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無果而終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直衝霄漢，縈繞在所有人的耳畔經久不散，而宴會廳中的各位賓客們至此也是盡數自心底佩服起這三千名天罡衛來，拋開其他的一切不談，哪怕僅僅是這份激昂的膽氣便令他們所有人不得不道一個「服」字。
不過作為敵人，楚絕此時的心情無疑是糟透了。若是如今還意識不到自己面對的就是一群全然不顧自身性命的「真」瘋子，他楚絕也就枉活了他一百多歲的年紀。
雖然幾想要開口，但最終楚絕還是很明智的放棄了，將一肚子的鬱悶和無奈憋在了心裡，他是真怕對面的上官天以及一眾天罡衛再講出什麼令他吐血的話來。
而上官天此時也是心中有苦說不出，儘管嘴上說的硬氣，但眼見身為上官家守護神的三千天罡衛如今這副慘狀，上官天的心中無時無刻不再滴血。
儘管如此，上官天又能如何呢，《耀雷訣》是絕對不能交給楚絕的，那樣的絕世功法若是當真被楚絕練成的話，無疑會是天罡帝都的一場浩劫。於公於私，上官天都是一定要阻止那樣的情況發生。
偏偏今天楚絕也是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為了守護族人的安危，為了不丟掉上官家最後的榮耀。除了讓這三千名天罡衛不計代價的頂在前面，上官天想不到自己還能怎樣做。
楚絕全然不知上官天此刻的心情，不然的話，沒準心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差了。漸漸的回過一口氣來，楚絕的雙眼依舊死死的盯著上官天。
甚至白清河不管不顧地衝到他身前抱走了重傷的白落雲，楚絕都是沒有看上一眼。雖說今日來到上官府，楚絕乃是衝著白落雲的功法，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無論是功法還是白落雲他都已經不在意了。
此時此刻楚絕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殺了上官天，殺了這個把自己逼到此番境地的罪魁禍首。
「好，好，好。好一群天罡衛，好一個上官天。」楚絕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句話，無疑是其心中想法的真實寫照。
聽了楚絕的話，上官天也是斂起了心中的悲涼，故意笑著回敬道：「哦，真是多謝前輩的誇獎了。上官家素來好客，今日前輩既然是客人，那上官天自然是要給前輩最好的招待。」
楚絕聞言心情激動之下又是「噗」的一聲捐出了一口鮮血，被氣得不停顫抖的右手緊緊的握著，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
接連長出三口氣，怒極的楚絕反而是平靜了下來，淡淡的再開口說道：「上官天，多說無益。既然你已經做好了將這三千天罡衛拚個乾乾淨淨的打算，老夫身為前輩今天一定替你實現這個目標！」
儘管楚絕說話的時候臉上一副不溫不火的神情，但每一個聽聞此言的人，全都是感覺的到此話當中那一陣令人心生寒意的森然殺機。
上官天情知到了這一步，雙方已然是結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莫大仇怨，索性也就非常硬氣毫不示弱的答道：「好！既然前輩有心賜教，上官天自然不能辜負了前輩的一番美意。」
上官天答完楚絕的話，回過頭來轉向身後傷亡慘重已然不到三千之數的一眾天罡衛，目光之中帶著強烈的不捨和愧疚，略有些沙啞的低聲道。
「上官家在老夫手上落了個衰敗至斯的局面，到頭來強敵臨門卻是你們大家用性命去拼，老夫對不起你們啊！不過你們放心，無論這一戰勝負如何，先走一步的好兒郎們不用著急，老夫很快就去找你們，到了下面，老夫再當面向上官家歷代先人謝罪！」
上官天說完便是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對一眾天罡衛深深的鞠了一躬，雖說上官天乃是上任家主，但天罡衛們身為家族的守護神倒也受得起他這一禮。
對於上官天此舉，天罡衛的回答依舊簡短但卻明確，「為了榮耀！」，是的，今日一戰無論勝敗，天罡衛們的表現都確實的做到了這四個字。
上官天見狀也是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情緒，揮手抹掉眼角的濕潤，聲音顫抖的大喊了一句：「為了榮耀！」
