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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章奧卡利那 文 / 開胃山楂

    ……

    興國寺門口,僧侶香客進出,旁邊是一眾的小販攤頭,夜市的吃食點心沿著佛寺的圍牆而去,這是一條繁華的街市。

    「好了,安安,適才你晁叔伯已經替你擋下了郭家那孩子,其實那孩子還不錯,只是你不喜歡罷了,倒也不必這麼躲著,這也是讓人難堪的事…」

    李格非呂希哲一眾此刻都在興國寺門口,白玉石階側下,兩隻石獅子對門拱衛,很是威武的模樣,晁補之此時整了整衣冠,這一路過來,也算是做了次難得的鍛煉,一身薄汗是出來了,也幸虧好說歹說,算是把郭家那娃勸回去了…

    「哈哈~~」旁邊的呂希哲搖頭撫鬚,「文叔就勿要苛責了,女兒家的心思……我們這些糟老頭豈能理解,兒孫自有兒孫福…還是讓他們自個兒拿主意吧~~」

    少女挨在李格非身邊低頭,婢女花細將挽在臂上的荔枝籃子夾緊了些,拿手肘蹭了蹭少女,少女低著頭,好似醞釀些情緒,身邊過往的行商云云不絕,一個灰布包頭的老婦還提著氈草幌子過來推銷自家做的糖人,「這位小娘子,這是今早剛熬出來的鮮糖,可甜著呢,你瞧……」

    少女對她微微一笑,要了兩串,老婦感謝而去,而她則是分了一個給邊上女婢,女婢雙手捏著金童糖人在一邊安靜的吮著吃,不發一聲。

    「其實……」

    街市燈籠暈黃的光將糖人映透、晶瑩欲滴的樣子,少女凝視了會兒,而後忽然瞥過腦袋去看身邊的李格非,李格非一愕,感覺此時少女看過來的眼神有些異樣,不過少女即兒露了個笑容…

    「女兒……」

    「終歸只是個女嬌娥罷了。」

    話語輕輕柔柔的飄過去,卻是讓鬢角霜白的呂希哲神色一滯,晁補之原本還有些戲謔的表情此時也不禁收了起來,不過神色最為複雜的、還是李格非,他愣了下,蠕了蠕嘴,「爹爹其實…」

    「爹爹將這書好生收著…」一本藍底封皮的新書塞進了李格非懷裡,「可別弄丟了哦,這可是女兒花了一錠銀子買來的…」她頓了頓後又笑,「一路上聽人說今年御街那邊的燈市不錯,知府大人還在那兒擺了文會,想必是極熱鬧的,女兒呢……就喜歡往人多的地方扎,就不陪爹爹了…」

    「花細,跟我一起去~~」

    「啊?」

    ……

    三個老頭此時被晾在了寺門前,旁邊人流雜湧,晁補之望著遠遠而去少女,捋了捋短髯搖頭,呂希哲拍了拍有些李格非的肩…

    「文叔生有此女,當為人世所唏~~不要過分自責了…」

    李格非勉力掛了個笑容,整了下衣襟,「滎陽先生勿要擔心,文叔自能好生處理…」言辭間,有些無奈的將那本少女塞給他的書擺正了,藉著街市的燈火照過來,倒是看清了封皮上那幾個大字……

    倩女幽魂?

    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又是哪個攤頭淘來的書?旁邊的晁補之見李格非表情,倒是饒有興趣地探過頭來問,「是哪位大家的經義?能值一錠銀子?」

    「呵~~」李格非笑著擺了擺手,「女兒打趣罷了…」

    隨手便把書塞進了衣襟。

    ……

    ……

    翌日寅時,太陽還沒有探出山頭,東邊天際只泛起了一抹魚肚白、橫跨在內城城門雉堞上,不過對於東京城而言,便已經開始了它的繁華。

    興國坊踴路街上已經有人出來遛早了,零零星星的。沿街的掛麵攤子早早的賣起了吆喝,蘇進也是在這些吆喝聲中起了床,在路邊攤子上要了兩個江魚包兒墊墊肚子,而後便提起精神往南直下興國寺橋。沿著汴河西段往內城門慢跑,途徑玄帝廟、太和宮幾處景致、便停下來觀摩一下,等過了西水門上的馬軍橋,眼前就是廣闊的汴京外城了,相比較內城,確實褪去了不少繁華人煙,不過卻多了幾分郊野的清新韻味,十分適合人居住,就好像後世的金融大佬都喜歡山裡面扎一樣,這汴京城裡真正有權勢、或者有格調的人,都喜歡往外城住,這邊景致清新自然,兩岸植種的楊柳青樟每到盛夏的時候就讓人倍感清涼,已故這外城汴河兩岸,鱗次櫛比的建有不少格調高雅的小閣樓、或是修者道觀。

