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妮詫異的看了年家傑一眼,奇怪道:「三叔怎麼你了?」
「三叔不是說帶我去書院的嗎?為什麼一到鎮上就拐到我們家店子裡來了?」年家傑撅著嘴,一臉的不樂意。
年文生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笑道:「你爹讓我帶你來的啊。」
年家傑哼了一聲,便背過身去,不再理年文生了。
年春妮看著好笑,年家傑也不是這般小氣的模樣,便悄悄地拉了年文生一把:「到底怎麼回事啊?」
「你那寶貝弟弟不是說了嗎?」年文生白了年春妮一眼。
年春妮自討了個沒趣,便也不再理年文生了。倒是年文力,去屋後邊拿了一掛炮仗出來,衝著年家傑道:「兒子,放不放?」
年家傑瞥了一眼,悶悶地說:「不放。」
「你不放就讓你三叔放了啊。」年文力對著年文生努了努嘴,年文生便趕緊過來結果了炮仗。
年家傑猛地抬頭瞪了年文生一眼,又低下頭去:「那就讓三叔放去。」
年文力也有些好奇,以往過年,年家傑對於點炮仗的事兒還是熱衷的,怎麼突然就興致缺缺了呢。
年文力還想在問些什麼,梁鳳卻推了年文力一把:「再不放鞭炮,一會兒街上人就多起來了。」
年文力想了想,也是,便先去外面點炮仗了。
辟里啪啦的炮仗放起來,年春妮一把抓起年家傑的手,去了後面的小屋子裡,外面的鞭炮聲似乎還響在耳邊,年春妮卻板起了臉,問年家傑:「你到底是怎麼了?」
「姐姐……」年家傑想撒嬌。
年春妮瞪了他一眼,「給我老實一點。這麼大的人了,還撒嬌,也不嫌丟人。」
「姐姐。」年家傑皺眉:「我知道我是要去參加童生試,我自然是不會給爹娘和姐姐丟臉的,可是……可是姐姐和爹爹剛才為什麼要答應三叔?」
「答應三叔什麼了?」
「就是……」年家傑皺眉:「就是三叔也開咱們這樣的店,那樣不會平白的搶走咱們的生意嗎?那樣姐姐想要天天數錢的生活不就……」
年春妮戳了年家傑的腦門一下,打斷了他的話:「姐姐是希望有一天能夠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可是家傑,有錢就要大家一起賺的啊。而且。三叔開咱們一樣的店,也只是我們的分店罷了,他們做的是聚攏我們失去的客戶源。而不是與我們爭相鬥艷。這就是連鎖店……」
「哎呀姐姐你的總是一套一套的,我都聽不懂了,姥爺真就教了你那麼些東西麼?」年家傑皺眉,「哎,我要是早生兩年就好了。也能同姥爺學些本事,省的老是被你們念叨著去背書。」
「哪來那麼多的牢騷,不是好好地準備你的考試。」年春妮故意板起臉來訓斥年家傑。
年家傑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姐姐,你這副樣子倒同村裡那些罵街的悍婦沒什麼兩樣了,哎喲,你打我作甚?」
年春妮瞪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就開門去了廳裡,看了年文生一眼。便跟年文力說要去綠穗姐姐那兒走一遭。
年文生也同年文力說要去買些好茶葉,喊住春妮道:「你可知道你爹爹都是在哪兒買的茶葉?也帶我認認路。」
年春妮點頭,便果真在門口等著年文生。
一路向著茶鋪走著,年春妮一邊開了口:「三叔,這個店本來就有你很大的功勞。你便是說要和爹爹平分這個店,我們也是無話說的。你也不必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說什麼呢,你費了那麼大的勁,被你爺爺罵了那麼久,好不容易開起來的店子,我怎麼會要呢……」年文生歎氣,「只是,你三嬸以前未出嫁時,有錢慣了的,咱們莊稼戶裡,再怎麼富有也不過是那麼幾畝地,你三嬸是做生意慣了的……」
「嗯,所以,趕明兒你們就趕緊找好地兒,到時候啊,你們的店子也開起來,咱們也不用流失那麼多的客戶了。」
「哎,但願啊。」年文生還是一副面帶愁容的模樣。「到時候能買得起你爹愛喝的金駿眉,我就滿意極了。」
年文生說完,在茶葉鋪子面前頓了一頓,就揮手走開了。
離茶葉鋪子不遠的胭脂鋪裡,綠穗早就一眼看到了年春妮,看到年文生走開後,便倚在門邊沖年春妮喊道:「年妹妹——」
年春妮看過去,便笑:「綠穗姐姐早啊。」
說著,便跑了過去,綠穗趕緊迎了幾步,一把薅住她:「慢些慢些,跑這麼快做什麼?」
