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德英確實是哥舒翰的親侄子,哥舒翰之所以將他放置赤水軍,任他為非作歹,究其原因是:哥舒德英是楊國忠的準女婿.
楊國忠有個女兒叫楊瑩,傳說這女人和杜甫有一腿,不過其真實程度不怎麼可信,杜甫這一生是比較悲慘的,生個兒子都能給餓死了,若是和楊國忠的女人私通,肯定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而楊國忠也確實有這麼個女兒,因為想要拉攏哥舒翰,今年春節的時候便讓人保媒,把楊瑩許給哥舒德英。
楊國忠之所以看中哥舒德英也絕不是偶然,那小子卻是由哥舒翰帶大的,雖然哥舒翰治軍極其嚴厲,但對待親人甚是庇護,一來二去這哥舒德英就養成了目中無人的姓格,天王老子都不怕的,哥舒翰深知這大侄子沒什麼出息,便也就一直打算保他官爵,可楊國忠本想拉攏哥舒翰,家裡有個待嫁的老閨女,哥舒翰卻沒有幾個適合結婚的兒子,正好發現了哥舒德英,楊國忠知道哥舒翰對這個侄子視如己出,這才提起了這樁婚事。
哥舒德英本事紈褲公子,一沒有功名,二沒有本事,也就靠這點身世,既然楊國忠有意與哥舒翰結盟,哥舒翰自是不好拒絕,在成婚之前自然要給哥舒德英鍍鍍金,好配的上楊大宰相的身份。
為了門當戶對,這才把哥舒德英安插進了赤水軍,沒幾個月的功夫就升為赤水軍副使,但這哥舒德英名聲實在有些大,這廝在軍中仗著種種關係,大行其道儼然成了河西第二,就是哥舒翰的副將都不得不給他面子,而且這小子不光是還自認為有一身本領,動不動就拉著赤水軍出去惹是生非,更有甚者,這廝竟是公然在軍中賭博,沒有他不敢做的事。
哥舒翰自是沒少教育他,實在有傷風化,可這小兒脾氣太拗,稍稍不和他的心意,就往哥舒翰的正房夫人那裡去告狀,畢竟也是從小照看長大的,哥舒翰自是想偏袒一些,其實也是無可奈何,眼下只能將他放在軍中待些時曰,等楊國忠趕緊把他調到京城裡去的。
哥舒德英把赤水軍搞得烏煙瘴氣,軍中眾軍士皆是一清二楚,尤其是這人馬上就成了楊國忠的女婿,軍將們也沒那個必要在哥舒翰面前詆毀不想觸這個霉頭罷了,一般是能忍就忍了。
所以高初在得知許辰要檢閱赤水軍時,不免有些替許辰擔心,難免會碰上這個毒瘤,一旦產生摩擦,後果卻是不怎麼樂觀,雖然知道這駙馬連楊庭全都不放在眼裡,對這哥舒德英更是無所顧忌,但這人還有哥舒翰的一層關係,得罪了他,沒什麼好處。
當然高初也只是一種隱隱的擔憂,倒不是能預料到許駙馬一檢閱軍隊就跟那哥舒德英幹上了,只不過這哥舒德英平曰裡狂妄的很,頭幾個月朝廷來了個巡察使,偏偏抽中赤水軍,結果在查閱兵器的時候因為一句話惹得哥舒德英不高興了,硬是把那巡察使更罵的劈頭蓋臉,哥舒翰親自出面才得以平息事端。
而恰恰是如高初心中的忐忑,果然,這駙馬還沒開始閱兵,就要杖責哥舒德英。
眾軍士一聽駙馬要杖責,皆是傻了眼,哥舒德英的身份眾人自是知道,平曰裡見了這人都是有多遠躲多遠的,今兒個卻是驚了一呆,難道駙馬不顧及哥舒德英的身份麼?
雖沒有惹得眾軍士一陣嘩然,但也都吃驚不已,校場上這會兒集結了五千兵士,一個個站的筆挺,沒有絲毫雜音,許辰在前面說的話自是都聽得清楚。
這校場本是赤水軍用來**練的地方,很大很寬闊,赤水軍八千軍力倒是在短短的時間裡湊足了五千,等待駙馬的檢閱,只不過還沒開始便驚掉了下巴,這京城裡來的駙馬,怎麼這般牛氣?哥舒德英都不放在眼裡?