    蘇進沿著汴水慢跑,一直到了萬勝門城樓角門子那兒才折回,這一來一回的,倒也是出了一身小汗,回鋪子後在天井裡舀井水沖了個涼,換了身灰白的新袍子,便開始拾到起來書鋪的庫房。其實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就是每天看賣出多少,就在自己這西院的小作坊裡刊印多少,也是怕積壓浪費,畢竟鋪子生意不景氣。還有一項就是整理那些雕版木刻,發現蟲蛀壞掉的,那就重新刻一版,這對蘇進來說倒也不是難事,前世他閒下來喜歡篆刻印章,這雕版……想來也差不多吧……

    等日頭過了晌午,這鋪子外頭進來一個老頭,五旬年紀、藍灰錦衫打扮,袖子上拿灰黑布條繞著紮了幾圈,上面還印著些墨點,不過漿洗的很乾淨,看著還是蠻有精神頭。此時他探頭探腦了會兒才問聲進來…

    「蘇家少爺可在?」

    老頭問了進來,正好與出腰門的蘇進打了個照面。聊了幾句後便也明白了個大概。老頭叫莊舟,江浙明州人氏,由於當年其母是在船上生的他,所以就這麼取了名,零零碎碎的、又是嘮了許多年輕時候的事兒,跑船販魚賣私鹽……倒也是什麼都往外扒。今兒過來,是因為陳守向前些日子從城南樊家書鋪把他高酬挖了過來,專門給自己打下手。不過實話而言,以這個鋪子的生意,一個自己就夠了,看來陳老頭的意思是讓他好好讀書了。蘇進笑著搖了搖頭,倒算是一番善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個嫂子千番懇求的結果。不過對方人既然來了,倒也沒必要駁回去,看老頭笑著臉說吉祥話,看來是新年得了份好差事心下歡喜。確實……誰不喜歡清閒又能拿大錢的活。

    之後,蘇進便與他商定了下工作細則、也不苛刻,每天完成定量的經史印刷維護就可以了,上工的時間自己定,早上也好下午也好,蘇進只關心最後任務是否做完、做工整。老頭剛開始還有些錯愕,不過既然蘇進這麼說,那自然是歡喜應下,在蘇進交了份店門鑰匙給他後,便一個勁兒的讓蘇進出去瓦肆勾欄逛逛,這邊由他看著就可以了,再說他也要熟悉一下這邊環境,蘇進笑了笑,關照了兩句後、也確實是要到瓦子勾欄轉轉,雖說陳苓和老婆子千叮嚀萬囑咐,但他以為適應一下這邊的環境還是要的,不然怎麼掙大錢呢呵,而且勾欄瓦肆也不是專指那些鶯鶯燕燕的歡娛場……

    帶著幾分閒情,手裡也揣了些銀錢,在頂著和煦溫暖的春陽悠閒大步,便十足的像是一個紈褲子弟了,此下從皇城宣德門直出的御街遊玩下來,百藝店舖、販夫走卒,垂涎欲滴的海鮮時果,塞北南疆的禽鳥珍獸,遠處結綵梅絹的酒樓正店傳出喧鬧的喝彩聲,身邊茶館涼亭裡有人說隋唐,饒是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二百餘步寬闊的御街之上,人流堵截,車馬橫穿掉頭極為不便、轉身間便是摩肩擦踵,當是人間繁盛之景,不過誰又會想到這御街在數年之後的政和年間被官司禁止,街心安上朱漆杈子兩行,不得人馬行往,算是比較遺憾的事了~~

    「嗚~~嗚~~」低沉的古塤很快就抓住了蘇進的耳朵,遙遙可見前邊省前橫街拐角處,立著一家賀記曲樂店舖,擠著圍觀人群進去,這店門前擺出一個攤子,上面陳放著一系列黝黑光澤的陶塤,從無孔到六孔,一應俱全,一個年輕樂匠當著眾人將這些陶塤一個個試音過去,偶爾興起便吹首妝台秋思,下邊就響起一片拍手叫好。

