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不共戴天
頓了頓,宋仁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接著說道:「其實也沒有處理多少相公,不過是六個罷了!」
別看宋仁宗看似不在意,實際上剛剛掌權的宋仁宗,很有表現**。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說,老婆、弟弟,你們看俺多麼牛逼!一下子貶謫了六個宰相啊!多有魄力啊!讚我啊!快讚我啊!
趙禳怔了怔,感慨道:「皇兄真魄力!朝廷上一共不過就位相公,你卻一下子去了那麼多!當是中興之跡啊!只是不知道貶謫那幾位相公呢?」
不得不說宋仁宗這個時候真的有魄力,雖然說是九個宰相,實際上張士遜和李迪都是邊緣宰相。七個實際管理層換了六個,無論是那一方勢力,也是一個大手術。
話裡面雖然有讚歎,但心裡面,其實趙禳卻對此有些憂慮,宋仁宗此舉也不知道會不會讓宋朝出現什麼變故呢?
郭皇后彷彿對此卻不怎麼在乎,坐回去,對著銅鏡整理自己的化妝。
宋仁宗有些沒趣的看了郭皇后一眼,不過宋仁宗還是應了趙禳的回答。把剛才和呂夷簡商議要貶謫的六名宰相的名字說了出來。
趙禳心裡面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啊!故作驚訝的問道:「皇兄,為什麼沒有呂夷簡的名字的?」
宋仁宗擺了擺手,一副你不懂的樣子說道:「呂相公處世公正,在朝廷上是難得的能臣。雖然為官十數載,但卻沒有結黨營私!如此能臣,怎麼能夠貶謫呢?這次外放,也是呂相公和朕仔細商討的結果!」
給自己描紅的郭皇后卻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旋即淡淡然的說道:「唯獨呂夷簡沒有依附太后?他便是太后最倚重的相公,為人機巧善變!官家怕是把他想得太好了!」
宋仁宗皺了皺眉頭,道:「皇后言過了吧!自親政以來,呂相公對朕幫助甚多。」
這個時候趙禳那裡有可能不落井下石的呢?不過趙禳為人聰明,並沒有言辭激烈,反而故作無知的站到宋仁宗這一邊,道:「皇嫂這話阿攘可就不認同了!這呂相公怎麼可能是太后的人呢?別看太后重用他為相十一年,但皇兄你親政後,立刻為皇兄你著想,沒有為太后說過一句阿諛奉承。現在還為皇兄清掃中興障礙呢!」
宋仁宗越聽越不是味道,越想越是感覺憤怒!很快一股怒火便從心中燃燒,並迅速冒起三丈高。這怒火自然不是沖郭皇后或者趙禳了,而是沖呂夷簡。宋仁宗剛剛親政,自我感覺自然比較良好了,結果現在發現呂夷簡似乎不是幫自己,反而是欺騙了自己。宋仁宗有一種被人當猴子耍的感覺,甭說是一國之君了,就算是普通人心裡面也會仇恨上此人。
宋仁宗沒有再說話,趙禳看著宋仁宗那張微微發黑的臉,知道自己的計策成功了。心中都不知道笑的成怎麼樣!
一旁的閻文應眼神閃爍了幾下,不過旋即低下頭。
第二天鐘鳴樓上的鐘鼎響起,厚重而綿長的鐘聲響起,這是早朝的先兆。宋神宗之前是沒有規定的早朝,如果當天有早朝,鐘鳴樓會響起鐘聲,提醒文武百官來朝。
當鐘鳴樓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呂夷簡早已經穿戴好朝服,只是睡了兩個時辰的臉上,並沒有一絲疲倦,反而容光煥發。
一想到當初那些同僚、對手被一掃而空,反而只有自己留下來,呂夷簡心中就忍不住要狂笑了。還有比這更加叫人如意的結局嗎?
