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區很老,年久失修,喬勇用力跺了跺腳,只亮了兩盞燈——頂樓一盞和一樓一盞。
樓裡住戶的防盜門看樣子是自己裝的,而且全是沒什麼質量保證的雜牌貨。喬勇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住這個小區裡的人,基本都是租房住的,而房東們為了省錢,自然也不會安裝太好的防盜門。
「呵呵,咱們進去等吧。」
喬勇看了看騙子家的防盜門,笑了笑,從一串鑰匙挑出了一把,輕輕一捅就把門打開了,他進屋後回手關上門,把下面的旋鈕擰了兩圈,這樣,若是從外面用鑰匙開門的話,還是之前鎖好的樣子。
林溪看著喬勇,瞪大了眼睛問道:「羅大哥,你……你是開鎖公司的?」
「我?哈哈,你猜呢。」
喬勇被林溪豐富的想像力逗笑了。
三人進屋後沒有開燈,藉著手機螢幕的亮光,來到了裡間的臥室。
「林溪,這傢伙一般什麼時候回來?」
等眼睛適應了黑暗後,喬勇往床上一坐,邊說邊打量著屋中的佈置。
從屋中的佈置,喬勇推斷出這個騙子的經濟情況應該不錯,屋中傢俱和床上用品的檔次都挺高,看樣子是那類有傢俬沒房子的人。
「這個我真不清楚,以前去酒吧的時候,最晚三點多才分開回家的。」
「嗯,你們一共交往多久?」
「不到一個月。」
「看來這混蛋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楊虹,手機電量夠嗎,待會錄音。」
楊虹聞言掏出手機看了看,對喬勇點點頭。
「黃毛和小個子正在被調查,咱們給他加點料,錄完了找機會送到公安手裡。」
「羅哥,好的。」
此時三人都坐在床上,楊虹若無其事的往喬勇身邊靠了靠,繼續說道:「羅哥,林溪以後的生活怎麼辦,你幫忙出出主意。」
她不敢再提自己跟著喬勇的事情,把話題往林溪的頭上引。
喬勇不疑有他,歎了口氣,問道:「林溪,你還想上學嗎?」
「想,可是我不能回去。」
林溪的語氣十分黯然。
喬勇聞言心中也覺得有點憋屈,他很想幫助林溪,但是現在,不管是明是暗,他的能力顯然不夠。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對林溪道:「以後總會有辦法的。」
喬勇看了看楊虹,說道:「楊虹,林溪最近先住你這,你或許可以幫她找個工作。」
「啊?我?」
楊虹皺眉道:「羅哥,住我那裡沒問題,我那房子的租金都交到明年了。可是找工作……難道讓她和我一起干老本行?」
喬勇聽了啞然失笑,心道自己真是糊塗了,讓這個女騙子幫林溪找工作,那肯定會培養出一個一個新騙子的。不過對於楊虹,喬勇也有些疑惑,憑借特工的直覺,她感到這個女人無論從說話還是辦事,都帶著一種很獨特的味道,她很像一種職業的從業者——導遊。
「楊虹,你在以前是不是干導遊的?」
「啊?羅哥你怎麼知道?」
楊虹一聽就愣住了,不由得對這個老羅更加刮目相看。
她確實是導遊出身,而且是從十六歲就開始幹這行了。她的膚色較黑,也是因為做導遊時,成天在外面風吹日曬造成的。
「導遊不是挺好的嗎,怎麼後來換了?咱們也算有緣,趁著現在沒事,講講你的經歷吧。」
喬勇估計這麼一等很可能等到半夜,索性開始聊天。
他的無心之舉,聽在楊虹的耳朵裡卻變了味道。楊虹以為這個老羅在對她進行面試,現在就是要將以前的工作經歷了。
「咳咳。」
楊虹清了清嗓子,不落痕跡的又往喬勇身邊靠了靠,此時她的大腿外側已經基本可以碰到喬勇,不過此時屋子很黑,喬勇並沒有太在意。
「那我就從干導遊那會說罷……」
接下來,楊虹就把自己之前的經歷都告訴了喬勇。她從十六歲開始干導遊,開始干的還算有聲有色。隨著她接觸的客戶越來越多,人員也越來越雜。漸漸的就有一些所謂的有錢人開始對她動了心思,客觀上講,楊虹的相貌,除了膚色被曬得較黑之外,還真讓人挑不出什麼缺點,那些人仗著自己有錢,就開始對楊虹不太規矩起來。
楊虹開始的時候很不適用,但是心思靈敏的她立刻意識到這是賺錢的好機會,她只要稍微給那些人一些好臉色,他們就會乖乖的聽話,到那些指定的商店中大肆購物。這種被導遊帶去的遊客在購物後,店家將會給導遊豐厚的提成。這樣,楊虹的腰包日漸豐滿。
漸漸的,她開始不滿足於提成了。通過和客戶的交往,她發現那些很有錢的暴發戶的腦袋基本不太靈光,從他們兜裡直接掏錢豈不是更加美妙。於是,楊虹便依靠自己的容貌和靈活的頭腦遊走於爆發戶之間,直到碰上了硬釘子黃毛。她看黃毛長了那麼一副強壯的身材,以為他只是個滿腦子肌肉的暴發戶,就把主意打到了黃毛身上。
