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塗一聽少爺這聲音裡頭滿是火氣,哪裡還敢怠慢,立刻轉身掀起車簾,堆笑問道:「少爺,咋了?」
「這封信,你有沒有見過?」李易拿出信封,遞了過去。
老塗接過信來,翻來覆去看了一圈,繼而撓了撓頭,尷尬一笑道:「少爺,這個實在是沒有見過吶!」
李易見這廝確實不是在演戲——老塗這傢伙,根本就不是演戲的材料,稍微說點謊話,一雙眼就跟探照燈似的,四面方亂晃,咳咳,就是不敢跟你對眼兒。
既然這封信,老塗沒有收到,就是送信之人的問題了,回頭找武肖鳴問下他是從哪裡找到這封信的,又是誰交給他的。
不過,眼下先不用管這封信為何會現在才送到自己手上了,現在迫切需要的是迅速趕回京城,去博親王府上,一探究竟。
「行了,秦茂才,你別駕車了。」李易擺了擺手,隨口吩咐,哪知道他這麼一吩咐卻把秦茂才嚇了一跳,差點兒以為李大人就這麼不要自己了。
還好,李易後面一句話讓他心頭安定了下來:「讓老塗駕車,我有些急事,要在今晚之前趕回京城!」
秦茂才鬆了口氣,急忙將馬鞭遞給了老塗,自己坐在一旁,皺著眉頭想著些什麼事兒。
「少爺,怎麼了?」青兒此刻方才小心的湊過來,詢問道。
李易歎了口氣,將這封信遞給了丫鬟,哀聲道:「唉,這封信,也不知道遲了多久,也不知玉兒跑到哪裡去了!這小妮兒,肯定會生我氣了!」
青兒接過了信,看了看,繼而美眸向上一翻,思索道:「這封信,肯定是掉在府外的排水溝裡了!」
「嗯?」李易一納悶,愕然道:「你怎麼知道!」
青兒臉頰一紅,小聲道:「少爺,您沒瞧見麼,這信封後面還有些磨痕,想必是送信之人,把信箋粘在了我們府外牆上那些對聯上了……」
「而且,而且這信封外面,還有些臭味……」
李易一拍頭,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說,這封信,就是我醒來的那兩天送來的!因為之後,牆上的對聯已經被盡數撕去了!」
說罷了話兒,他突然詫異的盯著小丫頭,讚歎道:「想不到我家青兒小乖乖,還是個高明的神探吶!」
「呃……」青兒被這麼一誇讚,當即臉頰一紅,小聲扭捏道:「青兒笨的緊,只能查缺補漏……」
馬車換了車伕,速自然而然的上去了,在官道上一路馳騁,宋北魁等人騎術極佳,駕馬護衛在四周,居然能夠保持隊形絲毫不變。
這麼一隻在官道上馳騁的車隊,終於在天色及漸晚,夕陽西斜,京城即將閉門的時候趕到了京城外。
宋北魁一馬當先,遙遙的看見京城大門前的幾名兵士,正在推著沉重的大門,急忙催馬而去,遙遙的大聲道:「欽道監李執事的馬車在後面,且慢關門!」
「卡——」欽道監的名頭在大漢朝實在太響,民間流傳,這些欽道監的大人們都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守門的兵士哪裡敢得罪這些神仙,一聽是欽道監的大人,又見到了宋北魁腰間明晃晃的虎頭鋼刀,即刻將關門的節奏放緩,將李易的車隊放進了城去。
「這些個軍士實在是太不盡職了!假如我是外國的奸細呢!」某人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憤憤不平的在馬車中道。
其實,實在是怪不了這些兵士,大漢朝雄踞大陸東方,周邊小國盡數稱臣納貢,唯一一次戰爭,還要追溯到近二十年前的鎮軍大將軍大破大食國……
所以,第一大國的軍士,尤其是第一大國帝都的軍士,大半連打仗這倆字都沒聽過,哪裡還有什麼警惕性?
車隊進了城中,博親王府正好在李府和城門之間的路上,李易便直接領著眾人拐到了博親王府上——找自己媳婦兒去啊!
此刻天色已晚,圓月彷彿一方美玉,靜靜的放置在漆黑的幕布之正中。
博親王府門前早已經沒有了路人,門口高懸的兩個燈籠將大門映照的昏黃,門沿高大,飛簷層疊,再配上這昏黃的光線,更顯得眼前的王府高不可攀。
「啪啪啪——」老塗大巴掌把門拍的咚咚作響。
半晌後,門中才傳來腳步聲,繼而大門開了個縫兒,露出一張在燈光下更顯昏黃的臉,一個面黃肌瘦的家丁探了腦袋出來,挑著字眉,斜眼瞅著眼前這一眾大漢,頓時嚇了一跳。
這家丁探了腦袋出來,卻見四周站了一圈人高馬大的壯漢,都還在腰間別著鋼刀,頓時嚇住了,愣了半晌,才想起來——這兒可是博親王府,皇上親弟弟的府上,哪個不要命的敢到這兒來放肆?
他想到這裡,心頭大定,神色不耐的詢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吶,來這兒做什麼!」
「在下李易——」李易從老塗身後行了出來,一揖手,詢問道:「敢問,貴府上玉郡主可在?」
「李易?李公子!」這家丁聽了這名字,神色一變,似乎被嚇了一跳,他翻著眼想了想,繼而吶吶道:「那個,這個,我們王爺,和郡主去信陽郡探親去了……」
「探親去了?」李易眼睛一瞇。
「是,王爺和郡主是探親去了,公子您若是找王爺,就下個月再來!」這家丁明顯底氣不足,話音還沒落,就匆匆把大門噗通一聲關上了。
坐在馬車上,李易靜靜靠在身後的獸皮上,眼神微瞇,細細思索:先前這家丁明顯實在欺騙自己,他說話前,先向上翻了翻眼睛,說明在臆想——博親王,為什麼要指派這些人阻止自己去見劉鈺?
恐怕,不只是和自己父親有仇怨這麼簡單了!博親王,不然自己見玉郡主,對他會有什麼好處?
李易深知這些身居高位的人,絕對沒有一個是頭腦簡單的貨色,更何況眼前這人是皇上的親弟弟,能夠做逍遙王爺這麼多年,不受皇帝忌憚,豈不是一種大智慧?若是說他沒有什麼利益驅使,就如此耍自己,耍一個頗得皇上和國師看重的人物,怎麼可能!
可是,李易心中並不在乎,不在乎這些所謂的官場上的條條框框,若把官場比喻成一個戒律森嚴的寺院,那自己就是——一個把妓院開在寺廟裡的無規矩者。
所以,他決定,既然王爺不想讓自己看媳婦兒,那就自己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