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這種奇特但卻效果極為顯著的罡氣運用方式,無疑能夠令白落雲的實力在短時間內再度提升。
而拋開其本身不談,白無極的這一次修行,更是極大的開拓了白落雲的眼界,令他明白一個看似淺顯,但卻非常容易被忽略的關鍵問題。
那就是武者實力的提升,並非只是單純意義上罡氣層次的提升,技巧同樣是非常的重要。
這種思想上的徹底轉變,比起罡氣運用方式本身,或許還要更加的重要許多、許多。
白落雲的嘗試仍在繼續,當然失敗也是一樣在繼續。然而,如今的白落雲就像是一個剛剛到手新玩具的孩童般,樂此不疲。
當然,這種全新的罡氣運用方式對白落雲今後提升實力的重要性和深遠意義,遠非孩童手中的玩具能比。
不知疲倦。
眼前的一次次重複著摔倒、爬起來、繼續摔倒,這樣單調而機械的過程,白無極卻是突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然而,這卻恰恰是對目前的白落雲最為貼切的評價,不過,卻又並不完全,因為除去不知疲倦以外,白落雲的專注也是一樣的令人歎服。
捨此之外,再無他物!
不過,弓弦若是繃得太緊,便會繃斷,人的神經亦是如此。所以,在折騰了足有三個時辰,一直從晌午左右折騰到寒月天際高掛。
白落雲終於是累得再也爬不起來了,無論是體內、精力、還是罡氣,已經統統被他耗了個一乾二淨,如同乾涸了幾十年的廢水井那般徹底。
但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舒展著四肢仰倒在厚厚的枯葉之上,連動一動手指頭都沒有力氣的白落雲,卻仍是在笑。
縱聲大笑!
儘管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但白落雲始終都是在大笑,嗆到了就咳嗽幾聲,繼續笑……
白落雲當然不會瘋了,而之所以會有如此肆意的表現,全都是因為在他徹底累倒之前,無數次的嘗試已經給了他一縷曙光。
儘管速度上看似沒有任何的提升,還是停留在一息六丈的老樣子,但白落雲卻是已經能夠最多衝出三丈,而不是一丈之內就會摔倒了。
進步雖小。但那也是進步,不可磨滅的進步。無論是多麼微小的進步只要不斷的堆積起來,那便是質的提升。
白落雲的笑聲漸息,呼吸也是隨之漸漸的平緩均勻,總算是恢復一些力氣後,他便是猛地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
徑直走到白無極的身邊,白落雲自覺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尷尬的道了一聲:「先祖。」
「嗯。」白無極面色如常,淡淡的應了一聲。
白無極的性子本就如此,所以這一個「嗯」字,倒也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味。更何況,面對這位擁有妖孽般悟性的家主,他又哪裡生的出責怪之心。
可是,白落雲先入為主。自認為自己同先祖切磋到一半,居然便自顧自徹底沉浸在了罡氣運用的嘗試中,肯定是惹得白無極有所不滿。
因此。儘管白無極仍是平日裡那副不苟言笑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但如今在他看來,卻是充滿了嚴肅和鄭重。
對於這位先祖,他一直是極為敬畏的,既有敬又有畏。是以,此刻覺得白無極面色不善,似乎是生了氣。
他便是像個犯了錯誤的學生一般,低著頭站在白無極這位師父的面前,一副等待責備的模樣。
然而,片刻的等待後,預想中的責備遲遲沒有到來,白無極反倒是不溫不火的誇了他一句,「表現不錯。」
實際上,若不是擔心白落雲這位當代家主十六歲的年齡,心智尚不成熟,過度的誇獎怕是會適得其反。
想必就算是以白無極的苛刻,面對悟性堪稱逆天的白落雲,也一定不會吝嗇自己的幾句褒獎。
白落雲還在因為剛剛從先祖口中聽到的誇獎而受寵若驚,白無極卻是已經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稍皺了下眉,說道。
「家主,你還是回去上官府先清洗一下吧。」
白無極的話,將暗自陶醉的白落雲拉回了現實,流露出一瞬間的迷茫表情後,他才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便是頓時明白。
如果之前的白落雲只是看上去像個乞丐的話,那麼此刻,他的模樣已經分明就是個乞丐了,而且還是乞丐當中「生意」最不好的那一個。
「嗯。」
非常痛快的答應一聲,白落雲便是一刻不願耽誤的一溜煙消失在了後山上,朝著上官府趕去。
