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三川寨西夏軍雖然分作兩部,但近萬人的西夏軍就算分作兩部,那一部都要比宋軍要多。更何況王秉放棄了固守肖溝村,而是琢磨著找機會渡過肖溝。李元昊一眼就看出了王秉的意圖。李元昊很聰明的沒有選擇硬碰硬,而是下令西夏軍分作兩部不斷的用弓箭騷擾宋軍。宋軍的弓弩雖然厲害,但西夏軍騎在馬背上,奔騰如風,宋軍的弓弩十有**不中,就算中了。卻有一個讓人尷尬的事情,西夏軍的盔甲居然要比宋軍的盔甲還要堅硬,箭矢只能傷不能殺。而且下面的宋軍士兵也不是王秉怎麼指揮,他們就怎麼做的。光挨打,不能夠還手,誰能夠接受呢?故而在西夏軍的騎射當中,宋軍的陣型慢慢變得散亂,不少士兵被西夏軍吸引,衝出一段距離,試圖靠縮短距離可以更大的殺傷西夏軍。見時機差不多了,李元昊嘴角掛著一抹冷笑的大手一揮。西夏軍步兵衝擊,人人身披重甲,另外一側則是騎兵衝擊。就彷彿一個人一手拿著一面盾牌,另外一手拿著鋒利的長矛。宋軍沒有持久太長時間,便被西夏軍擊潰。幸好這個時候劉繼宗也趕到了,劉繼宗麾下有三千人馬,只是一條不算寬闊的肖溝,此刻卻讓宋軍有一種咫尺天涯的感覺。如果沒有肖溝,他們此刻從西夏軍背後發起衝鋒,完全可以大敗西夏軍。見到劉繼宗來到,李元昊眼中閃過一抹得色,對身邊的旗令官打了個眼色。西夏軍的進攻力度立刻放慢。而與此同時。因為看到劉繼宗到來。正陷入崩潰狀態的宋軍士兵也精神一振,立刻重整陣型。西夏軍在詭異的氣氛當中,被宋軍打的徐徐退卻,登時叫劉繼宗大喜過望!先前肖溝在自己沒有辦法,現在只要王秉所部宋軍牽扯著李元昊,自己從背後殺出。這豈不是大功一件?封侯拜相不敢指望,但少不得當上一路的兵馬提轄!劉繼宗越想就越興奮,當即下令:「全力涉水渡河!」副將說道:「都監。現在雖然是秋天,但已經是晚秋了,河水冰冷,士兵渡過了河後,怕且要冷得很。莫不如立刻讓人在附近砍伐樹木鋪一條浮橋來!這肖溝才那麼點大,花費不了多長時間的!」劉繼宗目光冷厲的說道:「花費不了多長時間?這話是沒有錯,但你也讀過兵書的,須知兵貴神速!古往今來,多少戰將血染沙場,披頭散髮的敗退?不就是因為敗在沒有迅速捉住時機的緣故!當初官渡之戰。如果不是袁紹前怕狼後怕虎的,豈會讓曹操有了以弱勝強的機會呢!今日正是大敗西夏的好時機!鋪墊了這麼一道浮橋。怕且那西夏賊早已經準備就緒了!你就不必多言,立刻下去督促士兵迅速渡過肖溝!」副將見劉繼宗不聽自己的話,也沒有辦法,只得點頭答應。此時的宋軍很是亂哄哄的,並且有不少士兵不願意就這樣涉水過河。沒有在晚秋下過水的人是不知道此時的水冷到什麼程度,可以說人下去了後,上來的時候指甲都要變得紫色了。劉繼宗為了抓緊時間,還下令自己的牙兵,也就是親兵拿著棍棒驅趕,一旦有拖拖拉拉的士兵出現,立刻棍棒加身,打的那名士兵落在地上只有慘叫打滾的力氣。在高壓下,宋軍士兵雖然心裡面千般萬般的不滿意,此刻也不得不涉水過河。等宋軍士兵都過河的差不多了,李元昊臉上的鬍子都變得舒展開來。「進攻!」一聲令下,剛剛渡河沒有多長時間,尚未整頓好隊列,不少士兵冷的手拿長矛都抖起來。一千西夏軍騎兵宛如一支勁射而出的利劍,直插宋軍劉繼宗所部而去。劉繼宗想不到西夏軍反應這麼快,之前不還是被王秉所部扳回劣勢的嗎?只是由不得他多想,西夏軍已經殺奔而來。西夏軍雖然人數不多,但騎兵戰鬥力可是比步兵要高好幾個級數。步兵要對付騎兵,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兩個,地形或者陣型。前者就不用想了,肖溝一帶都是平原地帶,平坦無山。另外一個陣型,士兵剛剛涉水過了肖溝,人人冷得牙關打架,列陣的速度都拖拖拉拉的。