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兒見許辰離席好久卻是沒有回來,往遠處張望一番,有些氣惱,便是怕這駙馬扔下自己跑了。
拜謁長輩在李霜兒看來是極其重要的事,雖然這兩人只是名義上的夫妻,早晚都得散伙,但既然坐實了夫妻之名,禮數自然是不能少的,這是大婚之後頭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而且這裡還有這麼多長輩,必須要拿出皇家的禮節來才行。
這一桌上眾位公主間閒聊著,李榭便是看許辰走了之後,便又對李霜兒道:「聽說你家駙馬是自幼在山裡長大,那打獵豈不是很厲害?」
方才許辰坐在這裡,李榭就是有多大仇也收斂一些的,到底是第一次見面,也不能落下個太壞的印象,這會兒卻是來了精神頭,便又出言揶揄李霜兒,「山裡」格外的說重了一些,在座的眾位駙馬公主也不是第一次見這場面,都習慣了。
李榭旁邊的一位公主也隨口附和道:「是啊,聽說山裡的人整天和什麼野豬野狗的生活在一起,打獵什麼的,自然就身後不凡了,難怪能當上的武狀元呢!」
說話的這位就是剛才因為她男人看了李霜兒一眼,便將其一頓暴打的公主,說的平平淡淡,表情間卻滿是玩味。
的確,李霜兒的這位駙馬或許是大唐開國以來第一位以這樣身份入駐的駙馬,李榭以為這樣提起多少會讓李霜兒尷尬些,自己想來都是可笑的,便好找回一點面子。
坐在霜兒斜對面的一位公主似乎看不下去這幾個人在欺負霜兒,張口道:「在怎麼說駙馬都是父皇欽定的,山裡的又怎麼樣,有些人想要還沒有呢!」
這公主叫李明露,平日與霜兒關係挺好的,便是算替霜兒出下頭,女人之間的戰爭大抵如此,拉幫結派的明爭暗鬥,誰要看不慣誰,都是一路嗆到底的,這席間的男人似是沒有存在感一般,挨著座位的駙馬便兩三人低頭小聲說著話,剩下的人則是保持沉默,他們才不管女人這檔子事。
也都是些王公貴族家的子嗣,李明露公主的駙馬是兵部尚書王常輪家的長子王拓,說話自然要硬氣一些,其實這些公主比的就是自家的背景,在朝中的影響力而已。
這位王拓王駙馬在酒席並沒有熟悉的人,也就獨自沉默起來,許辰許駙馬的名氣他還是聽說過的,作的幾首詩也頗為不錯,本想和許辰交流幾句,還沒來得及開口,許辰便匆匆走了。
李榭公主被嗆了一下,剛想還擊,便看見席間突然的一陣喧嘩,又靜謐起來,原來是李三皇帝與那楊大貴妃終於登場了……
許辰便是由紫兒帶著,離開養生殿上了殿前的樓宇裡,這些樓宇的底部是修在水裡的,高高的墩柱將樓層托起來,離水面將近十米的距離,樓宇上頭也就只有一層而已,而且周圍林立的樓宇是由一個方型的迴廊串聯在一起的。
方型迴廊很寬而且很大,樓宇相接處便是由長橋連接,其中還有修有眾多的涼亭,站在迴廊裡便是能看見對面的迴廊上,整個建築給人的第一感覺就像是筒子樓一般,不過這裡沒有房間,站在迴廊裡能將四周看個大概,這裡是專門用來供遊人欣賞曲江池美景的。
許辰上了迴廊,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乖乖,這麼大的迴廊裡竟是來了這麼多人,樓宇間燈火通明,看上去這些人大多是前來遊玩的人,此刻有的幾個人一堆站在長橋上指點江水美色,有的坐在涼亭裡,舉杯邀明月,有的則是行走在迴廊裡,不時的變換位置來欣賞別一樣的風景。
顯然大多數都是文人,卻也有少些女性的,宮裡的太監宮女倒是偶然也能撞見。
這曲江池雖然平日裡開放,夜間卻是禁行的,所以誰也沒見過燈光中的曲江池是何等美麗,更重要的是,這一次是皇家夜宴,說白了就是皇家請客吃飯,何等榮耀,自然是要來的,那涼亭的石桌上擺了幾壺御酒,各種水果佳餚美味自然也不缺。
不過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他們看重的還是這裡的景色,美景當有文人欣賞,滿腹才情才更容易激發出來。
文人嘛,幾個人圍起來之乎者也一番,討論一下文學,便就開始作詩了,唐朝的文人也大多愛好這個,人人都會,精不精不說,這是一種風氣,往大了說這是一種盛世的文化,尤其是李三這一朝,湧現出來的有名詩人數不勝數,可以說既高產又有質量。
這也就形成了一個現象,在皇家的宴會邀請文人,最後就變成了賽詩大會了。
「公主不是說要你和她去拜謁那些長輩的麼?」紫兒上了樓,才想起這茬,那會兒一聽駙馬說要來這曲樓玩,一時興奮,也沒多想。
隨即似想起了什麼,便瞪大了雙眼,看向許辰道:「駙馬爺不會是偷跑出來的?這樣讓公主知道了,我……」
「你很想回去麼?」許辰板著臉問道。
紫兒很誠實的搖了搖頭,顯然這駙馬是偷跑出來的,不知為何,駙馬只是這麼一質問,紫兒便不敢再說話了,這文人集會肯定會發生好玩的事,早就想看熱鬧了,駙馬既然這樣說,後果一定不用自己負了。
許辰便走進了迴廊裡,這邊是入口,來往的人很多,偶爾能看見幾個端著盤子上來送酒送水果的宮女,皇家的夜宴氣氛果然不一般,那些所謂才子們似是很享受在這樣的場景,舉手投足間自信滿滿。
這邊的涼亭因為靠近門口,落座的人便也就多了,這迴廊旁的欄杆有些高,卻還是能看見遠處的曲江池,好生美麗,許辰也只是眺望了幾眼,便同紫兒往前走去,這邊人流量太大,不能落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