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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5章 踏春【10】 文 / 巨人肩膀上的木木

    第205章踏春

    趙禳還是有些人脈在的,一書生笑著走出來,打岔道:「謠言止於智者,元衛兄大才,你我有目共睹!再說,就算是聽回來的,怎麼可能就元衛兄一人呢?須知大相國寺人來人往,就一人聽到,這事情,可不容易!」

    趙禳側頭看過去,那書生微笑作揖,道:「學生杜獻升,字子敬,見過元衛兄!」

    趙禳怔了怔,頜首道:「聽口音,有幾分江南味道,看來子敬兄是江南人士了!」

    杜獻升回上自家家世。「小可不才,靠著一點微末祖蔭,越州山陰杜家,伯父現任御史中丞。」

    思索半響,趙禳也想出御史中丞是誰了,杜衍也!是老臣子來的了,而且能力斐然,是地方上的實幹派。更是朝廷上罕見的南方士子出身的高官。當時南北膈膜比較深,第一個南方宰相王欽若更是宋真宗時代有名的奸臣,和劉娥爭權奪利過。為此到了宋仁宗初期,朝野上下多認為南人多奸佞,南人出仕上升很是困難。

    宋太祖趙匡胤甚至還有如此遺訓,「不用南人為相」,「南人不得坐吾此堂」。

    邊上的李及之臉色發青,深呼吸一口氣,壓下胸腔間的怒火,說道:「元衛兄是不想回答嗎?如此,倒是我失禮了!」

    口中說著失禮,但李及之臉上一點失禮的臉色都欠奉。

    楊慥走前來,露出溫和的笑容,道:「這事情。當初我也聽說過一二。雖然只是在市井間流傳。更沒有證據,但卻是繪聲繪色的,叫我也不得不心中生出幾分疑惑。往日元衛兄在千里之外的青州,不好詢問,更不好解釋,今日何不在西苑樓裡為自己正名呢?」

    不等趙禳接話,楊慥已經接著說道:「當然了,我也知道元衛兄淡泊名利。不懼世間小人的流言蜚語。只是有些事情,說得明白一些也好,對了!那話,元衛兄你可曾真的如此說過?」

    雖然楊慥只是對趙禳說話,那對話看似是兩人間的事情,但楊慥的語調可不低,聲音清朗,廳堂內的眾人都挺得清清楚楚。就算外圍的人只聽了個七七八八,但連蒙帶猜,也足以把意思琢磨個明白。

    目光再次聚焦在趙禳身上。這些目光是無形的,但在趙禳身邊的晏幾道卻彷彿感覺一座大山壓下來。雖然被壓的是趙禳。但他也受到波及,禁不住悄悄退後兩步,看著趙禳的側臉。讓他錯愕的是,長沙王居然在這個時候,笑了!

    很溫和的微笑,彷彿遇到多年不見的老友。難道剛才那些壓力,都是自己的錯覺嗎?或者說,長沙王感受不到嗎?

    此時趙禳淡然開口了,聲音不大,沒有刻意的提高,也沒有刻意的壓低,很平常,但也是最不平常。誰能夠在這樣的壓力低下,把心態放得正常呢?

    只不過,趙禳的那句話一出,沒有人注意語調的問題了。

    那邊的呂公著瞪大眼睛,沾滿了墨水的手,無意識的撫摸在衣裳上,落下一大片斑斕的污跡,一無所覺。

    楊慥更是一臉的震驚,本來前進的步伐,禁不住一個踉蹌,幾乎摔了在地上。

    李及之一臉錯愕,沒有說話,左手無意識的放在耳朵上掏了掏,彷彿在說,我該不會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吧?

    「說過!」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不亞於在廳堂上拋下一枚數百斤的黑火藥炸彈,炸的所有人都昏頭昏腦。

    杜獻升最先開口的,乾笑著,舌頭打結般說道:「啊!哈!哈!元衛兄……元衛兄真的……真的會說笑!」

    李及之和楊慥這些趙禳的敵人也沒有張口反駁,因為他們實在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們想過很多情況,趙禳把話題岔開,趙禳態度激烈的咆哮,趙禳潤物無聲的抵賴,趙禳冷漠以對,趙禳搬出當今聖上這尊大神等等,但他們就是沒有想過,趙禳爽快的坦白了。

    這個時候,趙禳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宛如在陽光下綻放的向日葵,充滿了暖人的氣息。

    當陽縣主看到趙禳這個笑容,並沒有什麼暖意的感覺,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掐趙禳一下,敲開他腦袋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呢?就算真的竊詩詞,也用不著如此老實啊!