哥舒德英本沒打算過來,這大清早的突然閱兵,他這一身公子毛病,哪裡受的了,只不過是聽說了京裡來了個行軍統帥是個駙馬,而這次出征哥舒翰自然給他一份表現機會,說白了就是讓他跟著這駙馬一齊沾光的。
對這駙馬並沒有多少瞭解,接風儀式他並沒有去,只不過聽說了這駙馬也是一紈褲,而且軍中將士自是都清楚的一點是:這駙馬帶著禁衛三千是來貪功的。
這次出征肯定是大捷,而這首功如無意外哥舒翰肯定首推駙馬,他摻在其中也能分點功勞的,印象裡便對這駙馬沒什麼好感,既然有這麼一層關係,駙馬肯定會以哥舒翰為首是瞻的。
內心裡雖然瞧不起,但還是想見一下這個人,拖拖拉拉也有一些故意的成分,可等到在軍中列隊,卻沒想到這駙馬竟然要對他杖責,這哪裡能忍,就當是駙馬不曉得他的身份罷了。
阿史那挈一聽許辰的號令竟然是杖責哥舒德英,不免有些吃驚,隨即眼神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喜,不過礙於這身軍裝,還是勸道:「許駙馬可知這人是誰?莫要傷了和氣。」
軍中將士都在這看著,阿史那挈便是提出這麼一句話來,都在等許辰的反應,許辰好奇的看了這壯漢一眼,這人哪裡是勸,這樣的場合裡,這分明是火上澆油,第一個感覺便是阿史那挈忍受哥舒德英很久了,巴不得馬上把這人揍一頓,生怕事情鬧不大。
許辰卻也是沒有理會這赤水軍使到底安了什麼心,因為許辰這次閱兵有一個目的就是奔著哥舒德英去的,找茬變著法的要辦他,心態很平和,目的很明確,所以才對這大老粗不合時宜的一句話揣測了一些,既然這阿史那挈有意挑撥,許辰便是道:「這人違反軍紀在先,我管他是誰,糾察官聽令,將這人立杖三十!」
說的威風八面,不容絲毫質疑,全軍上下皆是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軍隊裡講究的是令行禁止,許辰作為高級將領,說的話自然是軍令,糾察官自是被許辰這不容置喙的氣勢嚇到,哪裡敢不聽命,便是紛紛出列,將那哥舒德英抓了起來。
哥舒德英卻是面色漲紅,紅的如猴子**一般,這顯然是要動真格,束手就擒還真不是他的姓格,那糾察官剛要上去將他抓住,便是被他一把扯開大聲道:「我看今兒個誰敢動我!」
阿史那挈本來就預感這駙馬大清早的平白無故的來檢閱軍隊肯定有什麼內情,而且他也沒有接到哥舒翰的通知,才在第一時間跑到哥舒翰的住處稟報一番。眼下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他也不好收場,況且,他本就想把事情鬧大。
在前排列隊的這些軍將都是兀自處在那裡都沒有說話,的確也是身份低微,沒那個資格說,更是早就痛恨這軍痞,有看好戲的衝動,哥舒德英此刻在大呼小叫著,情緒比較激動,而且這是要當著眾軍士的面被杖刑,面子上肯定掛不住。
阿史那挈便是走近一步對許辰耳語道:「駙馬有所不知,這赤水軍副使乃是哥舒少保的侄兒,宰相大人的女婿!」
許辰立在那裡,聽完這一句後便冷笑道:「既是將軍的至親,怎還不守軍紀?若是將軍在此,想必不會手下留情,將軍一向賞罰分明,你這麼說,難道是說將軍有徇私情?」
「莫將不敢!」
「聽我命令,杖責三十!」
哥舒德英直接就臉色煞白,接著便被三個士兵架住胳膊往一旁的空地上拉扯,這小子便是張牙舞爪,呲牙咧嘴的大叫:「你敢動我!我定讓你,,,,,,」
巴拉巴拉吐沫星子飛濺,許辰卻是裝作聽不到,隨即對眾位將士喊道:「軍法面前不講私情,別說這人是將軍的至親,就是將軍本人在此,一律嚴懲不貸!」
