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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三個條件 文 / 開胃山楂

    被雨水沖刷過的碧天顯得尤為明亮,零星的幾朵白雲載著愁緒而漂。

    他們倆把後院的柴門給推開了,隔壁道觀的那條野狗正在殘食堆裡刨食,見吱呀的有人開了門,便把腦袋舉高了看過來,女子以為它會朝他們倆吠兩聲,不過意外的是它卻繼續它的扒骨頭堆。

    天井後門對出的是尚書省和襖廟,所以偶爾有長史典吏以及僧客進出,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條僻靜的巷子,如果情緒不高的時候,擺張長凳在門口嗑瓜子還是很不錯的。

    泛白的陽光從青苔瓦片上流下來,被垂搖的柳葉裁成數個斑塊映在人衣擺上,很透亮,與襟衽的明暗對比鮮明,給人以溫和的感覺。

    他把小碟子橫過去給旁邊的女子,女子偏了偏頭,拾兩粒吃。原本她以為會看到蘇進消沉的模樣,畢竟讀書人寒窗多年還不是為了仕途,不過看來,她這哥哥確實不是常人,看他那密密麻麻的圖紙,感覺是在謀劃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她是女人家不好多問,也不感興趣,只要人好好的就放心了。

    「哥哥以後要開酒樓嗎?」她捧著熱熱的茶水喝。

    「看有沒有功夫了,如果可以的話,說不準還要找你來震震檯子。」

    師師眉頭一黯,握緊著略燙的壁盞,輕輕的嗯了聲。而這時,襖廟後門忽然追出來一僧客,他揮著掃帚追著一小乞丐,「你這小賊給我站住!」。那乞丐腿腳可比他快,一邊啃著鵝腿還一邊給他做鬼臉,「死禿驢。你來追啊。」饒是把那僧人氣了個趔趄。

    「聽說……李家娘子要下嫁趙家了。」師師瞥了眼蘇進,她心思敏感,端午那天親眼在觀龍閣下見李清照為蘇進開脫,就知道兩人關係非比尋常,在加上之前清明踏青那回……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這般的珠聯璧合的合作怕是千古未有的,她當然已經意識到了一些東西。

    而蘇進也是明顯的皺了下眉頭。「這不是挺好的。」他指的是這樁婚約。

    「可是……好可惜啊。」

    她輕輕的一歎,但這種惆悵卻比任何規勸都來得深沉,她沒有說的更多。可能內心深處也並不想說的更多,在知道蘇進無恙後她就已經達到了今天過來的目的了,由於宮裡的娘娘有口諭,所以她坐了會兒後就差不多起身。將布裙上的殼兒撣到畚箕裡倒掉。就像是沒有來過似得。

    ……

    ……

    芳香已經涼了很久,但蘇進卻依舊坐這門口閒嗑瓜子,陽光照的人脊背都有些發燙了,最後還是莊舟在前頭喚了聲蔡老學士到,才把他從游離的深思中拽了出來。

    「美芹小友可是好興致,真是羨煞老夫也。」

    蔡京讓身後的扈從門外候著,自己則是與這蘇進對坐在這天井的小桌子前敘話。

    「你要的東西。」他把一封信箋推到蘇進面前,「有些人還好辦。但有些就不好處理了,你自己拿捏著看。」

    蘇進按住了信。並沒有去拆開看,「如果之前還只有五五開的話,那現在應該是七三開了。」他笑了下,很少能見到他面上的笑容。

    「何解?」

    「就從這個開始。」他從懷裡取出一疊紙來,推到蔡京面前,頭首書著《保和殿曲燕集》,「余缺尚多,就得蔡老辛苦了。」

    蔡京瞄了眼他,將書稿拿起來翻了幾頁,皺著的眉頭很快就舒展開來,並且露出極有趣味的笑意,「世傳蜀相諸葛亮不出隆中便知天下,以前還道是市井浮誇,如今得見美芹小友,倒也是不得不信上三分了。」他扶髯而笑,雖然是溢美之詞,但也確實對蘇進這番想法表示認同。

    「不過……可是操之過急了?」他擔心蘇進會受私人恩怨影響,不過,這回卻是他過慮了,對面很是愜意的給他斟上茶湯,道。

    「蔡老即便不動,可對方未必能按捺住,所以,也就無所謂急緩了。」

    蔡京瞇了瞇眼,審視了番面前的人後朗聲一笑,「既然如此,那就這麼辦,我這些天就讓館閣將這書稿補齊,至於講義司條例……我已經大致羅列出來,不過畢竟是你起的頭,所以還是要你代作校正。」他看著蘇進古井不波的臉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官家的心思你既然知道,那老夫也不必多說了,只要事情都能順利,你的後顧之憂朝廷都會給你剪除,不過……有些人,就是老夫也沒有把握,所以還得看你自己怎麼安排。」