而見到白落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動之情的白無極也是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了上官府的後山上。
白落雲下了後山,匆匆趕回上官府,心中嘀咕自己這副樣子還是盡量不要被人看見的好。
出於這點考慮,白落雲一路上便是專挑府中平日裡很少有人走動的小道,朝著自己的房間快步走去。
然而,事與願違,拐過一段小路,在距離自己鎖住別院已經僅有片刻路程的時候。
視線正前方的必經之路上,卻是多出了一道纖細的女子的身影,赫然正是白落雲如今最害怕面對的柳冰璃。
而偏偏柳冰璃此刻已經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看見了他,使得他眼下想要掉頭回去都不行。
無奈之下,白落雲硬著頭皮走向柳冰璃,一步一步極為緩慢,更是因為不知該以何種表情面對柳冰璃,神情頗為古怪。
到了近處,趁著昏暗的火光,柳冰璃才算是看清了白落雲眼下這副狼狽到了極致的樣子。
當即心頭一驚,還以為他是外出時候碰到了敵人,心憂之際,便是將先前所有的不滿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驚呼一聲,急切的問道:「白落雲,你怎麼受傷了?」
話音未落,柳冰璃更是極其罕見的流露出慌亂的神色,丟下手中厚厚的一層文書,兩步走到了白落雲的身前,兩根青蔥玉指壓在了他的脈搏上,目光更是仔仔細細的掃遍他的全身,尋找著根本不存在的傷處。
柳冰璃眼中那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柔情,和那份真摯的關切,就像兩柄重錘一般敲擊著白落雲的胸膛,令他心頭隱隱作痛。
瞧著柳冰璃血絲更多更密的眼眸和彷彿已經刻入了眉宇間的疲憊,白落雲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內心的煎熬。
猛地從柳冰璃手中抽出了胳膊,白落雲用盡全身的力氣擺出了一副冷臉。
淡淡了說了句「我沒事,不勞柳姑娘費心了。」,白落雲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寒月幽光之下,偌大的上官府中,柳冰璃忽然間感覺到一陣深入骨髓的極寒,彷彿能夠冰凍將她那顆原本火熱的心頃刻冰封。
神情呆滯的彎下腰,一張一張撿起散落一地的文書,緩緩重新抱在懷裡,朝著與白落雲相反的方向走去,目的地似乎已經並不重要。
而當蓮步輕移的那一剎,一滴淚卻是終於滑落,映著一張淒美的面容滴在冰冷的石頭地面上,碎開了整個世界。
柳冰璃神色木然的遠去之後,不遠處的灌木叢中,神色複雜的白落雲緩緩走了出來。
他並非不知道自己先前的舉動對前日剛剛被自己傷到的柳冰璃來說,無異於是一把灑在傷口的鹽。
對於這個明明有著一顆火熱的心卻又是整日冰著一張臉的女子,他同樣心疼,對於她的痛,他更是感同身受。
「如果……」
目光望向柳冰璃離去的方向,彷彿伊人倩影仍留,白落雲失神低語一聲。
但話剛出口,白落雲便是緩慢但卻堅定的搖了搖頭,「可惜這世上卻沒有如果……」
愁腸百轉,一路漠然回到自己的房間,白落雲第一時間便是將自己扔到了溫暖的水盆之中。
然而,眨眼後卻是失望,身體縱然是暖了,但是心——冰寒如故!
另外一邊,速度當真是迅若奔雷沿途留下一道光影後,白無極已經是出現在了天罡城五十里之外的一座荒山上。
獨自站在荒無人煙的山頂之上,白無極深邃的目光,跳動著熾熱的光芒,遙望遠方,那裡或許便是曾經的白家所在。
「落雲家主的這份恐怖悟性,相信比起當初的白家創始人——白衡天先祖絕對也是不遑多讓。」
自言自語的說到這裡,白無極眉宇間的激動之色不禁更盛,自語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大。
「有老夫全力輔佐,用不了五十年的時間,落雲家主便是一定能夠達到當初白衡天先祖的實力。到了那個時候,到了那個時候……」
「四大家族,便是你們的死期!」
「白家,也將重新站在這一方天地的頂點!」
空曠的山谷之中,白無極的灌注了罡氣的大喝聲,自然是不斷的迴盪著。
「死期……死期……死期,頂點……頂點……頂點!」
過了好久,回聲方才漸漸消失,而白無極蒼老面龐上的狂熱之色也是不復存在,深吸了一口氣,白無極同出現之時一樣,突兀在山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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