呂夷簡的長子呂公綽從外面走進來,雖然已經是四月,但天氣還有些寒冷,更被提現在天還沒有方亮。呂公綽哈著熱氣,聽到呂夷簡的狂笑,忍不住問道:「父親大人,何故如此高興呢?」
呂夷簡收斂些笑容,依舊喜形於色。「吾兒有所不知了!今朝,廷中大變!」
呂公綽大驚失色道:「如此父親大人何故高興啊?」
呂夷簡本來想說出來的,但想到答案很快便會揭曉,給自己兒子一個驚喜也好!呂夷簡笑了笑,道:「此事,吾兒等為父下了早朝,便知道。」
說罷,呂夷簡站起來,說道:「車馬應該已經準備好了,吾兒好好休息吧!為父先去早朝了!」
呂公綽不知道自家老夫那裡來的自信,只是見父親如此,作為兒子的呂公綽也不好擾了其興致。
車馬到了御道,立刻便顯得有些擁擠了。每個官員去上朝,並非是簡簡單單的一人一馬或者一頂轎子,每人都有僕從、扈從,除此之外禁軍士兵也要打著火把在這一帶巡邏。
士大夫在宣德門外集合,徐徐排隊。當宣德門上的大鼓被敲響的時候,士大夫便要排好隊列。
凌晨五點左右,金門大開,官員依次而進,所有人都沒有開口,並且輕放腳步,宣德門附近只有沙沙的腳步聲。
一眾士大夫來到崇政殿內,按照官階而站立,這個官階便是散官了。雖然說是文武百官,但並非所有人都可以說話的,官居四品這才有開口的資格,其他人都是旁聽。
大臣一邊行禮,一邊山呼萬歲,宋仁宗依照慣例的,喊道:「眾愛卿平身!」
宋仁宗這話自然不可能讓所有人都聽到的了,幾個嗓子不錯的宦官,扯著叫人噁心的公鴨聲:「眾愛卿……平身!」
一眾大臣早已經習慣這公鴨聲,平波無瀾的齊齊站直腰桿。
宋仁宗朝閻文應示意,閻文應朝宋仁宗恭敬的施然一禮,立刻有小宦官雙手托著紅綢墊著的聖旨上來。
一直平波無瀾的文武百官禁不住有些騷動,張耆、夏竦等人雖然臉色不改,但仔細一看,便會發現他們臉上帶著絲絲掩飾不住的苦澀和解脫。被貶謫,這事情其實並沒有意外,只是臨頭了,他們也不可能真正的釋懷。
宋仁宗可不管他們釋懷不釋懷,冷漠的對閻文應吩咐道:「念!」
「是!」閻文應應諾一聲,拿起聖旨,徐徐展開。清了清喉嚨,高聲誦讀:「皇帝敕曰:君虛中以求治……」
結果並沒有意外,呂夷簡在貶謫的行列。本來帶著從容微笑的臉上,立刻僵硬,容光煥發的臉色,立刻發暗。呂夷簡想不到,不過是一夜的時間,事情怎麼會變成如此的?
縱使呂夷簡城府深厚,此刻他也幾乎按捺不住,想找宋仁宗質問。只是當呂夷簡抬起頭,對上的卻是宋仁宗充滿冷冰冰、厭惡的眼神,呂夷簡反倒立刻冷靜過來了。
理智告訴他,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生米煮成熟飯,自己再說什麼,非但幫不了自己,反而會把自己推向更深。
呂夷簡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就這樣算了的,呂夷簡心中暗暗發誓,背後算計老夫的人,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的!老夫定然叫你們悔之莫及!
有貶謫的,自然有陞官的了。朝中宰相不可能真的只有兩人。
閻文應在頒布了第一道聖旨後,旋即頒布第二道聖旨。「皇帝敕曰:宰臣張士遜加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資政殿大學士、工部尚書、判都省李迪同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戶部侍郎王隨參知政事;禮部侍郎、權三司使事李諮為樞密副使;步軍副都指揮使王德用為檢校太保、僉署樞密院事。」
對於後面的事情,呂夷簡已經默然以對,心中已經麻木了,怎麼可能還會對外界的事情感興趣呢?
下了早朝後,呂夷簡並非是回家,而是讓老僕找了一偏僻而寧靜的酒肆,悄然上了包間。呂夷簡一直待在裡面,一直到下午,這孤僻的氣氛才被打破。
「呂相公!實在抱歉,現在才可以抽空出來!」一把公鴨子的聲音響起。
不用抬頭看,光是聽聲音,呂夷簡已經知道來人了。愁苦的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不愧是政治家,光是這變臉便足夠叫人歎為觀止。
「閻公公客氣了!服侍官家為重,老夫怎麼可能會責怪呢?另外便叫老夫相公了,這相公……」呂夷簡說到這裡,苦笑著搖了搖頭。雖然他現在還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宰相)的官職,但早已經沒有宰相之權。實際上這不過是宋朝對於士大夫的一種恩厚。哪怕貶謫了,只要做事不太過,一般都加個宰相的官職,讓他面子上別那麼難看。
閻文應歎了口氣,道:「這次實在有愧於呂相公啊!使得事情有了反覆!」
呂夷簡知道閻文應不能夠離開皇宮太長時間,也不再客套了,開門見山的直視閻文應雙目,目光凌厲的問道:「還請閻公公告知,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使得官家如此待老夫?」
閻文應也沒有隱瞞,直接把昨天郭皇后和趙禳一唱一和的事情說了出來。說罷,閻文應便告罪一聲,離開酒肆。
過了好半響,包廂裡面發出一聲聲乒乒乓乓的聲音,所有能夠摔爛的東西,此刻都成了碎片。
「不共戴天!不共戴天!」一聲聲彷彿受傷野獸的壓抑咆哮聲,叫聞者都禁不住心顫,小二也不敢靠近那個包廂。ps:卡文了,這三千字宛如便秘一樣擠出來,苦逼!第二更木木只能夠說盡力了。另外再上明天的夜班後,便因為轉班的緣故,可以休息三十二小時了!如果欠下,木木會在後天還上!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