    蘇進頷首,「我自有考慮。」

    「好。」

    聰明人就是好說話,所以這也是蔡京喜歡這書生的一個地方。

    正題說完,這老頭倒也是有些調劑氛圍的意思,「聽聞那李格非的女兒要嫁人?」他關心起蘇進的私事,不過蘇進卻並不感冒。

    「怎麼,蔡老也關心此事?」

    蔡京搖搖頭,喝了口茶,「我見你對那女娃還挺上心的,本以為還有些門路。」他只是隨口而說,只不過聽在蘇進的耳裡就有些刺耳了。

    表現在外在就是沉默。

    蔡京見蘇進這模樣,倒是新奇,看來李家那女娃在這書生心裡確實有些位置,他一轉念,把茶擱了下來,「老夫與那李格非雖是不熟,但其兄李格業倒是與我有些緣分,可是要老夫為小友探探門路。」

    「蔡老就勿要橫插枝結了,就讓它去吧。」

    蔡京聞言不禁而笑,忽然覺得面前這書生這時候才像個年輕人,以前還好奇怎麼小小年紀就養成這麼個性子,但如今看來,終歸還不夠看的開啊。他笑著說辭,原本對於此事並不上心的他忽然有了些主意生出來。

    蘇進。蘇仲耕,呵,有意思的人。

    ……

    ……

    這些天對蘇進來說並沒有明面上這麼好過。原本只是一兩人對他有微詞,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市井裡就冒出來不少針對他的流言。

    負心漢。

    孬種。

    沒骨氣。

    尤其是李府放出了訂婚消息後,這種尖銳的風頭就更是**裸了。

    「下月六天賜節,趙李兩家正式訂婚,大家快來看啊!」、「是嘛,真的假的?」、「來來來~~」

    西水門城門口擁擠了布衣過來看。中間一蹴鞠短襦的小子正拿著疊告示吆喝,引得那些挑擔牽馬的民夫都過來圍觀,東京人有的是閒情看這些八卦。也好回頭吹吹大牛,以顯示自己如何消息靈通。

    外圍的李晏和羅繼人手一份炸雞皮在吃,吃完了一份後,居然又管攤主要了一份。裡頭的申猴子見兩人消遣的模樣。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出去理論,不想卻被面前有求知慾的民眾死死地攔住了。

    「哎,別走啊,你到是說說,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當然是真的。」他揮舞著手上一疊告示,真想直接就丟到那兩魂淡臉上。

    「人家怎麼可能把婚期告訴你?你就在這兒造謠。」

    這些流水賬肯定是說不清楚了,他總不能說李家有內鬼專門放出來消息。

    攤頭邊的羅繼打了個嗝。又管攤主要了一份,吃著問邊上。「我們這樣不會被蘇大哥說吧?」

    李晏吸溜的一整份倒了進去,唔唔的說,「姓蘇的可以沒良心,但我不能讓我姊吃虧嘍,再說了……怎麼也不能便宜了趙明誠那小子。」他吃的還有些面目猙獰,不過旁邊走過的孩子見了卻是樂了出來,還拉他們爹娘的手回頭看。

    「去去去~~小屁孩!」這小子趕緊是換地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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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自從李清照失口的那天開始,就陷入了一種極為詭異的氛圍,府中奴從婢女雖然人前都是一副笑臉迎上,但若是把大門關起來,就都變成了長條的苦瓜。小聲小語,輕聲輕步,成了一貫秉持的姿態。雖然夫人老爺對親事並不反對,照理說應該是不錯的一場姻緣了,但這些女婢就是高興不起來,因為……

    小娘子把自己關在房裡已經好幾天了。

    每次端著食盒過去的女婢都不敢保證能否送進去,大多時候只會喝兩口清湯,其餘的分毫未動,所以廚娘每次便偷偷的在湯羹裡慘些黍米,不然他們真不敢想像少女出來時會變成什麼模樣。

