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苦肉計
劉娥慢騰騰的開口了。「大不敬有些過了！不過陳相公說的是，阿攘你的確是有錯！這種事情，你去了就去了，還在延福殿裡面說，你這是把國家律例當做什麼了？你這是至太祖太宗於何地啊？」
北宋有規定官員不能夠去青樓這些地方，不過這類事情那裡能夠說禁就禁的呢！就好比貪.污.腐.敗，君不見明朝用剝皮充草都屢禁不止嗎？特別是宋朝的文人，如歐陽修，就留下了「柳絮已將春色去，海棠應恨我來遲」之類的詩句了。
趙禳心頭火氣，冷笑道：「父皇還娶了個擊鼗女呢！不過不是上上青樓而已，再說，本王還沒有官身的！」
（鼗鼓，又名撥浪鼓，宋時賣藝人多會這技藝。）
宋朝律例雖然禁止官員，但並沒有說禁止宗室。事實上當時宗室都被當是養肥豬那樣養著，如果還不給他們一點發洩和娛樂的地方，怎麼行呢！不想，這就給趙禳鑽了個空子來！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被趙禳的話驚呆了，這自然不是趙禳鑽了空子的緣故，而是趙禳赤.裸.裸的揭劉娥的傷疤！
劉娥的出身很低微，低微到剛剛跟宋真宗的時候，宋真宗的奶媽都嫌棄，為此向宋太宗進諫。於是有了前文說的，宋真宗金屋藏嬌在張耆家中的事情。
而這個低微是指什麼呢？沒有錯，便是趙禳口中的擊鼗女了！在街邊賣藝出身的！
雖然當時朱熹還沒有出生，北宋還沒有受到朱熹理學的荼毒，但當時還沒有開放到女子拋頭露面去工作的程度。
而且做賣藝的女子，在當時的社會地位很低的，僅僅是比賣身的要好一些。對於劉娥她這個身份，劉娥非常在乎的。都已經幾十年沒有人敢這樣在劉娥面前說這話了。
劉娥當下勃然大怒！
趙禳說了這話後，也暗暗有些後悔。
不過他的經歷，也讓趙禳生就了一副偏激的性格。也就是說，趙禳做事雖然激烈，但敢作敢為，對於困難，會勇往直前。雖然有的時候很傻，但這就是趙禳！
「啪！」一聲響亮的拍桌聲響起。
想不到劉娥這衰老的軀體裡面，居然還蘊含著這樣的力量。
「阿攘！做錯事情就認，你現在狡辯，算是什麼態度啊？把長輩不好的事情說出來，是不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劉娥雖然憤怒，但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她並沒有掩飾自己身份，這事情越掩飾，反而掩飾不下來，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再從孝道上壓趙禳，這才是正道。
趙禳一點也不怕劉娥和他玩『孝道』。「大娘娘說的是！」
一眾人心中登時有些奇怪，這趙禳怎麼突然間軟下來呢？
「阿攘是遺腹子，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見過父皇，只有娘和哥哥。現在想來，父皇肯定想念阿攘的了！既然如此，阿攘去見父皇好了！」說罷，趙禳就往一邊的紅柱子撞過去。
登時將延福殿內的一眾人嚇的三魂不見七魄，趙禳說的如此悲情，他真的死了，甭提宗室那幫人，就連朝野上下恐怕也會議論紛紛，幾個宰相不敢說被貶官，但少不得上表請罪，閉門思過。
幸虧羅崇勳手疾，一手拉住趙禳。不過即使如此，趙禳也撞的額頭破開，鮮血不斷滲出，流的半張臉都是濃濃的血。使得趙禳說不出的恐怖，嚇的劉娥都傻了眼。就算是城府深沉的一眾宰相，也禁不住心中震驚。
他們都想不到趙禳一個十一歲的少年，性情居然會如此烈！
延福殿內氣氛一時間凝固起來，沒有人知道幹什麼，就連時間也彷彿停止了。就連宋仁宗也是，他第一次發現，可愛的弟弟，居然是如此烈的。
最後還是劉娥最先回過神來，一臉關切的大喊。「還愣著幹什麼啊？還不扶小王爺下去包紮？御醫呢？都死到那裡去了！」
延福殿上立時雞飛狗走，所有人都忙碌起來。雖然還沒有御醫，但延福殿是什麼地方啊？照顧皇帝的地方，在宦官當中，自然有一些習過醫術的。雖然談不上精湛，但先期處理一些傷病還是沒有問題的。要不然皇帝割了個傷口，真的等那些御醫來，都不知道要流多少血。如果胡亂包紮，反而對傷口還有更大的害處。
等趙禳包紮的差不多的時候，已經沒有趙禳什麼事情了。劉娥他們實在是怕了趙禳，唯恐趙禳再來一次撞柱子，那他們真的百口莫辯了。
「太后，這次的事情？就這樣算了？」此時延福殿內只剩下劉娥、宋仁宗和四個宰相，張耆忍不住開口說道。
張耆這話可是捅到了劉娥的心裡了，剛才被趙禳那麼罵，說劉娥大人有大量，把這事情當風吹過一般，沒有當做一回事，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劉娥也有些被趙禳的手段給嚇怕了，趙禳這遺腹子的名頭，可是叫人一聽就禁不住心生同情，很難下手處罰。
劉娥最後看向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呂夷簡，呂夷簡雖然和張耆並立為兩府之一，但他可不是張耆這草包宰相，他處事很老練。
呂夷簡知道不處罰一番小王爺，太后的心肯定是紮著一根刺，暫時可能動不了小王爺，但自己這些身邊人，少不了當一番洩氣包。
不過如果自己出謀劃策處罰小王爺，這事情眼下固然沒有問題，但太后年紀已經不少了！日後當家作主的，肯定是官家（宋仁宗）。作為官家唯一的弟弟，還是遺腹子。可以說官家和小王爺的感情是亦父亦兄，到時候小王爺惦記上自己，這事情可就麻煩了！
至於打倒小王爺固然是一勞永逸，問題是可能嗎？扎手！不是一般的扎手啊！
「嗯！」劉娥重重的發出一聲鼻音。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劉娥是在催促呂夷簡。倒是稚嫩的宋仁宗對此很是不解，瞪大著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張耆眼中閃過一抹妒忌，唯恐被其他人看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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