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家傑在年春妮懷裡蹭了兩下,臉上帶著不自然的潮紅,嘴裡還在唸唸叨叨什麼。
年春妮抱著年家傑一路跑一路掉眼淚,這個傻孩子,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就算是下雨了也不願意回家裡去。
當年春妮趕到醫館的時候,梁鳳和年劉氏正巧從裡面出來,看到年春妮明顯的愣了一下。梁鳳問:「春妮你怎麼來了?家傑怎麼了?」
年春妮喘氣,聲音有些冷意:「家傑發熱了,大概是淋了雨。」
「什麼?怎麼回事?不是去學堂了嗎?」年劉氏驚呼,上前就要從年春妮懷裡接過年家傑。
梁鳳更快一步,把年家傑接了過去,探手摸了摸年家傑的額頭,「呀」了一聲,又轉身往醫館裡沖。
「幹什麼幹什麼啊。」醫館門口的小廝正好準備放下簾子關門回家,一把推開梁鳳滿臉的不耐。
年春妮皺眉,「你們做什麼啊,我們只是來看病啊。」
「看病?明兒趕早吧,今兒都這麼晚了,我們不得回家啊,老婆孩子暖炕頭的哪有功夫伺候你們。你們也真是的,今兒沒事光伺候你們了,你們家還有完沒完吶。」小廝一臉的不屑。
「小哥兒,求你了,再跟你們家先生說一聲,我們就耽誤一刻鐘行不?」梁鳳抱著年家傑,雙眼泛紅。
「走走走走,哪那麼多事啊,耽誤一刻鐘我家師母可是會發火的,師母一發火,你們擔待得起啊。」
「你們還是不是醫館了!」年春妮氣急,上前推了那個小廝一把,「從不知道,還有不顧病人生死的醫館的,你們可真是砸了這個醫者仁心的招牌!」
「哎喲,小丫頭片子,火氣不小啊。」那小廝冷笑,反手又推了年春妮一把,「你們家在我們醫館磨蹭了這快一天了,還成了我們不的是了?我們不是你們家的僕人,我們就是不願意伺候了你們怎麼著吧?」
說著一把推開他們,將醫館的店舖關了門。
年春妮看著醫館的大門過了一會兒,轉身問梁鳳:「娘,這醫館可是趙家的?」
梁鳳不知道年春妮怎麼突然有這麼一問,搖頭道:「不是,趙家……你是說趙滿生家吧?他們家以前是在村裡開了藥堂賣藥的,可是年前這家人來了之後,就把趙家擠兌的幹不下去了,這家人好像……好像是鎮上來的。」
不是趙家,那麼便不會與自家有什麼恩怨才是啊,那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們呢。
「哎,你說曉棠那方子是不是把人折騰煩了啊?」年劉氏歎了口氣。
「什麼方子?」年春妮問。
年劉氏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年春妮一眼,說:「還不是你,好好地潑什麼飯湯?你就是心裡再有氣也得知道什麼時候該發脾氣,什麼時候不該發啊。你爺爺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麼愛面子,那麼疼孫子,一看你那架勢還不得生氣。莫曉棠人家是官家女兒,那是咱們莊稼人能得罪得起的?你爺爺這兩年也不知道胡尋思啥,想要山後面的池子養魚,免不了要靠老二的關係,你說你……」
最後,年劉氏重重地歎了口氣,也沒在說什麼。
年春妮卻低下頭,開始反省自己。年劉氏雖然一向不管年恆久在家裡的模樣,也不管年春妮會不會受責罵,可是卻從來不會說重話的。像今天這樣同她說這麼多還是少見。可是……年恆久就為了一個池子面子都不要了?年春妮還待細想,就聽到年家傑又喊了一聲姐姐。
「家傑。」她趕忙湊過去看。
「姐姐,我怕。」年家傑閉著眼睛喃喃。
「不怕不怕,姐姐在呢。」年春妮說著,又看了一眼緊閉的醫館大門。
「春妮……」梁鳳也歎了口氣,「家傑從小就喜歡聽你的,就依賴你,你受了委屈,家傑也跟著難受,這次是娘不好。春妮,你看好弟弟。」
「娘你要幹嘛?」年春妮皺眉。
「娘去求求醫館的東家,讓他給娃看了病先,你先帶著弟弟。」
「娘!」年春妮拉住梁鳳,「你看看他們勢力的樣子,可能給咱們行方便嗎?還是你看著家傑,我去求藥。」
「你去哪裡求?」梁鳳拉住年春妮,「你可別又想自己上山採藥吧?」
「哪能啊,娘你放心吧,我有辦法就是了。」
年春妮說完便跑開了,既然是年前醫館才易的主,那麼趙滿生家應該還有治病的藥材。雖然……趙如玉不喜歡她,可是趙滿生也不見得會落井下石吧。
剛到趙家門口,年春妮便撞上了門口的趙如玉,趙如玉瞪她:「沒長眼睛啊你。」
「對不起。」年春妮低眉順眼地給趙如玉認錯。
「喲,今兒晚上要出太陽吧,你年春妮還有給我低頭的一天?」趙如玉冷笑。
「趙姐姐,滿生叔在家嗎?」年春妮問的有些急切,卻很好的克制著自己的語氣,恭敬有禮。
「你找我爹?」趙如玉轉了轉眼珠,笑道:「我爹不在家。」
「什麼?」年春妮眼神一黯,隨即又強笑:「趙姐姐,你能不能給我一些治風寒還有退熱的藥?」
「哦?」趙如玉上下打量著年春妮,「憑什麼給你?」
「我……」年春妮一滯,突然去褪手上的銀鐲子,那是年春妮小的時候梁賈氏送給年春妮的鐲子,似乎是梁賈氏的姥姥傳下來的,那也是年春妮唯一值錢的東西了。「我用這個跟你換。」
趙如玉目光閃爍了下,笑道:「我可不敢要,誰知道你又想怎麼陷害我。」
「不會。」年春妮趕緊否認,「求求你了,給我點藥,我真的把鐲子給你。」
「聽說你姥爺他們家以前也是大地主?是不是真的啊?」趙如玉湊到年春妮耳邊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年春妮手上的鐲子。
「不知道。」年春妮咬了咬唇,「你能不能快些給我藥?」
「你先把鐲子給我。」趙如玉居高臨下地盯著年春妮。
「好。」年春妮點頭,把鐲子遞了過去,就聽到屋內有人喊——
「如玉,怎麼還不回來啊?」
「滿生叔在家?」年春妮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