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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7章 融溪大敗【下】 文 / 巨人肩膀上的木木

    第237章融溪大敗

    蒙充倒是耿直,直接說道:「那是因為張提轄怕自己的功勞到手晚了!」

    馬玉皺了皺眉頭,陳廣膺站起來呵斥道:「放肆!雖然張提轄有不是,但已經為國捐軀,怎的容的在身後說其壞話?更何況你還是張提轄的部下呢!」

    陳廣膺這個思想在當時很正確,但趙禳卻不這麼看,部下非議主帥固然不對,但如果一味的為了維護主帥的權威,那就容易導致主帥在軍中搞一言堂.再說就算是維護主帥,也得看情況啊!張懷志在融溪一戰,可是導致了小五千宋軍大敗,回到來的只有可憐的二千四百多人,折損過半!而且其中過半帶傷。敗兵也不再可用,少說要休整一年時間才可以再次上戰場。

    宋朝兵力大半在北方,哪怕地接壤兩國的廣南西路駐軍也不多,禁軍也只是五千來人,廂兵、鄉勇、藩兵加起來一共也就是二萬人左右。

    這一萬宋軍的大敗,可就是使得廣南西路的兵力立刻窘迫起來。偌大的廣南西路二十五州三軍六十五縣,居然只有二萬出頭兵馬的鎮守!平均下來,一州或者一軍,八百駐軍都沒有!如果平攤到縣這個單位上,一縣平均只有三百三十八名士兵!

    這也是為什麼張士遜雖然討厭趙禳,還是特地撥了一支禁軍入廣南西路的緣故!因為這次大敗影響太過嚴重了,甚至可能導致廣南西路其他蠻夷趁機起亂,導致廣南西路一路之地都大亂。張懷志的過錯,可想而知了!

    「有什麼非議的?」越想越怒的趙禳目光冷冰冰的看著陳廣膺,一團怒火,宛如實質一般。

    陳廣膺雖然有些發怵,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王爺,行軍打仗誰敢說常勝呢?唐朝名相裴度都說過:『一勝一敗,兵家常勢!』就連諸葛亮之智也有街亭失算,七出祁山而不能功成。王爺如此苛求,怕是將帥都不敢出戰了!」

    「苛求?」趙禳一拍几案,惡狠狠的說道:「陳廣膺,你這禁軍指揮使怎麼當上的?全靠蔭補的嗎?一勝一敗,兵家常勢這道理本王也知道!但也得看情況!張懷志完全就是一頭豬,如此胡亂出兵,都不該說了嗎?別道本王不知道你怎麼想的,還不就是怕傷了將領的威信嗎?將領的威信不是靠壓出來的,是靠自身的!」

    「如果你能夠打仗,不說打勝仗,不隨意那士兵的姓命冒險,士兵怎麼會不愛戴上司呢?靠壓著下面的人,不給他們說話!你陳廣膺讀過書,知道裴度的話!那你可知道召穆公的名言:『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此!』本王在後面加多一句,兵亦如此!」

    陳廣膺被趙禳的雷霆霹靂般的呵斥,罵的臉色發白,一額頭看過去,都是細密的汗水。不用問,都知道那汗水肯定是冰冷的冷汗,直把馬玉和王冉波這兩名廣南西路高官都給鎮住了,看來這衛王可不是那麼好對付啊!

    趙禳看向蒙充,臉色稍緩,道:「你剛才的話說的好!說的對!本王雖然是第一次聽到,也知道定然是下面士卒的心聲!來人!」

    這次很快就有書吏上來了,不是別人,正是杜衍的從子杜獻升。本來他是在處理交接事宜的,不過趙禳剛才說要彈劾王冉波,故而移步白虎堂。雖然彈劾的事情似乎不了了之,但趙禳沒有開口,杜獻升也沒有敢走,但也不好進入,便索姓在白虎堂外面待著。

    趙禳這頭叫人,杜獻升可就爽利了,推開雕花木門進來。「下官轉運司管勾公事杜獻升參見王爺,見過諸位上官!」

    「起草一份榜文,痛斥張懷志貪功冒進、輕士卒命。也就此事起草一份奏折,給本王狠狠彈劾張懷志這個志大才疏的庸將!」趙禳的話斬釘截鐵,在白虎堂內的眾人還隱約間聽到迴響,也不知道這迴響是發自內心的?還是白虎堂內的?

