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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百九十九 什麼東西 文 / 秦兮

    將近申時一刻的時候,去往京城定遠侯府探聽消息的小廝跌跌撞撞的進了顧五郎府的府門,才進門就往門房上奔去要了兩碗水一氣給喝完,氣喘吁吁的在門房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去顧承宇那裡回報消息。

    顧承宇的事情向來都不避顧煙,顧煙於是就坐在屏風後頭聽。

    「你是說,老太爺回來了?」雖然知道定遠侯肯定是回來了,但是在確切的知道定遠侯回來定遠侯府居然真的沒人來通知他之後,顧承宇還是忍不住暴怒,覺得自己被忽視的徹底。

    當初他還想呆在定遠侯府等著定遠侯回來,就是為了阻止有人會在背後告他的黑狀,畢竟他已經是分家出來的人了,定遠侯不一定真的對他沒有芥蒂。

    現在看來,真是功虧一簣了,為什麼就等不住這幾天呢,將近四個月都等了!

    這回他們已經舉行了家宴,那是什麼意思?意思是就是不認他跟顧煙也是顧家的人了?不然,一家子人吃團圓飯,但是唯獨不來請自己跟顧煙,算是哪門子的團圓飯?要知道,他們也是顧博齊的親生兒女!

    他不信祖父會這麼對她們,絕對不信!對,一定是有貓膩,一定是有人背後使壞,比如說顧滿那個賤丫頭跟王氏!

    屏風後頭悄無聲息,顧承宇幾乎是立即抬起頭往那裡掃了一眼,似乎看見了妹妹碎了一地的心跟泫然欲泣的眼睛。

    好像誰都不約而同的忘記了,她們今日的委屈全部都是自找的,其實沒有人逼著她們非得分家不可,也沒有人不讓她們參加侯府的家宴。

    只是在就一起吃團圓飯,不在也不特意請了,如此而已。

    她們卻自然而然的覺得萬分的委屈,好像是被人在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狼狽不堪。

    「不行!不能這樣!」顧承宇失去了往日的鎮定,掀袍站起身來。怒色滿面:「這是把我們當什麼了?」

    「哥哥!」顧煙也顧不得還有個小廝在了,忙從屏風後頭轉出來拉住顧承宇的袖子,冷靜道:「哥哥不可!現如今祖父可回來了。祖父他」

    定遠侯既然可以鎮守邊疆這麼多年而從來不出錯,甚至還榮耀回來。肯定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主兒。現在顧承宇這麼激動,要是過去冒犯了他,那才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定遠侯是棵大樹,顧承宇可以從顧家分家出來,但是卻不能真的跟顧家鬧翻,一定不能。那顧家的家主如今還是他的祖父的顧鎮遠就顯得異常的重要。

    他們不可以冒這個險,一定得讓他喜歡上她們,而不是現在冒冒失失的跑去先得個不好的印象。

    哇!小廝是新買來不久的,自然不能登堂入室,從未看見過這個主人甚為珍重的妹妹。此刻一件恍如天人,竟看的眼睛都移不開了,只差流口水。

    顧承宇注意到他的目光,頓生不悅,將妹妹重新塞回屏風後面。這才目光陰沉的看著那個小廝,冷聲問道:「那照你這麼說,竟然沒有一人想到要來請我們了?」

    其實大概小廝想到當時門房上的那個發子總管說的話,有些懵懂的抬起頭道:「這個或許是有的吧,只是,後來耽擱了?」

    耽擱了?能因為什麼耽擱,顧承宇嘲諷的牽起嘴角。

    讓那小廝滾下去了。顧承宇才呆坐在椅子上定定的坐了許久,朝已經轉出來的顧煙說道:「咱們也該去拜見祖父。沒有讓祖父來請咱們的道理。」

    「正是這麼說。」顧煙欣慰的點點頭:「哪裡有讓長輩去請小輩的道理呢?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咱們自己不對。沒有等著祖父回來,也不曾去迎接,更不曾說給他磕個頭了。咱們很該去認錯的。」

    二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子,忽然覺得有些無話可說了。

    「明日去」顧煙回過神來,微笑著道:「給祖父送份禮才對。」

    定遠侯府的人今天似乎集體失憶了。本來那麼明顯的兩個大活人竟然誰都沒有記起來。

    其實大家心底多多少少肯定還是記得的,只是沒想到去請罷了。

    五老爺由著柳氏給脫了外裳掛在壁上,有些心有餘悸:「才剛真是要被父親嚇得尿急了。」在夫人面前說這種話已經是常事了,五老爺也不覺得有什麼,又道:「說起來。我第一次見父親的時候是六歲,父親丁憂回家來給祖父扶靈。那時候我就怕他」