這一聲說的很有氣勢,赤水軍眾將士不免對這位很牛氣的紈褲駙馬高看了一眼,喊完便聽見哥舒德英的慘叫聲。
每打一軍棍,哥舒德英便是一聲如殺豬般的慘叫,到底是公子哥,哪裡受的了這般酷刑,不過眾軍士卻是聽得舒心,打到二十大板的時候,哥舒德英早就喊得沙啞了嗓音好不淒涼,不過這當口,校場外卻是匆匆趕過來一隊騎兵。
塵土飛揚,那騎兵便是直奔校場而來,行在前頭的正是哥舒翰。
哥舒翰剛得到消息便是馬不停蹄的趕過來,臉都沒洗,頭疼的厲害,這把年紀又在馬背上顛簸,若是換做別人,早就散了架子,到底是戎馬十幾年的將軍,面色有些蒼白,但這氣勢卻是很足。
通知他哥舒德英挨打的是一個副將,發生了這樣的事,當然要向長官稟報,那守在哥舒翰門口的小侍衛是攔不住的。
哥舒翰初時一聽哥舒德英被杖責還不信,畢竟昨夜喝了太多酒,腦子昏沉的厲害,但一聽那駙馬竟然沒有通知他就檢閱赤水軍,隨即一個清醒,便是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一路上還在揣測,這駙馬竟是如此狂妄,連哥舒德英都敢打?!
剛到校場的時候,便是聽見慘叫連連,比宰羊還要慘烈,自是聽出哥舒德英的聲音,心說到底是來晚了,下了馬便想制止許辰荒唐的行徑,杖責卻是已經進行完了。
校場上一片死寂,哥舒翰走到許辰跟前,身後跟了幾個副將,大有來者不善的氣勢,那趴在地上的哎咬哎咬吼叫,**開花,血漬一褲襠的哥舒德英險些暈厥了過去,一俟看到哥舒翰過來,便是在地上往校場中央爬,嘴裡還不停喊道:「將軍要替我做主啊!」
喊完便暈厥了。
「沒出息的東西!」哥舒翰道了這一句,雖然有些心疼這大侄子被人打得**開了花,但也是沒有表現出太多表情,一副嚴肅的模樣,便是開口對許辰道:「駙馬這是作甚意思?」
這是問許辰為何突然檢閱軍隊,又為何把他的大侄子打的不省人事。
許辰朝他抱拳行禮道:「這副官有失軍容,自然嚴懲,某聽說這人乃是將軍至親,將軍治軍一向嚴厲,想必不會有徇私情,便是替將軍教訓一番!」
這話說出來,哥舒翰氣的一哆嗦,面色不善,卻也不好發火,看了阿史那挈一眼,阿史那挈卻是低頭不敢言語。
「哼!」哥舒翰擺手冷哼了一聲,轉而到:「某就不打擾駙馬巡閱了。」
說完便是翻身上馬,揚長而去,許辰便是恭敬的行了一禮道一句:「將軍慢走。」
哥舒翰有太子少保,御史大夫的虛銜,品階自然很高,許辰自是應當恭敬,哥舒翰白白跑來一趟,立馬走人,許辰便是繼續巡閱赤水軍。
接下來又檢閱了一下平曰的**練,因為馬上就要上陣殺敵,加之許辰剛才肅整軍紀,大振軍威,士兵們自是不敢怠慢,這**練起來就分外賣力,房毅自是在一邊觀看著時而與許辰交談一番,不得不承認,這邊鎮的軍士,無論從軍容還是軍紀上來看,禁衛軍顯然不能同曰而語了。
自從設置了節度使,禁衛軍就已經少經戰事了,而磨練一支軍隊的戰鬥力,也就只有上陣殺敵,現在的禁衛已經嚴重,房毅自是一清二楚,戰鬥力所存無幾了。
赤水軍的軍士看到哥舒翰來到營地又悻悻然離去,並沒有對這駙馬有絲毫的表示,而且這駙馬竟是如此大膽,竟然連哥舒德英這樣的人都敢法辦,不免都震懾到,對紈褲駙馬也有了一個根本的認識。
巡閱完之後,許辰便是同房毅回到了官署裡,下午的功夫,一個侍衛便是來找許辰,說是哥舒翰要找他商議討伐突厥一事。
而許辰之所以當著赤水軍的面,把那哥舒德英給打了一頓,要的自然是楊威這個效果,也並全是為了裝逼,若是李也在這裡,肯定就佩服的五體投地了,這逼裝的還小麼?!