    王婉瑩皺皺眉頭的看著趙禳,她雖然和趙禳沒有見三年,往日間接觸的也不算太多,但王婉瑩有種感覺,趙禳這傢伙絕對不可能像他現在表現的那般,如同一名淳淳君子。

    高幼浣輕輕皺了皺眉頭,側頭看著趙禳,白皙的臉上,帶著一抹若隱若現的笑容,嫻靜而美麗。

    趙秀雅忍不住捉緊了手心的白絲巾,汗水把白絲巾弄得濕透了,黏黏的感覺,在手心中,很不舒服。

    「不過……」趙禳瞇著眼睛,目光中透露著戲謔的眼神。

    李及之和楊慥二人心中,都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這就是嘛!我就說趙禳這傢伙,怎麼可能會如此坦白的,後面原來有伏筆,哼!不過就算這樣又怎麼樣,不需要弄成事實,弄個半真半假,就足夠讓你徒有名望,卻無人接近。皆因士人都唯恐落下一個有眼無珠,與偽君子往來的名聲。

    如果他們有耐心一些,也許會好很多。李及之和楊慥舒了的那一口氣,到了喉嚨處,卻嚥住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叫人有一種殺人的衝動。

    「不過公達兄和叔玉兄大概是聽漏了半句,那日聽到大相國寺頭陀的,不僅僅是《赤壁懷古》,還有《詠雪》和今天的《桃花庵歌》。另外我在甜水巷那裡還聽過一道士吟誦過兩首詩詞,下次有機會,再道予公達兄和叔玉兄吧!」那戲謔的話,偏生趙禳卻用上一本正經的表情。

    頓了半響,廳堂內的眾人都回過神來,忍不住哄堂大笑。

    「元衛兄……元衛兄……真心風趣啊!」杜獻升滿臉漲紅,一手按著肚子,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也虧李及之和楊慥二人年輕,如果年紀大一點,不是心臟病發,就是憋得暈過去。不過此刻,李及之和楊慥寧願自己暈過去了,那些爽朗喜悅的笑聲,在二人耳中,卻是那麼的刺耳的?

    而李及之和楊慥二人的臉色也立時漲紅起來,恨不得眼下就有一個坑,好讓他們跳進去,躲起來。

    趙禳走到自己的几案前,斟滿一杯酒,朝趙秀雅方向舉杯道:「祝三娘子早日找個如意郎君!」

    說罷,趙禳已經一口飲盡,朝四方微微拱手,笑道:「在下有事在身,就此告辭了!」

    「元衛兄有事速去便是!」

    「無妨!無妨!」

    「元衛兄慢走,小心樓梯!」

    趙禳也不作答,微笑頜首還禮,高幼浣和王婉瑩對望一眼,二女都禁不住笑了笑,抬步跟上去。當陽縣主一跺腳,嬌嗔著追上去。幾人一前一後,很快就消失在樓梯口處了。

    只有趙秀雅略帶惆悵的看著樓梯口,又看了看被趙禳一口飲盡的酒杯,微微歎了口氣。

    …………

    出了西苑樓,在那朱漆木橋上,趙禳幾人手扶欄杆,觀賞春日景色。

    「王爺真心壞透了!」高幼浣側頭看著趙禳那張俊俏的臉容,第一次說出一句不淑女的話,這個時候,高幼浣才是一個二八豆蔻少女應有的性情。

    「只是苦了三娘子了,居然飲盡一杯,就把人家丟在那裡!」當陽縣主有些氣呼呼的說道。

    趙禳怔了怔,今天當陽縣主是怎麼了?感覺吃了火藥的?吃醋……這個念頭剛剛浮起,就被趙禳否定,二人怎麼可能會成為一對呢?別的不說,當陽縣主就不可能做趙禳的妾侍,而趙禳更不可能娶一個寡婦為正妻。

    而且二人的性情,似乎也沒有很融洽的相處啊?

    見趙禳良久不說話,靠在欄杆上,兩眼放空。高幼浣登時有些氣惱了,推了把趙禳道:「王爺是怎麼了?該不會想著三娘子吧?如果是想,現在上樓也不晚啊!」

    趙禳苦笑了一聲,道:「幼浣小娘子和本王一樣,都是應付差事而已,何必如此呢?」

    高幼浣一聽這話,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難過,氣呼呼的說道:「應付也得尊重一下奴家!當著奴家的面,想著其他女子,難道奴家就如此難看?」

    王婉瑩眼中閃過一抹疑惑,看了當陽縣主,又看向高幼浣,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禳苦笑道:「那裡有想其他女子呢?只是琢磨著等會兒去那裡,畢竟都說有事情走開了,總不能待在這朱漆木橋上吧?等會兒給他人見到,面子上不好過去!」

    「哎呀!都還沒有吃東西呢!」王婉瑩驚呼道。

    當陽縣主滿懷怨氣的看著趙禳,道:「王爺,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一聽這話,高幼浣和王婉瑩都一臉懷疑疑的看向趙禳。看得趙禳滿臉苦笑,忙不迭的擺手道:「怎麼可能呢!對了,要不然我們到東京大球場那裡吃東西如何?」

    東京大球場和宜春苑隔河相望,倒是不遠。三女琢磨著現在回去汴梁城找吃的,太麻煩了,也就點頭應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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