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年春妮被綠穗翻身囈語折騰醒了後,就怎麼也睡不著了。起身披了一件衣裳,推開門去院子裡坐了一會兒。清冷的月光灑下來,照在院子裡,讓人莫名的覺得寂寥。
年春妮抱緊了雙臂,微微皺起了眉頭。
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綠穗明日起來會是什麼模樣,也不知道以後去了郡上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
似乎是一種莫名的驅使,又似乎只是年春妮太過無聊,她居然有從院子裡起身,去拉開了門閂,去街上站了一會兒。
「呵,還真是魔怔了……」年春妮自嘲的笑了笑,一轉身就愣在了原地。
莫歸看著她,似乎也有些吃驚,更多的卻是歡喜。他一把握住年春妮的手,喃喃:「春妮,我就知道你會出來的,春妮,你也很難過是不是?看到我娶妻你一定不好過是不是?」
年春妮皺眉,使勁抽出手來,揮手將鼻尖濃厚的酒氣揮的淡了些,皺著眉頭看著莫歸:「你想太多了。」我為什麼要傷心啊……
「春妮,你知道我想要娶得一直只有你一個,我一直在等你長大。」莫歸深情切意。
年春妮卻有些駭然:「莫歸哥哥,你喝多了。」年春妮一邊說著,一邊往院子裡溜去。
莫歸一把拉住年春妮,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你有病啊?」年春妮皺眉,「您都有了妻子了好嗎?在說了,你有沒有問過我喜不喜歡你啊我為什麼要嫁給你啊。」
「你怎麼會不願意嫁呢?春妮,嫁給我,以後再也不用你勞累,你不用再去弄什麼烤鴨店,你有花不完的錢……」
「大哥。求求你醒一醒好不好啊,老子沒空跟你瞎掰了啊!」
莫歸卻還是不死心:「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子願意嫁我做妾?」
年春妮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乾笑:「呵呵,那些姑娘好大的追求啊!做妾,呵呵呵呵……」
「你是不願意做妾?春妮你可知道……」
「好了!」年春妮揮斷莫歸的話:「莫歸哥哥,在我心裡你一直是當年河子嶺的大哥哥,雖然為人冷漠,說話也愛答不理的,卻一直是一個心裡很孤單的大男孩,那個時候我是真心和你做朋友的。來到清泉鎮後。能夠再見到你我很高興,我不知道是哪裡給了你錯覺讓你覺得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也只不過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從未逾矩。莫歸哥哥,你今晚喝多了……早些回去……」
年春妮說完就跳進了院子,趕緊關大門。
大門關了一半,就被莫歸撐住,他看著年春妮。問:「你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自然是真心話。」年春妮萬分誠懇的點了點頭。
莫歸又恢復了冷漠的樣子,冷冷地看著年春妮,問道:「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是啊是啊,你還要問幾遍啊!」年春妮沒好氣道。
莫歸突兀一笑,深深地看了年春妮一眼,突然轉身離去。
年春妮總算是舒了一口氣。關上門跑回了屋子裡。她看著綠穗的睡顏突然好奇,若是讓綠穗去做莫歸的妾,綠穗會不會去呢?
「哈欠——」年春妮揉了揉鼻子。覺得自己也太無聊了些,趕緊掀起一個被角鑽進去睡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綠穗已經在院子裡和梁鳳忙起來了。
年春妮一出門就被梁鳳笑著罵了一句:「昨個兒喝多了的又不是你還數你起得晚!」
年春妮乾笑幾聲,跑到綠穗身邊,接過綠穗手裡的簸箕問:「綠穗姐姐還難受不?」
「你是指什麼?」綠穗好笑地看著她。
「啊?」年春妮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地說:「不是都說宿醉後會頭疼胃疼的嗎?」
「我到哪也不疼。就是有些餓。」綠穗答。
「哎喲,瞧瞧你們兩個,哪有一點幹活的樣子啊。」梁鳳此時搬著一個大盆從飯屋裡出來:「來吃點雞蛋,剛煮好的。」
「謝謝。」綠穗道謝,「昨日實在是失態,麻煩你們了。」
梁鳳擺擺手:「你是春妮的好朋友,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啊,不過綠穗姑娘啊,這身為女子,以後啊還是不要喝那麼多酒。以後春妮走了,你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可不能在那麼個喝法了。」
