線,倒有些像是去自家店子的,吃了一驚轉頭問梁鳳:「這些人不會是去趕著給咱們家送禮?」
「你二叔的面子。」梁鳳淡淡地答了一句,像是不解氣似的,又上去戳了年春妮的頭幾下:「知道為什麼讓你穿的體面點了,今兒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吶,你還真好意思披身麻袋出來!」
「哎喲娘,我這是日子過好了還不忘以前的窮日子嘛。」年春妮腦門滴了一滴冷汗下來,她要是知道今兒會來這麼些人,她……她就不來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店門口,年春妮下車又趕緊扶著梁鳳出來,在門前剛站了腳,就有人打著千上前:「這位就是年夫人和年小姐,真是國色天姿啊。」
啊呸!年春妮在心裡暗罵,就她這模樣放人群裡你巴拉都巴拉不出來的還國色天姿,真是眼睛讓鳥屎糊住了。
梁鳳也是有些嫌棄的模樣卻還是硬撐起了個笑容,陪笑著往裡面進。
這時候人群裡卻有些喧嘩,年春妮踮著腳看了半天,輕輕問梁鳳:「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