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突變的悲喜
「楚凡，你是在拿自己的命和我開玩笑嗎？」此時此刻白落雲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猙獰之色，有那麼一瞬間柳冰璃看著這個人，甚至覺得他並不是白落雲。
「放開我。」身為當事人的楚凡卻是出奇的平靜，拍掉白落雲死死抓住他衣襟的手，淡淡的說。
「十一年前，楚源當時就已經暗中在幫賽維、辰星兩國做事了，得到了承諾就是攻下天罡帝國之後，賜給楚家無座城池成為國中之國。而第一件要求楚家做的事情便是剷除上官家的羽翼。」
楚凡的話音量雖小，但每個人卻是都聽了個清楚明白，誰都沒有料到，原來楚家的背叛並非是一時的決策，而是足足運作了十幾年的時間，這份隱忍倒也難得。
「繼續說。」鬆開雙手，白落雲的怒火似乎消去了些許，大概是已經有些相信楚凡的話了。
「當時風頭正盛，又顯而易見乃是上官家一系的白清河便是毫無爭議的成為了第一個被剷除的目標。」
楚凡頓了頓，不屑的目光掃過眾人，瞥見白清河本人的神色後，臉上呈現出一份得意。
「後面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賽維和楚家裡應外合，營造出你父親指揮不力甚至是故意戰敗的假象，而在軍士潰逃之際，趁亂將你爹打成重傷並廢掉雙腿的人——便是楚絕。」
楚凡言盡於此不再開口，帶著笑意靜靜的看著痛苦的白落雲，心中說不出的痛快。
幫助他人回憶起人生中最不願意回想起的記憶，這種事情楚凡向來不會吝嗇自己的好心，這種極致的快感令楚凡欲罷不能。
「楚絕……楚絕，竟然是楚絕。」白落雲一時間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如果楚絕真的是兇手，那他豈不是死的太痛快了。
苦心追尋了無數年的兇手變成一個剛剛死在自己手中還不足半個月的死人，這樣的事情讓白落雲有種自己親手放掉了兇手的感覺。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的話，我需要證據，足以說服我的證據，楚凡。」
事到如今，白落雲反而由衷的希望楚凡是在騙他，兇手另有其人，這樣他至少還能抱有終有一日可以真正為父親報仇的幻想。
「這事關乎我的身家性命，你以為沒有說服你的把握，我會隨便開口嗎，白落雲。」
楚凡針鋒相對的並不退讓，言語中有那麼一絲調侃的口氣，看起來倒是自信滿滿。
「楚絕那老東西，這輩子雖然活了一百多歲，但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卻只有那什麼狗屁幽水罷了，所以白落雲如果是現在的你，應該能察覺到導致你爹雙腿至今仍是如此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聽過楚凡不急不緩娓娓道出的這番話，白落雲的瞳孔突然間劇烈的收縮率一下，毫無疑問是楚凡的話中有什麼東西觸動了他。
「是啊，父親的腿傷……」目光轉向白清河的雙腿，不由眼前一亮，白落雲低聲失語道。
念及此處，白落雲再也顧不得楚凡，甚至忘記了兇手，直接跪倒在白清河的身前，向其雙腿中注入了一絲紫風雷，聚精會神的感受著父親腿傷的真正情況。
「這……這真的……真的是幽水！」白落雲的臉上劃過兩行淚水，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爹，你的腿傷……你的腿傷終於有希望治好了。」
白落雲這一刻的心情甚至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激動、興奮、喜悅、欣慰，甚至是有種從一場持續了十年的噩夢中醒來的解脫感。
「爹，孩兒現在就開始為您清楚雙腿筋脈上附著的幽水，可能會有些疼，您忍著點。」
此刻的帥帳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療傷之處，但這父子倆如今顯然是沒有耐心可以等到換個地方再開始治療了，這一刻他們實在等得太久了。
「疼痛嘛……我渴望這雙腿能夠再次感覺到疼痛，已經渴望了太久太久了。」
白清河的這番話包含了太多的感情，這些年裡他究竟承受了多少的東西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清楚。
就算整日同他朝夕相處的兒子白落雲所知道的也不過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白落雲控制著紫風雷小心翼翼的清除著父親雙腿經脈上附著的幽水，不過因為時間是已經拖了太久，這些幽水完全是緊密的附著在白清河的經脈之外，幾乎不分彼此。
毫無疑問，這樣的情況對白落雲的控制力有著非常高的要求，只要他一個稍有不慎，那麼被紫風雷徹底絞成虛無的就不只是幽水，還有白清河的經脈。
隨著時間的流逝，白落雲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顯然是精神極的集中所致，身子似乎也是有些搖搖欲墜，讓人忍不住擔心他究竟還能堅持多久。
上官家父子二人，柳冰璃、林傑、甚至是楚凡此刻的注意力都是集中在了白落雲和白清河的身上，所有都是大氣也不敢喘，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兩人。