綠穗點頭,雙眼有些發紅,便只好低頭吃雞蛋。
年春妮一時竟也有些傷感,便也去拿雞蛋吃。
等著綠穗吃完了兩個雞蛋後,綠穗才開口:「年妹妹你們什麼時候走?」
年春妮看了梁鳳一眼,回答:「就這兩天了。」
綠穗點了點頭,道:「明日你去我哪兒一趟,我給你調些好東西你帶著。」
年春妮點頭,「好。」
等著大傢伙兒都吃完了,年春妮便去送綠穗。
路上正巧遇到了莫歸帶著新婦不知道要去哪兒,年春妮看著綠穗頓住步子,一步也邁不開,便也跟著綠穗站住,等著莫歸他們過去。
誰知道莫歸過是過去了,卻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就好像他們……只是空氣一樣。
年春妮有些詫異,說了一句:「這成了親的人就是不一樣啊,眼神都不好使了。」
綠穗卻冷笑一聲:「不是眼神不好使,他是故意的。從今以後,我們對他而言只是陌生人。他恨不得與過去的一切都斬斷關係。」
年春妮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是說會蘇家是為了報復嗎?」
「這種話你也信?」綠穗冷冷地剴了年春妮一眼:「我承認當初我有私心,我私心裡想著他回去蘇家若是能好好待我,我也算是後半生無憂了。可是他呢?他是回去了,可是他想的都是怎麼弄到那些財富,怎麼讓蘇家屬於他,報復?他巴不得的那些人都對他好……」
年春妮默默無語,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轉身去看莫歸遠去的背影。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悄然逝去。
她知道,這世上終究有很多事情變得不一樣了,世事也罷,人事也罷,莫歸再也不是當年河子嶺那個冷漠又彆扭的男孩,他已成了蘇莫歸,只剩下滿身的寒意和深沉的心思……
年春妮輕輕扯起嘴角,同綠穗道別離去。
幾天後,年文力已經將烤鴨店徹底交給了梁淮他們一家,收拾了東西雇了一輛馬車準備前去棠樾郡。臨去時。卻聽說有人找上了烤鴨店,要找烤鴨店的麻煩。
年春妮跟著年文力來到烤鴨店門前,就看到圍滿了好些人。而領頭的人。年春妮熟悉的很,那是吳曷。
「吳大哥?」年春妮開口:「吳大哥這是怎麼了?」
吳曷瞥了年春妮一眼,看到年春妮是,眉間有些鬆動,卻還是讓人把烤鴨點圍了起來。
年春妮詫異:「吳大哥能不能說一下這到底是什麼事情啊?就是要包圍這裡也得有個理由?」
「年姑娘。」吳曷拱了拱手。「你們店子裡已經多年未交租子了,您看看……」
「租子?」年春妮皺眉,記得當初找的這個門面的時候,莫歸從來沒有跟他提過租子的事情,如今這突然派人來收租子,真的是……恩斷義絕的作風?
「年姑娘。將租子交齊了,我們立馬就走。」吳曷說。
年春妮突然笑了:「交租子還不好說啊,你說多少錢。我們給就是了。」
「一百兩。」
「什麼?」年春妮皺眉,「要這麼多?這個店舖還沒有醉仙樓一層樓的一半大,卻要收這麼多的租金?」
「你們還查這些錢嗎?」吳曷低頭疑問。
年春妮白了他一眼,看向年文力。
年文力問道:「這位小兄弟就不能再……」
「別說有的沒的,這整個清泉鎮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還能討價還價嗎?」吳曷瞪了他們一眼。
年春妮沉思一會兒,笑道:「這是莫歸的意思?」
「年姑娘……」吳曷為難。
「我知道了。明日我就會把錢送過去,你們撤了。」年春妮點了點頭。
吳曷卻毫無所動。
「你什麼意思啊?」年春妮瞪了他們一眼。
「公子的意思是你們什麼時候交齊了錢,什麼時候才能撤了人。」吳曷繼續低頭,似乎有些歉然。
年春妮氣惱:「錢錢錢,你們想錢想瘋了!」
「大膽!居然有人敢這麼說我哥哥,這不是挑戰我們蘇家的權威嗎?」一個奸笑聲傳了過來,年春妮透過人群看過去,就看到了蘇華辰騎著一匹馬笑的陰險狡詐。
「蘇小公子。」吳曷像蘇華辰行禮。
蘇華辰笑了笑,跳下馬來,看著年春妮又看了看吳曷:「以前爹常帶我去河子嶺,我以為我爹是喜歡河子嶺那萬畝良田的喜慶感覺呢,後來才知道,是為了看那裡的人。從小,人們就喊我小公子,我一直以為是我年紀小,卻沒想到是因為在我之上的確有個大公子!我應該是討厭莫歸的才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莫歸現在這副一個勁要和過去斬斷關係的模樣,我覺得這麼高興呢?」
「大概是因為,你心理變態。」年春妮回答。
蘇華辰直覺這不是什麼好話,上前就想打年春妮,被吳曷攔住,「小公子,莫歸公子說了不許傷人。」
「不許傷人?那說明他心裡還是有她的啊。」蘇華辰瞇著眼睛帶著意欲不明的笑意。
一根鞭子突然破空而來,正好打在了年春妮胳膊上。
「啊——」年春妮呼痛,看過去,只見莫歸冷眼坐在馬上冷冷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