    柳氏給他捧上一盞安神茶來,見他有些放空的在喃喃自語,也忍不住道:「可不是,這在邊關殺過人的就是不一樣。說起來我的父親可就寬和多了。只是可惜」說到這裡就又不說了,汝寧伯老伯爺已經死了幾年了。

    頓了一頓,見五老爺還是仰著頭在等她說話,她便笑道:「也虧的你這麼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這樣怕父親。這樣一來,我倒是覺得很好。」

    很好?這麼嚴苛的父親還好?他回來了,那定遠侯府可就不能跟從前的定遠侯府那樣了,散亂無章沒有尊卑那可是很嚴重的過失。

    瞧著父親這一回來便給了大家一個下馬威,而且還說的字字珠璣,讓你只能俯首認錯。

    不過柳氏說的也對,這樣也很好,挺好的。

    他這陣子生活下來,很少去院子裡亂晃,也不去堵了,更加不去沾惹那些花童,這樣一來他倒是覺得生活頓時輕鬆許多,手裡的銀子用度也不那麼緊了。

    柳氏便笑著嗔他:「那可不是還好?父親回來了,也免得你日日出去胡混。我雖知道我以前不好,卻在改。就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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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有朝一日你如同二哥那樣」

    顧博齊!顧博齊死的太慘了,真的太慘了。五老爺打了個冷戰,半響都沒有能回轉過來,只覺得寒森森的,手裡的安神茶已經傾倒了也不知道。

    他恍惚聽許知遠說過一句話:「你以為顧博齊真的是邱世安殺的?你太天真了!」

    那時候他只想著離許知遠能越遠越好,哪裡還去想他這句話的含義,可是後來想起來,卻總忍不住胡思亂想。

    如果不是邱世安殺的,如果不是邱世安因為那個歌姬玲瓏鬧起來殺的,那是被誰殺的呢?

    他一直覺得這句話是無稽之談,可是前陣子那個邱世安的弟弟邱世機也給他遞了句話:「兇手不是我哥哥,你們仔細想想,這一次是老二,那下一次呢?」

    那下一次呢?下一次會是誰?

    五老爺覺得冷,噌的一下把杯子放在桌上,朝著窗外的月亮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這些死的人,可都是對你們那個九姑娘不好的人啊。」

    五老爺捂著耳朵哼哧哼哧的直喘氣,不會的,她不過就是個十一歲的小娃娃,按週歲算還不滿十一呢,她怎麼可能有那個能耐呢?怎麼可能!

    柳氏哎呀了一聲,瞧出了五老爺的不對勁來,忙伸手去探他的額頭,觸手卻是一層汗,不由得愣道:「屋子裡擺著三四個冰盆呢,還熱?」

    五老爺只是坐著不說話。

    大老爺與范氏也沒好過多少,二人都被耳提面命了一番,走在路上就有些安靜,夫妻倆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范氏先哎呀了一聲,然後看著似乎面有不愉的丈夫,掩口道:「二弟妹下午托我派人去近郊那裡報信呢,我給忘了」

    顧博軒站住了腳,瞇著眼去看范氏:「你越活越回去了,連這點記性都沒有?!到時候那兩兄妹來了,又怎麼說?!」

    王氏已經交代過讓范氏去請了,但是范氏卻忘記了,等明天顧承宇跟顧煙來了,跟定遠侯訴苦說竟然沒人請她們來吃團圓飯,又怎麼說?

    范氏也有些慌亂,看了身後的僕婦丫頭們一眼,怒道:「都是你們!早叫你們要提醒我,卻全成了啞巴。」

    僕婦丫頭們忙低頭告罪。

    「好了好了!」顧博軒有些不耐煩,冷笑道:「現如今不比從前了,我不管你有沒有那個心思,這次的事是你的錯,你明日便先去跟父親說清楚。」

    范氏有些委屈,她本來就剛被訓斥了一頓,哪裡還敢上去找罵。可是又不得不去,不然那兄妹倆來了怎麼說呢?定遠侯又不是顧老太太,不問青紅皂白便給人定罪的人。

    一家子人吃團圓飯,卻獨獨漏了兩個人,怎麼說得過去呢。定遠侯今日不問,是因為一是剛回來事情雜又亂,二是因為顧滿才從宮中回來,三是因為孫子孫女太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吧,等到時候反應過來了,這可不是那麼好圓的。

    范氏不敢說不,低著頭吐出一口氣,似乎有些憋悶:「知道了!不就是忘了送出個消息,也值得想到別處去。現在父親回來了,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使手段。他說是誰就是誰吧。」

    這誰誰誰的,當然是世子的位子。

    定遠侯這次回來,肯定就是要重新上奏折立世子,然後將位子交給兒子了。他老了,守不得邊疆了,也該享享清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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