「落雲，還是不要太過勉強自己了。」縱使心中無比的急切，但看著兒子如此辛苦，白清河卻又是有些心疼。
「沒事的，爹，放心交給我。」白落雲不敢分神，仍是低著頭回答道，一副完全不用擔心的口氣，只是情況到底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時間又是一分一秒的過去，從白落雲開始治療的那時起距現在已經足足過去了半個多時辰的時間了。
老實說，上官天和上官厲已經從最初的興奮中醒悟過來，甚至開始有些懷疑白清河這十幾年的舊傷是否真的可以恢復。
與之相對的兩人的臉上已是沒有最初的那份驚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力的痛心，偶爾瞥見楚凡一眼，目光極其不善。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是再心灰意冷，就連白清河自己都是有些想要放棄的時候，情況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落雲，落雲，我……我……我感覺到了，我的腿有感覺了！」白清河突兀的驚喜喊聲，直接傳進了每個人的心中。
喜悅的淚水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白清河喜極而泣，雖然只是隱約有了些酥酥麻麻的刺痛感，真的想要再靠自己的雙腿站起來不知還需要多久的努力，多少的嘗試。
但是這一刻的轉變，對白清河等人卻是意味著希望，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希望。
「太好了……爹，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白落雲也是喜不自禁，抱著父親的雙腿痛苦失聲。
「好啊，清河老弟，這麼多年了，你終於……終於是……」上官厲不知何時來到了白清河的身前，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不過話沒說完，卻也是控制不住情緒，留下了男兒淚。
另一邊，上官天看到這一幕也是悄悄的轉過身去，趁眾人不注意的間隙，偷偷的抹了幾把眼睛。
幾乎可以算是半個局外人的柳冰璃也著實替兩人高興，而且看著白落雲父子二人相擁而泣的場面，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似乎也是被這情景觸動了。
每個人都是由衷的在為白清河感到高興、開心。此情此景，就連辰星帝國二十五大軍壓境，最終決戰在即這樣近乎令人絕望的事情也是一樣不能影響他們此刻無比痛快的心情。
眾人的這幅樣子就如同是想要把這各自心中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盡數宣洩出來似的，全部都是處在一種忘我的狀態中。
「落雲，謝謝你。」鬆開和上官厲握在一起的手，白清河俯身保住了兒子，臉上洋溢著濃濃的滿足。
帥帳中的所有人眼見這一幕都是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當然凡事都有例外，一道非常不合時宜的話語聲突兀傳進他們的耳朵。
「白落雲，既然如今已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你是不是也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楚凡的話音剛落，所有人幾乎同時喊出一聲：「落雲不可。」
白落雲非常清楚眾人的擔心，實際上他也非常清楚此刻放走楚凡無疑是等於給天罡給他自己留下了一個未來的心腹大患。
不過清楚歸清楚，要他因為這樣的理由放棄自己的承諾，白落雲卻還是做不到。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白落雲有著足夠的信心無論日後怎樣，楚凡也絕對不會勝過他，只要他想。
「爹、厲叔、柳姑娘、天爺爺，對不起，落雲不想做個言而無信的人，因此明知是放虎歸山，也請你們原諒落雲的任性。」
白落雲對他話中提到的每個人深施一禮，表示自己此刻深深的歉意，隨後便是轉過身來，走到了楚凡的身前。
白落雲伸出一根手指，在其雙手、雙腳間輕輕一劃，綁著楚凡的粗麻繩便是自中斷開，楚凡笑著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腳，緩緩站起身來。
「白落雲，我發現我還是喜歡和你們這些傻乎乎的真君子打交道，你們這種人還真是傻得可愛。」
楚凡的話滿是戲謔。白落雲索性不再理他，直接轉過身去，背對著楚凡，厭惡的說道：「快滾。」
剛剛向前邁出一步，白落雲隨即愣住了，他竟然看見白清河極其不可思議的靠自己的雙腿站了起來，口中大喊著：「落雲，小心。」
隨後白落雲便是一瞬間被白清河拽著擋在了身後，而他回過神後映入演練的第一個畫面卻是如此的令人絕望，瞳孔一瞬間放大到極致。
「噗嗤！」楚凡手中不知怎地多出一柄泛著幽綠色光彩的淬毒匕首。
而此刻卻是正刺在白清河的心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