    「咚咚。」

    花細收緊食盤,輕輕的扣了兩下隔扇邊抹,不過還未待她喊話,旁邊忽然出來的二少爺對她比了個手勢,讓她推一邊。果真……這府裡能讓少女開門的也只有他了。

    閨房裡。

    雲替上掛下來的紅流蘇不再搖曳,窗台上的插花由於經久不換,已經萎下了莖葉,花頭慘兮兮的搭盆栽邊沿上。撂過珠簾幕後,指尖沾上了一片薄塵,唉……

    屋子也清減了。

    李霽收回這些視線,重新把注意力歸到少女身上。穿著白羅裙的妹妹又伏在了案頭,捏著桿兔毫不知在記錄著什麼,時不時還翻兩下手頭的一本大部頭。

    他走上前,把食盤擱她觸手可及的空當,看這妹妹這麼認真,就問了句在做什麼,不過少女卻似乎根本沒有聽到,直到他喚了第二聲後才扭頭看自己。

    「……聽說趙郎君熱衷金石文刻,所以想著提早看些這方面的書籍。」她把注意力又回到書籍上,遲疑了下後才點了兩次頭。

    「這應該是好的。」好像說給自己聽的。

    李霽在旁邊一言不發,藉著桑皮窗紙透進來的明光去看妹妹認真的側臉,看著看著,便一口深氣提到嗓子眼上,他揉了揉眉骨。對於某些事情的認識也變得更為篤定了。

    他動了動乾澀的喉嚨,「安安……」

    「嗯?」

    「二兄不知道現在說這個是不是為時已晚,但想著還是讓你知道為好。」

    「怎麼了?」少女看他。拿著那硬撐著精神的眼睛,不過……當李霽開口說出這話來時,少女那早已死寂的眼神忽然是泛出了些漣漪來。

    「浴佛節那天,救你的人其實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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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一品齋門前,一輛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在家僕女婢的扶持下,一淑裝窈窕的官家女郎從馬車上下來。

    「娘子小心門檻。」旁邊的女婢伺候的極為用心。

    也是很巧。蘇進正打算出門去州北瓦子看地段,所以兩人也算是撞了個正著。蘇進對著面前這女人皺起了眉頭,不過不需要他來問。對面的就已經報上了家門。

    「家父曾肇,蘇郎君該是知道妾身是誰何許人了吧。」她說的極為倨傲,看來是對自己極有成見的,不過意外的是她一手勢。外邊的家奴就一箱箱的彩禮抬進來。在他不解的眼神下,對方開始解釋。

    「原本妾身該是感謝蘇郎君撮合了我和康非,但是……」她與蘇進對峙著,女人發狠的模樣沒人能摸的准脈,蘇進不知詳細之下也只能聽她說完。

    「但是安安被你害成這模樣,我就是不承你這份情,也要過來罵罵你!」

    蘇進眉頭皺了起來,「人怎麼了?」

    「跟你有關係嗎?」

    這句話說出來場面立馬是冷了半截。這與店門外車水馬龍的熱鬧相襯刺眼,過來送貨的大頭吳見形勢不對。也是頗為識趣的把車牽到後門等去了。

    這種女人很遭人討厭,但這時候你確實一點也生不起她的氣來。

    「怎麼會這樣?」

    「我還要問你怎麼會這樣?你知道那晚上安安把嗓子都哭啞了嗎?你知道她三天不吃東西昏倒在了房間裡嗎?你知道她發高燒的時候只在念你的名字嗎?」

    「真不明白安安怎麼會看上你了!!」

    這一波一波的語言攻勢襲過來,換作旁人或許早就心慌意亂了,但這書生臉上卻一絲波瀾都沒有,等她罵累了,他才很平靜的問了句,看來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她能等三年嗎?」

    可不想面前這位官家娘子卻是對他冷笑了兩聲,那真的是寒到骨子裡的笑。

    「她挨得過三年嗎。」

    輕飄飄的話傳過來,而這位官家娘子已經轉身走出了門檻,只留給他那驚鴻的一個轉身,旁邊的家僕也趕緊跟上。

    這一刻,蘇進的指尖抑制不住的顫了一下,腦海中那活潑靈氣的少女不斷的閃進閃出,過往的一幕幕像是默片一般急速的翻動。

    初次的邂逅,那本倩女幽魂下亮晶晶的眸子。她受驚的拍拍胸口看,「我自己來好了,店家隨意~~」

    「多謝這位店家相助,改日必當登門拜謝~~」她從櫃檯後面出來,那美麗的笑靨,已經多久沒有再見了。

    「店家,好久不見了咯。」那回是替他二兄拜謝救命之恩,還記得是穿著湖綠色的褙子,還記得他那懶人蛋糕都被那丫鬟吃光了。

    書院那間老舊的實驗室前,兩人坐一起說話的情景不會再有了,他被**炸黑臉後,也不會再有來人咯咯的笑他。

    靜下心來想,才知道失去了這麼多,但這些他都可以忍受,可是……如果少女因此而香消玉殞,那他做的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還有什麼意義?!

    袖中的手已經緊攥了起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不是他前世的愛人,這不是那個讓他終悔一生的女人!