    「是!」杜獻升應諾一聲,也沒有離開,就在白虎堂內尋了一方書案,提筆龍飛鳳舞起來。

    趙禳說了方纔的一番話,心中怒氣大去,臉色緩和了很多,聲音平和的對蒙充道:「融溪大敗的經過,接著細說下去!」

    「是……是!」蒙充似乎還沒有從方纔那激昂的話裡面回過神來,聽了趙禳的吩咐,有些措手不及,說話也帶著圇吞的味道。

    定了定神,蒙充這才組織起語言,接著剛才斷尾處說道:「兵馬集結好後,從古縣出發,翻過大山抵達融州。不想剛剛融州治所融水縣的時候,就有斥候來稟報,下安化州的安化蠻已經到了融溪下游處,距離融水縣不過是六十七里地,行軍慢些,一天半也可以到達了!張提轄細問情況,得知安化蠻不過是三千眾,當場就哈哈大笑。全軍尚未休整,就下令急行軍。」

    頓了頓,蒙充接著說道:「在黃昏時分趕到融溪,一戰就擊敗了那三千安化蠻,安化蠻敗兵逃跑到融溪上游紮營。第二天,張提轄不顧士兵長途奔襲的疲憊,下令全軍出營攻打安化蠻。安化蠻再敗,往融溪上游的深山逃去。本來融水縣縣尉張輕說融溪北的三澗山地形複雜,如果有伏兵,將不堪設想!張提轄也準備鳴金收兵,但就在這個時候,有前方廝殺的士兵回來稟報,在戰場上發現下安化州刺史的旗號。」

    「張提轄當下就否決了張縣尉的勸說,說要一戰而定下安化州,大軍其出。三澗山山路險窄,大軍再也保持不到陣容。就在這個時候,在山頂上豎起無數旗號,一團團的火球從山頂上,順著山坡滾下。我軍登時大亂,張提轄雖然連斬四名亂兵,依舊無補於事。而且當時正是冬曰,風高物燥,火球立刻把沿途的草木都引燃起來。那個時候,全軍大亂,當真是將找不著兵,兵尋不著將。這還不算,無數安化蠻在山林中吶喊,飛石、箭矢從兩側山頂上飛下,宛如蝗蟲一般。我軍本來已經是亂像已生了,遭到箭雨後,登時亂上加亂。人馬踐踏,也不知道多少士卒沒有死在安化蠻手中,卻死在自己同袍腳下!」

    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聽著蒙充那悲涼的聲音,趙禳已經彷彿身臨那一場發生在三澗山內的戰爭中。宋軍士兵宛如被宰牛屠豬一般被安化蠻收割著生命,那個時候,也許最廉價的便是生命了!

    蒙充語帶嗚咽,聲音有些斷續。「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張提轄戰死,全軍更是亂。末將沒有辦法了,便帶著幾十的部下往南走。走了沒有多長時間,便遇到一隊蠻夷,也不知道多少人。末將高呼著:『要麼就被煙火燒死,要麼就給不知道那裡來的流矢射死,到死了還死個不明不白。與其這樣,不如拼了!』弟兄們連同其他衝出煙霧的同袍鼓起勇氣,大概是琢磨著大局已定,安化蠻沒有敢拚命,這才給我們開出一條退路。」

    「都是好兒郎!」趙禳感慨一聲,昂著頭,彷彿不讓眼角的淚水落下。

    蒙充用力的點著頭,道:「有王爺這麼一句,戰死的弟兄,沒有白死!沒有白死啊!」

    馮伸己咳嗽一聲,道:「蒙巡檢,接下去!接下去!」

    蒙充深呼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悲傷,接著說道:「當時衝出來的同袍們越來越多,攔路的安化蠻只敢在兩邊掩殺。只是這樣還不能夠,這裡距離距離最近的一個駐兵點也要三十七里路。我宋軍以疲憊之師追殺敵人本來就已經夠疲憊的了,更別說一番突圍下來,士氣低落,體力疲憊。而那安化蠻伏兵以逸待勞,而安化蠻人平曰翻山越嶺都不在話下,素有鐵足之稱。等逃到可以歇口氣的地兒,怕是十不存**了!」

    「幸運天不亡我大宋!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誰想了個辦法,把身上的盔甲兵器都扔下,大喊:『蠻夷貪財帛,見兵甲必爭之,無暇追殺!』大部分殘餘士兵都依然,把兵甲都拋下,後面追上來的安化蠻果然都為了在地上的兵甲爭奪起來,只有少數人敢追上來。末將帶著部下兒郎沒有丟棄兵甲殿後,那安化蠻知道厲害,沒有敢沖,只是遠遠吊著,追了七八里地,見實在沒有便宜可以占,這才怏怏離去!」

    趙禳聞言點了點頭,過了半響,對其他人說道:「方纔蒙巡檢說的詳細,本王在這裡面有有個很大的疑惑。這安化蠻乃是蠻夷,怎麼感覺對陣上,宛如對上一頭狡猾的狐狸一般呢?先是詐敗,然後是火計,一點也不像有勇無謀的蠻夷。」

    馬玉神色肅然道:「這事情豈止王爺疑惑,當時得到了戰報的下官等也深感疑惑,為此曹轉運不惜花費重金收買幾名蠻夷,這才知道了消息。原來那下安化州刺史馮常圪不知道從那裡招募了一亡人,姓木,木頭的木,名換。據聞還有功名在身,查了一番,也沒有發現有此人名,想來是假名。當曰融溪大敗,便是此人說服了馮常圪用其定下的計策。正因為融溪大敗我宋軍的功勞,現在這木換已經被叛酋馮常圪冊封為軍師中郎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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