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皇儀殿
只是沒有過多長時間,那幕僚就又回來了。
「怎麼了?」呂夷簡放下手中文書,聲音有些不滿。
「東翁!」幕僚拱了拱手,壓低聲音道:「衛王派人來了!」
「是名帖嗎?」呂夷簡思索著問道,手指輕輕撫摸著紙張,心神有些不平靜。
幕僚露出一個悻悻然的表情,有些遲疑的回答道:「不是名帖,是禮物!」
呂夷簡有些驚訝,問道:「哦?是什麼禮物!」
「一個酒杯!」幕僚回答了一句,連忙補充道:「黃金製成……只是……只是……」
「吞吞吐吐的,有什麼只是!」呂夷簡心中也有些琢磨不透趙禳的用意。
一般來說,作為推薦人,一般情況下,被推薦的人都會到呂夷簡這個推薦人這裡拜訪一下。一方面是感謝對方的推薦,另外一方面自然是送禮感激了。
不過呂夷簡知道自己和趙禳有著化解不了的矛盾,這次自己推薦趙禳也是有著不為人知的小心思。所以趙禳不來拜見這裡,呂夷簡也有預料的了。正因為如此,幕僚來稟報,趙禳回京後,連往自己遞上一張名帖都沒有,呂夷簡並沒有發怒。
現在呂夷簡得承認,趙禳成功引起自己的好奇心了。「行了!別說了,直接把那禮物拿上來吧!老夫倒是要看看,是什麼酒杯如此獨特!」
幕僚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乖乖的下去。沒有多長時間。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就端上來了。幕僚一臉不自然的走在一側。對著托盤有著難以的忌憚。
呂夷簡年紀這麼大。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光是起起伏伏就已經不少了,就這為相國就已經三貶三起了。
「打開來!」呂夷簡對家僕吩咐道。
「是!」家僕應諾一聲,慢慢掀起紅布。
雖然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呂夷簡此刻的臉色也變的不好看,眼瞳縮成針眼一般。只見托盤上放著一個人頭,實際上卻是包裹著黃金的人頭酒杯。
製作者明顯手藝很精湛,人頭被製作的栩栩如生,暗金色的色澤。宛如一層薄薄的皮膚,勾勒出頭骨的形狀。在眼眶位置,鑲嵌著兩顆紅色的玉石,不知道是什麼玉石,宛如血一般。配合上恐怖的頭骨,讓人看上去不由生出毛骨悚然的驚悚。
「該死的!拿開!快拿開!」呂夷簡只感覺一股涼氣從脊骨上湧出,冷的人毛孔都僵硬。
家僕連忙把紅布蓋上頭骨,忙不迭的退下去,連行禮都顧不上了。
「這小混蛋!」呂夷簡在書案下的手,緊緊攥緊成拳頭。
過了好半響。呂夷簡深呼吸一口氣,陰沉著臉問道:「送這個禮物來。那小壞蛋肯定不會就這麼簡單,他還說了什麼?」
幕僚吞了口唾液,緊張兮兮的說道:「送禮的使者說,這是衛王千歲在安化蠻那裡繳獲的,那是安化蠻那裡每逢節日都用的重大酒器。據說乃是源自於一個強大的蠻王,希望可以讓他增加東翁的勇氣。」
「這小混蛋!」呂夷簡一把將書案上的筆墨紙硯都掃在地上,辟里啪啦的響不絕耳。
幕僚噤若寒蟬,站在原地,唯恐被呂夷簡發現,成為他發洩怒火的宣洩口。
…………
第二天,天色濛濛亮。
趙禳**著上半身,站在花園中打了一通拳,深呼吸一口氣,彷彿回到了往日的歲月當中。
但很快,趙禳就已經知道,很多事情已經物是人非了。
自己和六哥宋仁宗趙禎也已經不再是往日那般親密無間,生母錢氏錢貴妃居住在後宮,趙禳多次請求把錢貴妃迎接到衛王府中頤養天年,都被宋仁宗以各種各樣的借口婉拒了。
是人質。
趙禳知道,也許正因為如此,宋仁宗才敢用自己吧!
