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入夜,天色漆黑一片,李易摸索著回到房中,連續激戰的疲憊感覺,讓他連衣服都懶得褪去,直接胡亂包紮了下手臂上的創口,便歪倒在床榻上昏睡過去。
這一覺睡的極沉,乃至於天光放亮後,木門被人砸的通通作響,他才迷糊著清醒過來。
「誰啊?」李易迷糊著爬下了床,只覺得昨天實在是奇怪,莫名其妙的跟人打了一架,而且對方如果按師門輩分分派,似乎……要叫自己師祖?
當師祖的,居然和自己的徒孫爭風吃醋?把自己徒孫打的滿地找牙?實在是可笑之極啊。
「快開門,快開門!」叩門聲越來越響,緊著便傳來大聲的呵斥聲:「奉師令,前來抓混入內塔的奸細。」
「噢?」李易一把拉開門,便見四名背著長劍的小道士矗立門前,皆是目光警惕的盯著李易,當先一人一眼掃到了李易還掛著血跡的右袖袍,當下一擺手,冷哼一聲道:「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走?」李易不想走,可是也實在不情願在和這幾個徒孫級別的人物再打一架了,他咧嘴一笑,隨口道:「你們稍等,我去取個事物,馬上就回。」
說罷了話,他也不理會門前幾個小道士,逕直回頭一把抓起桌上扔著的令牌,塞入懷中,隨口道:「走吧!」
一行五人,浩浩蕩蕩的往島內行去,行出了沙灘範圍,便開始有綠地,綠色的植被和茂密的林木,將天空灼熱的陽光格擋在外,林木間一道清幽的小徑便顯得清涼舒適了。
「咱們這是去哪?」李易挑著眉毛詢問道。
幾個小道士昨天看了師兄的慘狀,本就對眼前這人心生畏懼,此刻見他一說話,急忙握住了身後的長劍,半晌方才反應過來,鬆了口氣,開口道:「去見師傅!」
「敢問你們師傅尊姓大名?」李易嘿嘿一笑,套起了話兒。
「你連我們師傅都不知道?」這小道士見李易似乎並沒有太過可怕之處,便隨口應了幾句——起碼先穩住這惡人,等進了觀裡,他再厲害,也有師傅師兄他們壓著。
「我師傅是……」小道士還沒說完,幾人便行到了林蔭小道的盡頭。
盡頭是一圍欄小築,圍欄都是用低矮細小的紫竹紮成,門前也是四株高挑的紫竹相互依偎,搭成一個純粹用竹子鑄成的小門,門上的木匾斜掛著,上面龍飛鳳舞的書著紫竹居,三個字。
字跡筆走龍蛇,不拘一格,顯然書寫之人也是不守規矩,極盡風流的人物了。
這人住的倒也是雅致,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師父才能教出林峰這種猖狂的弟子?
一行人,剛剛行到門內,便聽到一聲怪異的喝聲傳來。
「就是你——打傷我的徒?」這聲音不陰不陽,還帶著唱腔,聽之便覺得腦門發麻。
難怪這林峰猖狂成這個模樣,感情是被自己師傅給噁心的,天天在這勞什子紫竹居憋屈,心理早就變態了……
李易突然同情起身後這四個小道士了。
「是我。」李易一聳肩,無所謂的道。
「呀呀呀,惡賊猖狂,還不納命來……」這聲音猛地響起,這回卻是純正的粗獷男音,帶著唱腔,讓李易想起來前世裡的戲劇,忍不住心頭想笑,這修道之人,果然各有惡趣。
張泫身為國師,居然喜歡偷窺。青陽身為師祖,居然極好臉面……
連整個璇璣塔的祖師爺孤燈老頭,都是個神經兮兮的老病人……
似乎,這璇璣塔裡,也只有自己是個正常人了……
隨著聲音,遽然從茅屋屋頂出竄出一個人來,這人似乎是整個朝上飛去,撞破了屋頂……
茅草橫飛,李易身後的幾個小道士頓時面如土色,一個個猶如土雞瓦狗一般,四處散去,顯然是想到又要休憩茅屋,心頭不爽吧。
「轟。」一聲悶響,一個身材高大削瘦,滿臉絡腮鬍須的男子站在了李易面前。
這人先斜著眼,瞥了瞥李易,一臉的不爽——老子撞破房頂飛出來,莫非你小子就不吃驚?
他越想越惱火,然後他勃然大怒,腦袋往前一探,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李易。
兩張臉之間的劇烈,此刻只有兩寸,這讓李易極為難耐……
於是他緩緩抬手,從腰間摸出一個物事,然後輕輕巧巧的升在了二人臉間。
「嗯?」這男子一愣,由於距離太近,他並沒有看清令牌上的字,於是他腦袋往後縮了縮。
恩,彷彿縮頭烏龜一般的縮了縮。
緊接著,這人大叫一聲,雙眼瞪得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顯然是吃驚至極。
「啊!」這男子兩腿一蹬地面,緊張兮兮的往後蹦去,顯然嚇的不輕,他愕然道:「你這小混,您這小混蛋是我師叔?」
「嗯——」李易實在是懶得跟一個神經兮兮的道人扯皮,他一皺眉,冷聲道:「你徒弟林峰,昨晚偷襲於我,手段很不……」
「很不公正!」男子臉上瞬間擠上笑意,接口道。
「他為人,想必也是……」
「也是十分不端!」男子立刻接口。
「所以,我昨日裡已經對他略施……」
「略施小懲!」男子再次接口。
李易一翻眼,怒氣勃發:「你有完沒完!」
「沒完!」這男子下意識的接口,繼而頓時明白——感情這位新晉的師叔,不愛自己拍馬屁!
他早就獲悉,璇璣塔要來一位天才師叔,卻並未在意——孤燈那老頭子平時看不見摸不著的,他收徒弟,關自己鳥事?
哪知自己這不成器的弟子,就這麼榮幸的做了第一個得罪師叔的人物。
「師叔,我這弟子實在是氣死我也……」這男子急忙一擺手,嘴角擠出一抹諂笑:「我這就就把他雙腿砍斷,然後逐出師門,再派兩名弟子日日追殺他,要把他攆到哪裡去?您說!」
「這,這不太好吧……」這中年道人太過熱情的大義滅親,把受害者李易搞得老臉一紅。
「怎麼會,他敢得罪師叔,不取他這條狗命都是好的了!」中年道人急忙道。
「咳咳,我是說,斷了腿,他還怎麼跑?」李易無奈一搖頭,只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