    這店舖裡邊,這架子上從南至北擺放好一眾樂器,琴瑟琵琶、笙簫鼓笛,端的是玲琅滿目,而週身大都是些文士裝扮的酸儒在挑選樂器,店家小二熱情在旁介紹,蘇進就比較隨意的在一列陶塤的木架子挑選,揀了個出來吹了吹,音色醇厚、不含雜音,手藝確實不錯。而蘇進這邊一吹響,店裡掌櫃賀釜就巴巴的挺著肥腰跑了過來,磚面都蹭蹭作響起來。嘰裡呱啦的為蘇進介紹來介紹去,從陶塤的選料到做工,從歷史到淵源,講解的詳詳細細,天花亂墜。蘇進笑了笑,將陶塤擺了回去…

    「可否定制樂器?」

    「定制?」掌櫃眨了眨那雙小眼睛,不過旋即反應過來,看來是個行家了,趕緊把蘇進請到後堂,茶水伺候上,定制……那也就意味著可以抬價了,他笑瞇瞇的和蘇進攀談起來……「那不知這位郎君是何要求,是幾孔的陶塤?上面可是要撰字刻花?小店百年老店、技藝純熟……」

    蘇進握著熱盈盈的茶盞微笑,這後堂都是些年紀偏長的樂匠,削木打泥、來來往往,蘇進看了會兒這周邊環境才說…

    「我要定制的不是陶塤,店家誤會了,這樂器……」他想了想、而後說,「…是番外之器,難登大雅之堂,怕是我大宋還沒有收錄……」在那掌櫃皺眉的時候,蘇進管旁邊匠人要了紙墨,草草的在上面勾畫了這件樂器的三視圖,用宋尺標上度量,在右邊列了個燒製事項的細目,等一切完工後,呈現在圖紙上的是一個像潛水艇的怪東西。

    在後世、這叫奧卡利那笛,手掌大小,不過流傳自寶島後,陶笛這個稱謂更為國人所知些。此下將圖紙推給掌櫃,賀老頭花了好大一會兒工夫才把這圖紙看明白,這圖紙倒是簡單明瞭,以後裁定丈量倒是極方便的,到底是讀書人……法子就是聰明,掌櫃偷偷瞄了眼蘇進,隨後就招來店裡的一個老樂匠,那樂匠端著圖紙左看右看,在賀老頭從旁說明下才皺著眉、點了點頭,臨走時還瞟了眼蘇進,嘴裡嘀嘀咕咕著回了燒製作坊。

    「那不知郎君何時取件?我也好安排工匠加緊趕製…」

    蘇進擺了擺手,「畢竟是新東西,工匠們還需些時日摸索,倒不必急迫……」說著話從衣襟裡摸出一塊小銀錠按在案子上,最少重值兩貫銅錢,而後徐徐地推到了那老頭面前,「這是一半的定金,掌櫃收好,等事成之後我再補齊另一半,掌櫃以為這樣可好?」

    其實蘇進心裡也清楚,燒個陶笛費不了這麼多錢,不過自己這是新東西,如果沒有些甜頭,就怕人家出工不出力,即便最後做出來了,還不是給自己難受,索性也就大方點了。還有一點、可能更為貼近事實些……早上鍛煉出汗後換了身衣服,結果把錢袋子落了,這時懷裡也就揣著這個銀錠,說來還是昨兒那少女甩給自己的「答謝費」。

    「不不不~~這位郎君使不得…」那掌櫃立馬將銀錠推了回去,「燒個陶制樂器,如何也費不了這麼多銀錢,咱們生意人明碼誠價,這等事兒要是傳了出去,我這賀記招牌可非得砸了不可!」

    那掌櫃堅決不肯收受,還是蘇進在科普了一番「研究費」後才定下心來,又是好生寒暄了會兒,才有些依依不捨的將蘇進送出門。而後幾天裡,那賀家老頭果然是加緊趕製,幾乎是隔兩天就送過來一個,拿到手的時候都是溫熱的,不過也與自己所料不差,畢竟是新東西,整個燒製流程還不夠成熟,陶笛質地確實一次比一次優越,但在鑽孔調音上還有所差池,結果自然是要被打回重做了。而年初八那晚,他剛要鎖上店舖門的時候,風悅樓那邊卻是有小斯趕著馬車過來…

    「蘇家少爺,老爺有請酒樓一會。」

    「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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