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三川寨
「不過就算這樣，想來折損也不輕吧！」趙禳很敏銳的捉住了重點。
開平堡主聞言，有些乾巴巴的笑了笑，一臉無奈的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八千兵馬戰死的估計一千來，另外還有二千多被俘虜。除此之外，不少士兵都不願意打仗，成為散兵逃回鄉中，最後聚攏了的士兵只有二千人左右，並且只是敢隔著河川，和三川寨互相呼應。」
趙禳聞言氣得笑了，說道：「互相呼應？隔著條河川還想互相呼應，真的是把本王但是那些沒有打過仗的官了嗎？光是過河川，少說也要半個時辰了，這麼長的時間都足夠西夏軍從容撤退了。那裡來互相呼應啊？而且這些敗軍還敢過河嗎？最多也就是在戰爭中牽制到西夏賊二三百騎兵罷了！」
開平堡主再次乾巴巴的笑了笑，悻悻然的說道：「那個……送來的書上，書上是這樣說的，王爺，王爺就別太過執著這一點小問題了！」
趙禳也知道這些敗軍的心思，還不是想事後追究責任之前，撈一點功勞。不說能不能將責罰扭轉為功勞，怎麼也得將功補過，日後受到來自朝廷責罰的時候，日子也好過一些啊！
搖了搖頭，趙禳歎了口氣，心中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心思也少了。這樣的一支宋軍，能夠打敗西夏軍，可能嗎？
「後續情況怎麼樣了？」趙禳有些有氣無力的問道。
「西夏賊據聞西夏賊已經開始退兵了！」開平堡主在說這話的時候，不無自得。
趙禳不由一怔，這李元昊是怎麼了？打勝仗了居然退兵？難道在和鎮戎軍西路巡檢楊保吉開戰的時候，折損了不少兵馬？趙禳對於這個可能性，並沒有抱有太大信心。
看到了趙禳臉上的疑惑之色，開平堡主得意洋洋的說道：「是劉都監他們趕來了。已經率領兵馬分兵四路追擊了！除此之外涇原路都監、勝捷軍都指揮使王珪將軍也率領所部三千人馬趕來了，估計明天就可以到達開平堡了！」
趙禳對於開平堡主後面的話沒有怎麼注意，而是立刻捉住關鍵。「你剛才說劉繼宗他帶兵趕來了，分兵四路追殺李元昊？」
開平堡主很是得意洋洋的點了點頭，道：「是的！兵分四路，宛如天羅地網一般罩過去，這次定然管教那西夏賊酋李元昊知道我大宋的厲害。說不定還能夠把西夏賊酋李元昊那廝給抓住。哈哈！那可就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趙禳卻沒有理會，而是立刻一臉緊張的問道：「如何兵分四路？」
開平堡主眨了眨眼睛，說道：「這個末將也不太清楚，不過知道劉繼宗都監所部自陳家磨出發。走石河堡一線。另外還有王秉都監，走的是彭堡到肖溝一段。」
趙禳心中在來的途中，早就已經對鎮戎軍的地圖進行過反覆的察看，次數不下百次。一聽開平堡主的話，都不需要拿出地圖來了，心中估算一下，臉色驀然大變。陳家磨一段距離肖溝一段中間隔著一條名為肖溝的小河，別看是小河，現在已經入冬了。天氣寒冷。士兵如果涉水過河。渾身都要冷的武器也拿不住。
這還是過了河後的情況，過河途中因為寒冷，士兵腳都凍僵了，估計也快不到那裡去。而且兩地距離也不算怎麼的近，足足二十七里的路程。騎兵也就罷了，如果是步兵，哪怕是急行軍也需要一個時辰才可以到達。
而西夏軍最擅長打快速戰，無論是拿下金明砦打開延州大門的那一戰，還是讓北宋折損上萬精銳邊軍的好水川之戰，時間都不長！金明砦一天而下，好水川之戰第一天宋軍就被擊敗，引兵退到附近小山上固守。第二天就變被西夏軍用聲東擊西的戰術，以強兵從背後襲擊而拿下宋軍。
就算不久前爆發的三川寨之戰，時間也不長，這一場近兩萬人的戰爭。率領大概八千宋兵的鎮戎軍西路巡檢楊保吉一天，便已經被西夏軍給擊潰了，本人還死於陣中。
這一個時辰的路程，雖然緊湊，但以西夏軍速戰速決的能力，誰敢說西夏軍在集中兵力猛攻一路的時候，在一個時辰內沒有解決一路宋軍的可能性啊？在解決了這一路宋軍之後，西夏軍雖然疲憊，但蕃人耐力要比宋人強，而且宋軍在涉水渡河後也冷的手腳發麻。在這一情況下，力氣不見得比疲憊的西夏軍好的那裡去。
再解決了這一路來支援的，剩下兩路人馬，還需要忌憚了嗎？
一想到這裡，趙禳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顧不上和開平堡主解釋其中的厲害關係了，現在時間已經宛如一根給點燃了的火繩，火繩的另外一端便是一堆火藥桶。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都可能會改變這一場慘劇。