「綠穗姐姐店舖開門開的也這樣早?」
「年年如此,都習慣了。」綠穗笑道:「對了年妹妹,你的生辰是在什麼時候?」
「三月開春的時候。」年春妮笑:「綠穗姐姐呢?」
「我?我七月裡生的。」綠穗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手裡掐算著什麼。
「姐姐怎麼了?」年春妮問。
「啊?沒什麼。」綠穗又算了一會兒,衝著春妮笑道:「有些好事兒,等到你生辰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春上枝頭,燕子歸來,年春妮的生辰也在這個時候到來了。
其實年春妮從來沒有好好的過過生辰,一來她是女子本來就不受重視,二來,家裡窮,沒錢置辦。
可是今年不一樣了,今年他們家烤鴨店賺了很多錢,年春妮也長大了,差不多該說婆家了,而且,年春妮認識的人也比較的廣泛了起來。年文力便打算好好地給年春妮過一次生辰。
「去醉仙樓擺一桌?」年文力問年春妮的意見。
「我的生辰沒有必要那麼鋪張的,讓娘給我下碗麵就好了。」
「那怎麼行呢?要不是你的主意,咱們家現在也不能是這個光景,就算是爹感謝你,也得好好慶祝慶祝啊。」
「幾個相熟的朋友一起吃個飯就好了嘛,幹嘛去醉仙樓啊。」這醉仙樓,是這清泉鎮最有名的酒樓了,倒不是說這酒樓的飯菜多麼好吃,而是因為醉仙樓講究的就是一個貴字。
年春妮就是不樂意過個生日還要去酒樓,說什麼也不同意。
「既然是春妮的生辰她不同意,你們去了也沒什麼意思。」爭論間,莫歸從店子外面踱了進來。
「咦?莫歸哥哥,近來不忙了?」自打過了年就沒再見過莫歸的年春妮一時間彎了眉眼,:。
莫歸從身後拿出一支白珊瑚串了銀色珠玉的簪子遞了過來:「喜歡嗎?」
「送我的嗎?」年春妮拿到手裡把玩,覺得有些貴重。
「生辰禮物。」莫歸語氣淡淡。
年春妮卻驚了一下:「有些貴重了。」
「這有什麼貴重的?」莫歸挑眉,「終歸是個死物罷了。」
春妮不是那矯揉造作的人,便也就接了,再次道了個謝,便問道:「莫歸哥可知道哪裡有便宜又舒坦的酒樓?」
「我要是說了你豈不是也要請一請我嗎?」
「這是自然,自然要請莫歸公子的。」年文力趕緊說道。
莫歸皺了皺眉:「其實我壓根不喜歡聽人公子公子的喊我。」
年文力怔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
年春妮便笑:「莫歸哥哥,快些說是哪兒啊?」
莫歸正要說,抬頭看見進店的綠穗,笑道:「又來了個給你送禮的。」
年春妮也看見了綠穗手裡的東西,便笑:「綠穗姐姐上門還從來不空著手呢。」
「死丫頭,就你嘴快。」綠穗笑著伸出一隻手點了點年春妮的額頭,另一隻手將東西往年春妮懷裡一塞:「京城那邊新來的手油,我瞧著味道是你喜歡的,特特給你留出來的,怎麼樣?感激不感激?」
「感激感激,感激壞了呢。」年春妮接過,聞了聞,果然是自己喜歡的那種淡淡的果香味。便寶貝似的揣了起來。
莫歸在一旁冷笑:「你們女人家的,怎麼就對這些東西感興趣,春妮,我給你的那只簪子還是西海上的白玉珊瑚呢,怎麼沒見你歡喜成這樣?」
「哎喲,我說莫歸公子什麼時候弄了西海的白玉珊瑚了,也不給綠穗見識見識?」綠穗打趣道:「年妹妹啊,你可是好福氣呢。姐姐送你的手油,可是宮裡的貨呢。」
「哎喲,讓你們說的,我可不敢收禮了,這一份份的都這麼的有來頭,要不我再還給你們?」年春妮攤手,笑了笑。
「行了,少貧兩句。」梁鳳嗔道,轉身去了裡屋。不一會兒手上拿了一條月白長裙。
年春妮眼裡似乎有光刪了一下子:「這是上次我看的那匹月白雨花絹?」
「可不就是,你爹啊回去跟人家說,讓人家做了一條時興的裙子,喜歡不喜歡?」
「當然喜歡啦。」年春妮點頭。
突然又聽到外面有人敲門,問道:「年春妮年姑娘可是在這兒?」
「我就是,請問你是?」年春妮走到門口,看著來人。
那人從身後的推車上解下一個包裹,道:「木山書院的李訟辰李公子托我給您帶來的,哦,這兒還有您的一封信。」
年春妮一一接過。
自從過了年,梁鳳說李狗蛋要走了她的地址後,這還是第一次收到李狗蛋的信呢。
年春妮樂得就要拆信,莫歸冷冷的瞥了一眼道:「不打開看看人家送了什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