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沸水
睡了半個時辰，趙禳這才被叫起來，得知大軍已經離開了。趙禳很是無奈，只得輕輕呵斥了趙嬴武一番，畢竟趙嬴武說到底都是為了趙禳著想。
幸虧是下午，就算在山林間，光線還是不錯的，騎著馬趕了半個時辰就趕上了。
只是藉著下來的事情就叫趙禳煩心不少。禁軍水土不服，出現不少上吐下瀉的情況，就連吃了軍中郎中的藥都沒有怎麼見效，趙禳只得安排人送他們到藥山砦安置著，再派人通知駐紮在桂州城的陳廣膺派人來接手。
第一天就出現了近五十人水土不服，幾乎是半成人馬如此。
第二天，再次出現水土不服，不過人數比昨天少了一些，但也有三十人。
趙禳出了給予藥物治療外，只能夠嚴格要求，不得飲用生水，所有飲用的水都必須經過煮沸騰的才可以飲用。必須每天都要洗澡，如果要大小便，必須前往臨時搭建的茅房，不得在水源附近、野草間解決。前者就好說了，後者不少人都不理解。
趙禳給他們解釋了後，這才知道這些深山野草間有不少毒蟲，被咬到後不僅僅是上吐下瀉，還會出現發熱等其他症狀。這個年頭，發熱可不是什麼好解決的病，畢竟這可是連個風寒（感冒）都會死人的落後時代。
到了第三天，雖然還出現非戰鬥減員，但情況已經好多了，只有八名士兵。鑒於再有三天就出山，趙禳並沒有讓他們返回藥山砦，而是用擔架帶著，出了山路，再轉送到柳州治療。
雖然情況日漸好轉。但趙禳並沒有因此而高興。
在第四天照例舉行的軍議上，趙禳一臉嚴肅。讓進來的將領禁不住有些面面相顧，本來略顯輕鬆或者帶著笑意的表情，都不由自主的收斂起來，老老實實的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過了半響，所有人都到齊了，但卻沒有看到趙禳開口。諸將忍不住心中打起小鼓來，但鑒於趙禳的威望，倒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催促趙禳。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一名身穿灰白色長袍的儒雅中年人掀開帳篷走進來。一臉難掩的疲憊之色。朝諸人欠了欠身，充滿歉意的說道：「實在抱歉，讓王爺和諸位指揮使久等，實在是有一名士兵病情突然惡化，在下不得不親自前往。這才耽誤到現在！」
「情況穩定了嗎？」趙禳徐徐問道。
「是！」儒雅中年人再次一欠身。道：「如果那名士兵聽到王爺的問候，一定會很高興的！托福，士兵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雖然所病情惡化了，但經過這一次，也因禍得福，身體雖然虛弱，邪毒卻是去了大半。剩下的基本上是好好休養就可以了！」
趙禳點了點頭，臉上綻放出一絲微笑，說道：「辛苦你了！羅大夫！」
「是！」羅大夫再次欠身，表示謙虛。
「阿武。給羅大夫座位吧！就在本王右上首加個位置！」趙禳說道。
羅大夫有些誠惶誠恐，忙不迭的垂下頭道：「王爺，在下站著就可以了！這等尊榮，不敢承受！」
哪怕是在右下手坐這，也是暫時的凌駕於在座的諸將之上。
趙禳也發現帳篷裡頭的諸將都臉露不忿之色，覺得自己的意思表露到位就好了，便順著羅大夫的台階下，徐徐說道：「那就到本王身邊站著吧！就當是你救了本王麾下一名士兵的表彰吧！」
聽了這話，帳篷裡頭的諸將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一些。如果是這樣，倒是可以接受，畢竟救了一條性命，這樣的機會不會太多，更別說被王爺召見的機會。要不然一個連官身都沒有的郎中就站在他們頭上，叫諸將怎麼心服口服啊？
「王爺，雖然是例行軍議，但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來的！為什麼王爺會讓羅大夫來中軍帳？」雖然和趙禳關係很親密，但大概正因為如此，楊文廣對此很是不解，率先發難。
「沒有錯！王爺，如果什麼人都可以來，軍中威信和存？」馬同德附和。
其他將領雖然沒有繼續開口，但也紛紛表示認同的點頭。
趙禳說道：「本王要說的，正是和羅大夫有關係。」
楊文廣在座位上，雙手撐著大腿，對趙禳一欠身，嚴肅的說道：「請王爺為末將等解惑！」
趙禳有些無語的看了楊文廣一眼，說道：「這事情就和水土不服有關係！」