劉繼宗雖然看在眼裡,但只能夠急在心裡。劉繼宗能夠當得上都監,就算再怎麼沒有用,也不會真的如同趙括那樣,只會紙上談兵。軍法用嚴沒有錯,但也得看情況。剛才劉繼宗已經高壓之下,讓士兵涉水過了肖溝,現在如果再用軍法強迫士兵,搞不好會嘩變。這也是宋朝弄出來的制度,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劉繼宗雖然是都監,但平時士兵的訓練都不歸他管的,只有戰鬥和出兵的時候,他才可以接觸到大部分士兵。在西夏騎兵的衝擊下,劉繼宗部已經很快就被切割成幾大塊,後續的西夏軍立刻蜂擁而來。劉繼宗無奈,只得壁虎斷尾,下令拋棄一部分士兵,其他士兵再次越過肖溝撤退。王秉那裡也不傻,劉繼宗那裡下令撤退,他已經帶兵涉水撤退了。李元昊怎麼願意讓眼前的肥肉就這樣就走了呢?「追!」李元昊果斷下令,馬鞭所指,千軍萬馬相從。西夏軍士兵激動的瓜瓜大叫,咆哮出充滿蠻荒味道的語言,騎兵率先下水,將染血的肖溝踐踏的河水渾濁不堪。不過今天老天爺似乎覺得對劉繼宗和王秉兩個人運氣太過倒霉了,需要補充一下這兩個傢伙。李元昊在過河的時候,胯下戰馬一隻馬蹄陷入淤泥當中,身體不平衡,嘶鳴一聲就側翻到河裡面。李元昊那裡會想到樂極生悲呢?一副心思都落在如何追擊宋軍,算計敵人上。雖然李元昊騎術和武藝也不錯,但措手不及之下,那裡反應得過來呢?當下跟著戰馬落入冰冷的肖溝當中,狠狠的喝了幾口渾濁的河水。附近的西夏鐵鷂子親兵登時大驚失色,連忙翻身下馬把李元昊救上來。冰冷的河水。再加上嗆了幾口渾濁的河水。李元昊陷入半昏迷狀態。親兵叫了幾句,都只是嘟囔著幾句含糊不清的話。附近趕來的將領見到這情況,登時大驚失色,那裡還有心思追擊宋軍呢?當下就下令鳴金收兵。就在鳴金收兵沒有多長時間,李元昊吐出幾口河水,人便清醒過來了。西夏猛將野利旺榮此時插口道:「陛下,是否再次下令追殺那宋軍啊?現在再追殺,還來得及!」李元昊雖然剛剛醒來。但三言兩語已經知道自己那短暫的昏迷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想了想,蒼白的臉上露出些許無奈之色,道:「這大概是天意了,不必再追了!為將者,最忌朝令夕改,剛剛才鳴金收兵,現在再讓士兵出戰,會亂了軍心!而且那些宋狗都已經是喪家之犬,不足為懼!」「那好吧!」野利旺榮不無遺憾的說道。「不必遺憾!不是還有兩路宋軍嗎?」李元昊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狠辣之色。野利旺榮登時精神一振。沒有錯啊!宋軍可是兵分四路的!當下野利旺榮便率先請戰。「陛下,請讓末將出兵吧!」李元昊想了想。點頭說道:「如此你率領本部人馬,朕再許你二千兵馬,爾
去收拾李煒所部!」頓了頓,李元昊扯著虛弱的聲音喊道:「浪遇!浪遇我弟呢?」「浪余將軍方才帶兵追殺,還沒有回來,小的這就派人去知會!」李元昊的心腹細賞者埋低聲稟報道。「立刻叫他來!」李元昊說道。野利旺榮看了正在離去的細賞者埋一眼,說道:「陛下,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去帶兵打那些宋狗了!」「嗯,去吧!宋狗雖然弱,但兔子被惹急了,也能夠在最凶狠的狼身上咬下一塊肉!」李元昊瞇著眼睛,拉了拉包裹在自己身上的毛氈,虛弱的說道。「這個陛下就放心好了!」野利旺榮應諾一聲,便轉頭離開。等野利旺榮走了,張元拍了拍李元昊毛氈上的塵埃,壓低聲音說道:「陛下,如果想讓大夏國更加強大,必須重禮!西周周公旦立周禮,天下歸心!禮乃一個國家的典範,而野利旺榮大王太過隨意了,如何確立陛下你的崇高地位呢?」