想到這裡,趙禳禁不住有種很諷刺的感覺,很想笑,很想哭,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小玄子走上前,為趙禳披上白毛巾,道:「王爺,天氣涼,別侵了風寒。」
趙禳看了看自小伴隨自己一路成長過來的小玄子,感歎道:「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王爺你這是什麼話呢?這不是奴婢應該做的嗎?」小玄子有些不高興了。
趙禳哈哈一笑,沒有回話。入了浴室裡頭沐浴更衣。他今天還要入宮面聖,不過是在早朝過後。這倒省卻了趙禳的麻煩,要不然真的去上早朝,那可是得三更天就出發了。
甭說那個時候本來氣溫就低,現在可是汴梁城化雪的時候,外面當真是寒氣逼人。真是虧了那些朝臣了,這個時節還得去上朝。
自己雖然身強力壯,怕且也得添上幾件狐裘,要不然都架不住這天氣。
沐浴更衣罷了,嬌娘飄然而來,經過昨晚的滋潤,此刻嬌娘已經容光煥發。
「王爺!」人還沒有到,一把嬌滴滴的聲音已經響起。
趙禳伸了個懶腰,臉上露出桀驁而堅毅的神色,叫嬌娘架不住一陣失神。趙禳說道:「嬌娘你來的正好,本王正準備你幫本王買幾件狐裘,什麼大小你也知道的了!」
「王爺,你陪奴家一起去吧!你都已經好久沒有陪奴家逛街了!」嬌娘撒嬌道,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趙禳,似乎大有你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
趙禳苦笑著安撫道:「好了寶貝,本王實在沒有辦法啊!等會兒還得去面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面聖後還得去見樞密院的兩位知院和同知院呢!」
嬌娘也知道事情輕重,只得收起自己的小脾氣,無奈的嘟著嘴說道:「好吧!不過王爺你真的抽時間陪陪奴家啊!」
「這是自然!」趙禳痛惜的說道,又是說了一番情話,這才讓嬌娘轉怒為喜,笑嘻嘻的離開了。
「王爺啊!今天一大早,那位花小姐又來求見了!」小玄子看著嬌娘離開的身影,躊躇著壓低聲音說道。
趙禳臉色一僵,無奈道:「打發她走吧!那此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叫她不必在意!」
小玄子看了趙禳一眼,說道:「王爺,你是有所不知了。花小姐對於王爺可謂是一往情深,自從王爺救了她以後,便在附近租了個小院子住下來。因為不接待客人,錢糧不足,這段時間都自己種菜,前天還為了宰殺一頭雞,鬧的附近雞飛狗走。也是府中廚師看不過眼,這才幫手殺了。不想花小姐反而兩眼淚汪汪的,抱著那雞痛哭,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啊!」
這事情聽上去雖然可笑,趙禳卻是臉色一僵,很是無奈。
趙禳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雖然只是寥寥的幾句,卻已經看得出花想容對自己的確有著一股堅定的感情。
輕輕歎了口氣,趙禳吩咐道:「你讓人送一筆錢過去,別讓嬌娘知道,當陽縣主的事情,本王都還不敢讓她知道。」
小玄子猶豫著說道:「王爺,嬌娘夫人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王爺不必如此顧忌。」
趙禳苦笑一聲,道:「本王知道,但如果可以,本王也不想讓嬌娘傷心。算了,這事情別說了,馬匹都應該準備好了,出發去皇宮吧!」
小玄子雖然心中還有些不解,但既然趙禳都這樣說了,他也不會不識趣的追問。
出了大堂,來到院子處就可以看到一匹渾身雪白的駿馬在。
趙禳有些驚訝,對牽馬的馬伕問道:「闕月烏騅呢?」
「王爺,長途奔襲趕來,這馬兒自然難免勞累了。得好好休養一番,要不然闕月烏騅馬雖然神駿,但難免會留下暗疾。」馬伕解釋道。
趙禳點點頭,騎上白馬出發。趙嬴武帶著三十多名王府侍衛扈從,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直奔皇宮而去。
守城的還是熟人,像州團練使、龍衛軍廂指揮副使郭承祐。當初趙禳闖入保聖宮,這傢伙曾經攔過,不過最後還是讓路了。而且他還是趙禳的堂姑父,倒是有些交情。
郭承祐不敢為難趙禳,不過看到趙禳卻感覺一陣不痛快。因為當初放了趙禳去保聖宮,自己可是被宋仁宗敲打了一番,要不然何至於以自己和官家的關係,過了四年時間,當初是什麼官職,現在還是什麼官職的呢?
只是要說郭承祐給趙禳面色看,郭承祐又沒有這個膽子,只得不鹹不淡的招呼幾句,便找了個借口遁走了。
趙禳也沒有在意,在宮門外等了一會兒,便有宦官來傳達宋仁宗的命令。
宋仁宗在皇儀殿接見趙禳,皇儀殿是北宋商議軍國大事的地方。不過這裡卻卻顯得很嚴肅,要是接見一般大臣也就罷了,問題趙禳還是宋仁宗的親弟。
雖然心中已經有所準備,但聽了這宦官的傳話後,趙禳還是禁不住心中微微歎了口氣。
逝去的,就讓他逝去吧!
來到皇儀殿,除了宋仁宗外,還有六人在,分別是宰相張士遜、副相呂夷簡,知樞密院事夏守贇、晏殊,參知政事宋庠,前宰相、現任禮部尚書、河南府知府宋綬。
除了宋綬官位低一點外,在場的都是此刻宋朝的實權人物。
也幸虧趙禳是王爺,只是用對宋仁宗行禮,對哪怕是張士遜這等老臣子,也只是需要點點頭罷了!
而張士遜、呂夷簡他們心裡頭無論是千個不願意,還是萬個不願意,都不得不對趙禳施然一禮。誰叫別人生的好,有一個當皇帝的老爹和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