「王爺！」開平堡主看著二話不說，轉身離開的趙禳登時滿臉錯愕。唯恐自己在什麼地方做的不周，開平堡主顧不上禮儀了，想伸手拉趙禳的衣袖。
只是拉到的是一團空氣，趙禳已經宛如一陣風一般的，衝出了大廳。趙嬴武早就已經去安寢了，現在留在趙禳身邊的是強撐著睡意的趙珣和兩名背嵬軍士兵。
「王爺？怎麼了？」趙珣並沒有留意客廳裡面的談話，坐在安置在客廳外面院子的石凳上，兩名背嵬軍士兵則站在一邊。
「出大事了！立刻吹響號角！」趙禳近乎咆哮的說道。
趙珣雖然心中極度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但他更加知道，現在最需要的是立刻吹響號角，而是不問出心中的問題。
趙珣二話不說就從腰間拉出號角。「嘟！嘟！嘟！」
嘹亮的黃銅號角聲在開平堡上空上響起，很快就在其他幾個地方也響
起金屬號角聲。這是放哨的哨兵聽到後，跟著吹響的，以確保能夠盡量讓所有的士兵都聽到號角聲。
「集合！集合！兔崽子們，都起來！」
「起來！都起來！一盞茶的功夫集合起來，一通不到鞭二十！二通不到二十軍棍！三通不到斬立決！」
吆喝聲此起彼伏，開平堡宛如一鍋沸騰的熱油當中，澆下一瓢冷水一般，「咋」一聲的，瞬間激烈沸騰起來了。
「王爺！到底是怎麼了？可是末將那裡招待不周啊？」此刻開平堡主也已經從客廳裡頭追了出來了，一臉緊張兮兮的看著趙禳，唯恐從趙禳口中聽到一句不滿的話。
趙禳對開平堡主露出一抹略帶歉意的笑容，說道：「堡主客氣了，是本王發現了問題，需要趕赴戰場！」
開平堡主也不是笨蛋，追問道：「王爺，可是三川寨那裡啊？」
趙禳想了想，也沒有隱瞞，點頭道：「是的！本王覺得西夏軍這次撤退絕對不是因為忌憚劉繼宗的一萬大軍進逼，而是以進為退！而且劉繼宗居然兵分四路，這不是相當於把拳頭鬆開，露出五根手指的和對方打架嗎？你說這樣能夠打的贏嗎？」
開平堡主半信半疑，勸說道：「王爺，這也許是你猜錯了吧？而且你這樣急匆匆的去，如果劉都監那裡一切順利，怕是會讓劉都監認為王爺輕視他！」
開平堡主這一番話雖然很消極，但都是為了趙禳好的。言下之意就是說，去了說不定會被人怨恨，但不去什麼事情都沒有，誰也不會因此責怪到趙禳身上。
趙珣這個時候忍不住插口道：「王爺，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王爺你會下令吹召集號角的？」
一般吹召集號角都是休息時間到了，而休息時間還沒有到而吹號角。那定然意味著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才會讓趙禳下達這一條命令的！
「你去把本王的闕月烏騅馬牽過來！」趙禳指派了一名背嵬軍士兵去做事，這才回答起趙珣的問題。「是三川寨那裡！鎮戎軍西路巡檢楊保吉在三川寨大敗，自己也被西夏軍討取了。劉繼宗率領一萬大軍趕到，李元昊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帶人撤退。」
「這不是挺好的嗎？」趙珣不解的問道。
趙禳一臉怒火中燒的樣子，氣呼呼的說道：「挺好？你覺得以李元昊的狼子野心，會甘心就這樣撤退的嗎？這其中定然有詭計！更叫人氣憤的是，劉繼宗這白癡居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兵分四路追擊李元昊。這白癡真的認為這樣可以對付的了李元昊嗎？全軍集結在一起都不見得對付的了李元昊，更何況是兵分四路呢？」
趙珣聞言臉色一僵，有些黯然。劉繼宗是他曾經介紹給趙禳的，想不到此刻卻在趙禳心裡面留下這樣的印象。
注意到趙珣此刻的表情，趙禳也有些歉意，自己似乎並沒有顧忌趙珣的心情。故意岔開話題，說道：「好了，別說這些了，大郎你也立刻去準備好出戰吧！本王去看看士兵集結的怎麼！」
說罷，趙禳便已經抬步出了去。
開平堡主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仰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陰沉沉的天空，喃喃道：「難道宋軍又要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