    ……

    「等等。」

    內心掙扎到最後,就化為了兩個鄭重決定下的字。

    沒走出多遠的曾芝蘭聞言停了下來,回過頭看他,這時。巷口的柳樹枝條被清風吹了起來,翩躚在兩人之間,好似要吹出柳絮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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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府後院。紅花綠草的苗圃前,有五六個女婢正貼著隔窗偷聽什麼,眉目間還有些竊喜之色,這讓正巧過來的王氏一陣皺眉,這女兒近來的事整的她正頭疼呢,可這幾個丫頭居然還有閒情在那兒笑。

    「都沒事做嗎?」

    她臉板的很正,嚇得這些女婢那是一個個噤若寒蟬。戰戰兢兢的支吾不清,結果被王氏一瞪眼,都自覺屏退到了兩邊。正當她要推門而進的時候,裡頭傳來的話讓她不由滯下了動作。

    「安安,姐姐這次為你可是做了回十足的潑婦了,你可得好好考慮一下。」

    床榻前坐著姐妹兩人。曾芝蘭很大家閨秀的坐著。不過少女卻是把腳伸到床上來,抱著膝。

    「看看吧,給你的。」

    曾芝蘭將一紙信箋塞到少女手裡,此時少女的臉色與之前可謂大相逕庭,雖然還是沒有笑臉,但舉手蹙眉間,往日那些榮光卻是回復了些。

    她握了握信,眼神有些不自在的亂看房間裡的桌椅紗簾。

    「我…我已經不喜歡他了。姐姐你就別再給他說話了,再說……我已經允諾了趙家。若是悔婚,李家顏面也無光,爹以後在朝上也多有尷尬,不好這樣任性的……」

    她煞有其事的在那兒分析,不過旁邊卻已經是咯咯的笑了起來,「是嘛?姐姐也是憑良心說話,那書生除了出身不好外,沒什麼可差的,雖然如今被官家降了罪,沒了前途,但也只是你介意不介意的問題,你看我和你二兄,這一路過來也不比你容易。」

    少女鼓起腮幫來,「姐姐是受了他恩惠才這麼說的,我才不會信你。」她還背轉過身子,佯裝著生氣。

    「真的啊?」曾芝蘭也是佯裝著起身,「那我可就這麼給他回了?」、「那我走了啊~~」、「走了啊~~」

    少女氣的一個跺腳,床板都起了悶響,但又不想轉過身示弱。

    曾芝蘭笑了笑,也不再與她打鬧了,「好了。」她收起了戲謔,「姐姐認真的問你,你心裡還有沒有他?」

    榻上的少女用力的抱了抱膝,聲音細不可聞,「要是我就這麼原諒了他,豈不是……很丟臉。」越到後面聲音越小,曾芝蘭極力忍住笑意。

    「那你就給他提個條件,往難了提,不能便宜了他。」

    少女磕著膝蓋不說話,腮幫鼓鼓的,好似是認真的考慮這個建議,可不想開口的第一句又把旁邊樂到了。

    「我要提三個。」、「讓他要我等三年,氣死了。」

    旁邊好好好的安撫,「你就是十個百個他也答應。」這才讓少女臉色好看了幾分。

    而隔扇外的王氏聽到這兒,也是不由自主的把耳朵往門上貼,她倒是想聽聽這女兒提什麼要求出來,而身後那些女婢們也是把耳朵豎了起來。

    床榻上的少女磕著膝蓋想了想。

    「他老是給人寫曲子,可從沒給我寫過,就讓他寫首曲子給我……」前面的還好,旁邊還嗯嗯一個勁兒答應,外頭的王氏也覺得這對那書生應該沒什麼難度,正要怪女兒故意放水的時候,後面連珠炮似得限制卻把她也懵住了。

    「要以前從沒聽過的,而且曲子要能聽出歉意來,但不能太露骨,不能有歧義,要讓我聽得開心……嗯,就這點吧。」

    旁邊的曾芝蘭已經開始擦汗,「好,那第二個條件呢。」他不管那書生能不能做到,但還是先應下來再說。

    「嗯……第二個。」她轉了轉眸子,「他一個人道歉還不夠,最起碼……要有個一千人陪他一起道歉。」又加了句,「不許花錢僱人。」她知道蘇進得了三千金,而且又是大手大腳的主,所以把這作弊方法從源頭掐滅,結果這自然是聽的裡外倆頭心裡都是一個疙瘩。

    這女兒……王氏心裡默默的念,不過也好,那書生別想有機會。

    「第三嘛……」不知道為什麼,她潛意識裡總覺得這些對蘇進一點難度都沒,所以不知出於什麼心思,脫口而出一句連她都覺得後悔的話。

    「要想讓我原諒的話,就讓他……」

    她外頭聽牆角的姨娘張大了嘴,半晌才閉上,一句也好,絕了那書生的念頭。旁邊花細一干婢女也是面上十分難看。

    「安安……你…確定要這樣?」裡面的曾芝蘭眉頭深皺,對於這種離譜的要求實在不能理解,不過這時候正在氣頭上的少女並沒有反口的意思,她氣鼓鼓的「嗯」了聲,就這麼坐實了。

    「我只等他到六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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