結果,只能騙騙暴發戶的楊虹碰上了真正的罪犯,立刻悲劇了,受了皮肉之苦不說,以前的積蓄也全被掏了出來,還被強迫加入了色情團伙,她這真是一夜回到了解放前。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講,楊虹也還算幸運,這得益於她小時候練得一些拳腳功夫,正因為她的這點功夫,這才讓黃毛決定拉她入伙。若她只是個普通女子,那肯定也會像那些被拐賣的女孩子一樣,如今已經不知去向了。
在入伙後,楊虹知道了這個團伙的一些內幕,她便做夢都想離開這裡,但是把柄在人家手裡,她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幸運的是,她的第一次行動便以失敗告終,這讓她沒來得及犯下難以挽回的罪惡。
後來的事,喬勇就都知道了,由於他的加入,最終讓楊虹脫離了那個深淵。
「咳咳,楊虹,你不嫌熱,靠的這麼近。」
楊虹講完了,她的身子也快趴到喬勇身上了。喬勇終於感到了異狀,立刻出言提醒。喬勇藉著亮光,注意到了楊虹看向自己的目光——那是一雙飽含春意的眼睛啊。
這眼神看的喬勇有點起雞皮疙瘩,通過楊虹的敘述,喬勇已經知道了她的年紀,她的實際年齡要比喬勇大上四歲多。不過喬勇卻裝扮成了一個中年漢子的模樣,所以在楊虹眼裡,這個老羅是個頗有魅力的中年男人。
讀出了她眼神中的情意,喬勇心裡不由得暗道:「這叫什麼事啊?早知道就再弄得老點,免得被楊虹這寂寞女人惦記。」
其實若是純從荷爾蒙的角度來講,對於盡在咫尺的楊虹,喬勇還是有些反應的。畢竟楊虹的面容和身材都不錯,雖然皮膚不那麼白,但是頗有些健康小麥色的感覺,而且她這個年紀也是女人魅力四射的年紀,有一種青澀和成熟交織在一起的獨特味道。對於實際年齡只有二十出頭的男人來說,體內的荷爾蒙很容易被這種女人調動起來。
身為特工,喬勇的自制力自然是很大的。為了免除尷尬,他索性趁勢起身,走到窗前對著外面觀察起來。
楊虹見喬勇不為所動,心中失望之餘也隱隱覺得欣慰,不被荷爾蒙支配的男人才是幹大事的料,她心中已經認定了這個老羅一定是一個有著深厚背景的大佬級人物,這更堅定了她跟隨的決心。
若是讓她知道在他眼中高大無比的老羅,他的真實身份只是一個初入大學的新生的話,不知道楊虹會做何感想。
「虹姐,你真厲害,那時候你騙了多少錢?」
楊虹的經歷,在林溪看來很有些傳奇的味道,她的這個問題頗有些八卦的趨勢。
「一百多萬吧。」
「那麼多,都被黃毛弄走了?你沒有藏一些嗎?」
楊虹聞言搖搖頭,說道:「和黃毛他們比起來,我根本上不了檯面,我想藏也藏不住的。」
林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了看在窗前觀察的喬勇,然後對楊虹說道:「還是羅大哥厲害,把他們都送進公安局了。」
「嗯……」
楊虹點點頭,目光中有些憂色,她覺得那兩人不會那麼容易就完蛋,她隱隱覺得,黃毛肯定有更大的後台。
以林溪的閱歷自然想不到這些,她搖了搖有些走神的楊虹,繼續說道:「虹姐,你知不知道錢被放到哪了,他們總不會那麼段時間就花了吧。」
「嗯?對啊。」
林溪的話提醒了楊虹,也吸引了喬勇的注意。
喬勇回頭和楊虹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說出了一個地方——飛躍汽修。
喬勇覺得不止是楊虹的錢,恐怕在飛躍汽修中還會隱藏別的秘密,順著這些秘密,他有可能最終找到那些可憐女孩的最終去處。
楊虹則開始努力的回憶著與黃毛和小個子交往的細節,希望以此找到些蛛絲馬跡,以便找到自己的錢。
「楊虹,今天晚上如果有時間,再去飛躍汽修一趟。林溪,你就別去了。你回楊虹那裡休息。」
「嗯。」
林溪點點頭,她知道自己一個普通人即使去了也是累贅,便聽從了喬勇的安排。
「噓,先別說話,有人來了。」
此時,透過窗子,喬勇發現一樓樓道的燈亮了。他示意楊虹和林溪保持安靜,然後低聲道:「不知道是不是那混蛋,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到外屋去看看。」
喬勇對兩人做了個安心的手勢,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裡屋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