楚絕耐著性子聽完上官天這番煽情的言辭，臉上帶著濃濃的不屑，嘴角勾起一抹飽含嘲諷之意的冷笑，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是極為突兀的臉色大變，之前的不屑轉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驚訝到無以復加的恐慌神情。
對於楚絕一瞬間的驟變，眾人也是全都看在了眼裡，不過還沒來得及疑惑，便是隱約聽到了一陣爽朗的笑聲以及一句漸漸清晰的「說得好！」
話音未落，一位華服老者便是橫空出現在上官天身前，拍了拍其肩膀，由衷地道了一聲：「辛苦了。」
儘管上官天也已經是活了幾十歲的小老頭了，但聽過這句話還是忍不住有種想放聲痛哭的衝動。這份心情就和在外面受了欺負的小孩回家找來了可以依靠的長輩一樣，讓人沒法不激動。
這位令上官天視為依靠的長者，自然便是無故失蹤了好幾天的天鴻了。
只不過他如今這副樣子可是同此前有些不同，略先蒼白的臉色、滿是灰塵的長靴、沒了下擺的錦袍，無一不能令上官天明白，天鴻這些天來日子似乎也是過得並不太好。
目光掃過四周，天鴻眼中的柔和神色也是越來越淡，當其發現如今正躺在白清河懷中說不出話來只得擠出一抹笑容衝他點了點頭的白落雲時，更是一瞬間爆發出了強烈的殺意，週身散發出的恐怖氣勢即便是同為天罡武者的楚絕也是差之甚遠。
如此懾人的氣勢只是出現了一瞬間，便被天鴻強行壓下，不過其轉向楚絕的目光中卻是依舊殺機凜然。
天鴻此舉可是著實給了楚絕莫大的壓力，儘管作為少數的知情者之一，楚絕知道天鴻如今絕對不是毫髮未傷的最佳狀態，但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也是一萬個不願同天鴻交手。
哪怕不提他本人此刻這副重傷的狼狽樣子，剛剛親身感受天鴻的恐怖氣息，楚絕現在非常懷疑就算是全盛時期的自己對上如今帶傷在身的天鴻又究竟能有多大的勝算。
不過天鴻的目光僅僅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間，便閃身到了白落雲面前，這一舉動無疑令楚絕也是稍稍放下了心，長出一口氣的同時心跳的頻率也是恢復了正常。
毫不掩飾雙眼中的愧疚之情，天鴻緊緊握住白落雲的手說道：「落雲老弟，我這個大哥做的實在是不夠格啊！不過你放心，這筆賬日後大哥一定加倍為你討回來！」
白落雲心下感動之餘，也是迫切的想要開口向天鴻說些什麼，但奈何胸腔的傷令他至今仍是說不出話來，只得是緊緊握著天鴻的手不停的搖著頭。
直到白落雲的情緒徹底穩定下來，天鴻才再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楚絕。天鴻的腳步並不重，甚至連地面上的塵土都是沒有帶起，但楚絕卻是覺得天鴻這每一步似乎都是帶著萬鈞踏在他心頭一般令他幾欲嘔血。
到得楚絕身前，天鴻並沒有開口，足足過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天鴻始終緊握著的雙拳才緩緩鬆開，也是隨即開口對楚絕說道：「楚絕啊，為什麼老夫每次見到你都是這樣的場面呢？你能給老夫一個解釋麼？」
楚絕初一聞言，便是心下一驚，雖然對天鴻的口氣極為不滿，但奈何如今處在下風他也只好作罷。
對於天鴻的疑問，他更是根本沒法作答，無論真話假話，楚絕很擔心自己只要一開口，天鴻就會忍不住一巴掌直接拍過來，索性他也就一言不發的偏過頭去。
別說，這一次還真是被楚絕賭對了，天鴻本就沒指望他能給出什麼答案來，自顧自又開口說道：「老夫看在帝國三大世家千多年來的情分上，今天就仗著這張老臉擅自替上官家做主再放你一馬。」
天鴻此話一出不僅是楚絕，就連上官天以及白清河兩人都是徹底的愣住了，不過這兩人的心中對天鴻都是非常信任的，因此即便心存疑惑也都是忍住了沒有在此刻質疑天鴻的話。
天鴻對此也是有些感動、有些佩服，向二人投出一份感謝的目光，天鴻方才重新面對楚絕繼續他之前並未說完的話，「不過你也不用高興的太早，楚絕。如今有無數無數令老夫恨不能將其元兇千刀萬剮的事情都隱約同你楚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你最好祈禱永遠不要被老夫查到一丁點確鑿的證據，不然的話，無論天涯海角都要將你親手誅殺！」
言盡於此，天鴻便不再理會天鴻，走到上官天近前安慰了其幾句便是逐一查探起天罡衛的傷情來。
至此，楚絕才是相信天鴻這一次竟然是真的又放過了自己，面露喜色的同時卻是心中暗罵像天鴻、上官天、白落雲這一類講究情義的傻子，早晚有一天會全都死在他的手中。
不過這話借他一萬個膽子，楚絕也是絕對不敢說出口的。楚絕此刻不僅是沒有留下半句場面話的勇氣，甚至是連直系曾孫楚凡都顧不上，便一個人不聲不響的轉瞬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