李元昊擺了擺手,一副不以為然的說道:「不過是小節罷了,朕記得先生說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張元並沒有反駁,反而一臉平靜的點頭。雖然剛剛跟隨李元昊,但張元知道李元昊一些小動作。別看李元昊剛才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實際上李元昊剛才聽著張元的話時候,微微張開呼吸的嘴,緊緊的抿了一下,附近的肌肉繃緊。雖然很快這個動作就已經不見,嘴巴重新微微張開。也許李元昊沒有感覺,但張元卻知道這是李元昊內心惱火的一個特徵之一。毫無疑問,李元昊對於野利旺榮並沒有他說的那麼寬宏大量。沒有多長時間,李元昊的弟弟,嵬名浪遇就趕來了。「大哥!你沒有事情吧?」嵬名浪遇一臉緊張的趕來,臉上掛著汗水。「放心了,不過是小小問題!你現在帶來你所部兵馬,朕再給你二千人馬,你去對付韓帖木帶領的那支宋狗!」李元昊見到嵬名浪遇,心中不由一暖,但正事重要,一開口就是命令。嵬名浪遇立刻抱拳一禮,昂然道:「是!大哥,我這就去滅了這支宋狗他!」張元微微頜首,微笑道:「陛下此舉,國之大善也!」李元昊聽了,露出一抹頗具深意的微笑,沒有說話。如果按照目前西夏國內最能夠打的將領來說,不是別的,正是野利旺榮和野利遇乞,從名字上已經看得出兩人十有**乃是親族關係,這兩人非但是親族,還是親兄弟的那種。乃是李元昊正妻野利氏的兄弟。而且兩人地位非常高,西夏分作三部分,分別是宿衛軍和左右廂,本來左右廂是由李元昊的叔父山遇惟亮和山遇惟永分別掌握。不過李元昊稱帝的那一年,山遇惟亮認為西夏不過是彈丸之地,如果稱帝反宋那是自取滅亡。於是帶著家人心腹逃跑到宋朝延州,可惜當時的延州知州郭勸畏懼李元昊報復,再加上認為山遇惟亮可能是做細作,故而把山遇惟亮送給了當時帶兵追過來的李元昊。這也讓宋朝失去了一名在西夏有巨大威望,並且熟悉情況的戰將不說。還讓西夏當中心向大宋的貴族、大臣都不敢投靠宋朝。雖然在這件事情上,李元昊是逢凶化吉了,但他對山遇惟亮的弟弟,山遇惟永也不再信任了。改而任命自己的妻弟野利旺榮和野利遇乞兩人各自擔任左右廂的都統軍。現在野利家在西夏的權勢,可謂是權傾朝野了。按道理來說,分出兩支偏師,毫無疑問讓野利旺榮和野利遇乞兩兄弟統領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但李元昊並沒有這樣做。而是用自己的弟弟嵬名浪遇擔任統帥,為的就是幫忙嵬名浪遇樹立親族。更重要的是嵬名浪遇對付的宋軍,乃是由蕃兵組成的宋軍,對於宋朝的認可度並不高,乃是最容易對付的。這些蕃兵打順風戰還可以,打逆風戰可就懸乎了。張元走出帳篷,在外面伸了一下懶腰。邊上響起同來投奔李元昊的好友吳昊的聲音。「子始,吾忽然覺得西夏不可成事啊!」張元側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背後的吳昊,見到吳昊略帶瘦削的臉頰,散發著黯然的目光,張元心中湧出幾分複雜的感情。
自從進入了西夏後,吳昊就從原來的志得意滿,慢慢變得消沉起來,雖然和張元一樣貴為李元昊心腹。只是吳昊不知道是有意隱藏自己的才華,還是江郎才盡,對於李元昊的獻策也越來越少不說,很多計策都變得很雞肋。而李元昊表面上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對於吳昊的信任也日益減少。
「是因為野利旺榮的事情嗎?」張元轉過身來,看著好友,徐徐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