「水土不服？」李守忠疑惑的看著趙禳，說道：「王爺，如果末將得到的消息沒有錯的話，目前水土不服已經基本消弭了。現在軍中只有昨天的八名病倒的士兵，其他士兵就算有不舒服的病情，也很輕微，吃了幾劑藥便已經沒有問題了。為什麼王爺要在這個已經解決了的問題上，弄的如此隆重呢？」
杜獻升也不解的說道：「沒有錯，王爺！莫非這裡面還另有隱情嗎？」
說話間，杜獻升看向羅大夫，但發現羅大夫也一臉不解的側頭看著趙禳，心中當下更加疑惑了。王爺這葫蘆裡頭，到底是準備賣什麼藥呢？
趙禳一整臉色，肅然道：「諸位知道為什麼病情能夠得以控制嗎？」
「因為我們已經大致適應了這裡的水土，當然了，羅大夫帶著一幫軍中郎中，也功不可沒！」雖然對羅大夫短暫的站到自己頭上有些不滿，但楊文廣還是以事論事的說話，並沒有昧著良心的，忽略了羅大夫這些軍中郎中所立下的功勞苦勞。
趙禳微微頜首說道：「仲容你剛才說的都沒有錯，但這些消弭了水土不服的原因，只是說了一部分！更加重要的是，軍中實施的一系列事情，比如洗澡和到茅廁，可以讓毒蟲遠離。而飲用煮沸騰的沸水卻是非常重要，因為每一方土地的水都有毒素。」
諸將一片嘩然，什麼我們喝的水都有毒？
趙禳不理會諸將，繼續說道：「這種毒很輕微，對於生於斯長於斯的百姓而言，卻沒有毒。因為什麼習慣了，便沒有問題。最簡單的，就好比南方人喜歡吃大米，但如果他們經常吃麵，卻會拉肚子一樣。而熱水可以把這些輕微的毒素殺死，所以本王才會如此堅決的要求下達這一條命令！」
「是！王爺英明！」
讚頌的聲音立刻響起。
趙禳卻對此並沒有一絲的幸喜之色，臉色反而更加凝重。環視了諸將一眼，趙禳嚴厲的說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問題嗎？」
楊文廣、李守忠等諸將面面相顧。馬同德雖然職位不高，但老爹是廣南西路的兵馬提轄，故而壯著膽子問道：「王爺，既然有了解決的辦法，為什麼還要擔心呢？」
趙禳有些失望的再次環顧了中軍帳的諸將一眼，說道：「我們出了山路，還有多長的路程到龍水城？」
「大概五天吧！畢竟要過龍水，光是收集船隻、分批過河，這就要耽誤半天的時間了！」楊文廣這段時間一直負責探路和做前鋒，對於這方面倒是知道的多一些。
趙禳點點頭，說道：「過了河，還有大概三天的路程才到龍水城。在過龍水之前，我們還可以生火。但過了龍水，如果我們還生火，那就很大可能會被安化蠻所發現。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讓人準備大量的速食粉，為的就是讓我們一路上不必生火造飯。」
楊文廣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了，面露驚容的是：「王爺，那豈不是沒有沸水了嗎？」
「不可以在之前準備好嗎？」馬同德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
「哼！」趙禳冷哼一聲，道：「說的倒是輕鬆！仲容，你來說說一名士兵一天需要飲用多少水！」
楊文廣一臉無奈的說道：「我需要帶著士兵在前頭探路，故而畢竟辛苦，而且天氣雖然降低了一些，但還是比較熱。故而我們一天出發前，最少也要準備三個水囊，一個水囊裝滿是有半斤水，也就是一斤半。但中途回來休息的時候，士兵們一定會立刻把水囊裝滿，喝得多的士兵我計算一下……差不多能夠喝四斤。一般的士兵，一天大概是喝兩斤半左右！在後面的士兵不用探路，想來輕鬆一些，想來飲用量會少一些！」
李守忠臉色凝重的頜首，道：「就算少一些，怕也少不到那裡去！因為王爺要求以身作則，本將今天步行了一天，這就喝了兩斤半，這是因為本將要巡邏一下隊伍的緣故，即使如此，估計一般士兵一天下來也是喝兩斤二三兩左右。」
楊文廣輕輕吐了口濁氣，輕輕搖了搖頭，皺皺眉頭說道：「一天就兩斤了，三天就六斤！問題是去那裡找那麼多的水囊呢？」
馬同德也臉色大變，大咧咧的話再也不敢說出口了。
趙禳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每人一天兩斤！而是最少兩斤半！」
看著諸將錯愕的臉色，趙禳解惑道：「在每天吃飯的時候，都有湯，煮速食粉，故而過了龍水後，我們需要隱蔽行軍，湯汁這些自然就沒有了！一名士兵，本王估計最少要二斤半，水囊就不說了，光是這這水的重量，就要近八斤了！」
「王爺，其實可以用竹筒啊！雖然重一些，但竹子在山中多的是，想獲得卻是輕鬆得緊！」杜獻升心頭一動，連忙站出來，朝趙禳拱了拱手，獻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