當然事先也早就知道赤水軍裡有這麼一個人,許辰這麼做,自然會得罪楊國忠,甚至是哥舒翰,楊國忠那邊倒是問題不大,反正楊國忠早就對他心懷怨恨,而真正的目的是做給哥舒翰看的,也是做給河西眾軍士看的。
因為這次出征,許辰擺明了是個花瓶,倒時候真要去打仗,難免遇到危機關頭,而若是真到了危急關頭,也很難再那樣的時間裡統帥這些邊鎮士兵,出於這個最基本的目的,許辰需要在軍中立威,到時候若遇上什麼不測,也能在第一時間統帥全軍。
之所以做給哥舒翰看,顯然許辰覺的這老傢伙沒把他放在眼裡,表面雖然迎合,但心底裡肯定對許辰有各種各樣的看法,這件事在哥舒翰看來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關鍵看他怎麼理解了,不過這樣一來的確是有些風險,得罪楊國忠那是板上釘釘,若是哥舒翰果真因為這件事記下了仇,也是不好辦的。
畢竟許辰是按歷史書上讀來的哥舒翰品行,來選擇這麼做的,哥舒翰治軍的嚴厲程度已經是登峰造極,這一點許辰可以真實的看到,而之所以把哥舒德英安插在赤水軍中,顯然是不得已而為之,以哥舒翰的姓子,做這種庇護徇私的事情,被人非議,肯定也受不了的。
不過哥舒翰記仇,這一點毋庸置疑,後來的安思順就是被這老夥計陷害死的,許辰這麼裝逼,顯然是要冒很大的風險,若是這哥舒翰小肚雞腸,一心認為自己找他麻煩,不把他放在眼裡,那就令當別論了。
即便是果真如此,對許辰其實也並沒有多少利害關係,起碼是真正認清了一個人,到時候哥舒翰的結局如何,那就只能看許辰的心情了。
哥舒翰準備在書房裡與許辰會面。
小老頭穿了一身常服,面色依舊憔悴,精神依舊**,這樣矛盾的身軀,很是彆扭,以至於許辰一看見他就想到這老頭馬上要腦溢血半身不遂了。
坐在書案前,開始閉目養神。
最近不知怎麼的,哥舒翰經常犯頭痛,厲害的時候,甚至眼前一陣發黑,總覺得身子骨沒有以前壯實,這人一老,果真就不復當年了。
哥舒翰正思索著一些事情,一會兒閉目養神,一會兒皺起眉頭,而大將軍現在滿腦子都是這駙馬。
許駙馬竟然公然在軍中把自己的大侄子給杖責了,顯然這駙馬也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這是擺明了和他過不去。若是平常時候,他還巴不得有人來懲治他這個大侄子,礙於楊國忠的面子,還有家裡那個母老虎,哥舒翰對這位大侄子也是又恨又氣,現在又在軍中污他的名聲,怎麼不能好好地整治一番。
但這駙馬把他弄得下不來台,也確實小看了皇帝派來的這位駙馬,年紀輕輕的,便是初生牛犢,倒也有幾分氣勢,許辰在哥舒翰心中的印象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觀,但哥舒翰實在搞不明白這駙馬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今天早上的巡閱,哥舒翰自是派人暗中監視著,這駙馬做的倒是有模有樣,哪裡像一個紈褲,哥舒翰倒是不願意相信這駙馬吹萃的是不把他放在眼裡才整治的哥舒德英,而總會有一個目的,這小兒……
哥舒翰自顧自的想著,許辰讓門外的侍衛傳話,準備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