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在八月十五這一日出夠了風頭,朝中大小官員幾乎都去應了個景,當時還擔心會門可羅雀的陳家旁支族人個個跌破了眼睛,自此不敢再動別的心思——本來他們曾經就是晉西陳家唯一剩下的陳姓人了,突然再冒出個嫡支的陳嘉言來,他們本是很不高興的,甚至動過打這個才十六歲少年名下財產還有陳家那棟老宅的念頭。
當時族裡商議過許多次了,最後還是陳家的七叔公德高望重,決定先看看形式再說。畢竟陳家雖然覆滅了,可是故舊遍天下,皇帝又特特的下了旨意准許陳家被抄的宅子跟財產悉數歸還,看不清風向亂做事容易惹人話柄,說不定還會得罪今上,因此眾人才有些眼熱卻又強自壓住了,一邊來幫忙籌備陳家復家的儀式,一邊心懷鬼胎,想要瞧瞧陳嘉言如何待人處事,又是否有後台。
這一見各色大官皆不請自來,更甚者連藩王世子們也有親自到的,又有皇帝的旨意下來,誰還敢再提這件事?都裝作不曾有過這場商議,只是一味的討好陳嘉言,心心唸唸的想要討點好處回去。
陳嘉言卻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之所以會叫陳家的族人再進陳府的門,不過是因為確實人丁稀少,祭祖與開祠堂不好看而已,他心中一直對陳家旁支見死不救而心存怨氣,哪裡會如他們的意?等事情完畢了,東西也都理清楚了,便拱手送客。到底陳家三嬸是個明白人,三叔人也不算壞,陳嘉言顧念他們這回確實幫了不小的忙,便答應助他們兩百兩銀子,又特地將陳家名下的監生名額讓出,叫陳家三叔的兒子陳嘉升去國子監讀書。
陳家三叔跟三嬸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此對陳嘉言感恩戴德。再也不聽父親七叔公的攛掇,發誓不再與陳嘉言為難。日後兩家的關係倒是愈見親密,後來陳嘉升來國子監讀書,逢假日便住在陳府。對待陳嘉言呀宛如對待親兄長一般。
陳家的事給了個結果,朝廷才算有了幾天安靜日子過,不用再對著堆積如山的奏折,皇帝心裡的那點不高興也沒了,只是日日仍舊將謝庭的婚事放在心上,比對謝振軒的事情還上心了。
不久之後浙江發大水,錢塘江一帶淹沒房屋無數,欽天監建議皇帝派人往龍虎山去祈福七七四十九日。
皇帝原定了叫崔璞玉去代為祈福,後來一想,乾脆點了秦友德親往——江西山道多。路又偏遠,路上跋涉也得一月有餘,更何況龍虎山異獸頗多,上頭觀宇又繁多,讓他多受點苦也不錯。誰叫他事情多,也該清修清修了。
等處理完了這件事,皇帝便再操心起謝庭的婚事來,因想著反正如今最大的孫子謝遠安也已經定了對象,底下的孫子們禮部呈上的名單又多的是,便一門心思的開始替謝庭打聽起對像來。
去與皇后商量,皇后側目而視。哂笑道:「難道又是哪個名不見經傳的民間女子?雖說我也曾說過給他訂親未必要名門閨秀,但是到底也不可太過寒酸。否則,他一個個兄弟的妻子都是高門望族,就他一個人帶著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妻子,算什麼道理?若是皇上還是要與我商討那名冊上的姑娘,不如趁早打住。未必我就尋不到個可心的姑娘來配他!」
皇帝被皇后申飭的無話可說。心中升起惱怒來,但片刻後又斂起怒意來,辯解道:「前次之事朕真不知曉,禮部那群人自作主張而已。朕已經罰了做這名單的那個李睿,將他的出身都給奪了。以後定然再也不會出現此事。」
說起來,皇帝自己還覺得自己受了蒙蔽呢,他本來便從沒有輕視過謝庭,縱然陳家當初被冤枉之時,他對這個孫子也並沒鄙視過。不過是因為趙王他們
「以前他之所以被人輕視,難道與皇上您沒有關係?難道皇上忘記左順門之事了?!」皇后並不打算輕放此事,仍舊追問道:「眼看著幾位藩王都要進京為皇上祝壽,肯定亦會趁著此時給縣主、世子們定下親事,可是唯獨景行的事情無人操心難道等那位趙王妃來替他辦?」
皇后越發的咄咄逼人,皇帝心中的惱怒反而卻消失了,他心知皇后說的的確有道理,那個鄭氏瞧著確實不是會為景行著想的人。他沉思良久,忽道:「朕有幾個人人選,不如皇后姑且聽聽?」
見他說的認真,並無之前的漫不經心之態,皇后倚在大引枕上,點頭道:「不知是誰家的女兒?」
「景行是個溫吞性子,正該給他找個厲害的來配,也不至於吃虧。」皇帝瞧了一眼皇后,見皇后若有所思,似在認真聽的模樣,便繼續道:「你覺得當初與昌平有手帕交的那個崔家姑娘怎麼樣?」
崔家姑娘?皇后仔細思索一陣,恍然悟出皇帝說的崔姑娘便是清河崔氏的後裔,崔璞玉之嫡孫女——崔汀汀。崔汀汀是嫡長女,向來以潑辣敢言為名,當初與昌平都能相處的很不錯,可見她為人處事確實有優勝之處,且崔璞玉為人剛直不阿,他的嫡長孫女教養也差不到哪兒去,倒是可以考慮的人選。且清河崔氏乃百年望族,自有好處
皇后低頭沉思良久,才頷首道:「不曾見過,不知道模樣長得如何。皇上方才說有兩個人選,不知道另一個又如何?」
皇帝見皇后似是很滿意這個人選,心中自得,又道:「這另一個,皇后怕是聽說的更多。乃是王伯雍的外孫女、定遠侯的嫡孫女,顧家九姑娘,顧滿。這個姑娘可厲害,第一次見朕便沒有任何懼色,模樣更是當世少見。」
顧滿?皇后心念一動,覺得似乎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想了半日,方才想到原來是謝庭在自己面前提過幾次。又聽說是王首輔的外孫女,定遠侯的嫡孫女,皇后心中就更加滿意了。清河崔氏雖說是望族,但是到底因為根深樹茂,嫡支旁支都不知凡幾,崔璞玉這一支未必就有多大力量,而王氏則不然,誰不知道山西王氏歷經幾朝始終人才輩出,屹立不倒。況且皇后曾經也見過王首輔的嫡女王修盈,果真顏色淑麗,世間少有,她生出來的女兒,又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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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皇帝都誇,想必絕對不差。
皇后心中已經偏向顧滿,卻並不立即就定下來,她將謝庭看的如親生一般,當然為他謀劃的更加深遠。雖然門第有了,但是畢竟是要與謝庭過一輩子的人,不能就此莽撞的便定下來,還是得問問謝庭自己的意見。想到這裡,皇后便道:「這兩個姑娘聽著倒都不錯,可惜本宮竟都未見過。不如就趁著如今芙蓉盛開,定個菡萏宴,請她們進宮來逛逛如何?我也久不見娘家人了,也可趁此一會。」
皇帝便知道皇后是想親眼看看那兩個姑娘,好下定論,當下拍板:「這有什麼不可的?論理本就該如此,那一日朕就不過來了,皇后自便就是。朕還有一事要與皇后商量。」
「皇上請說。」皇后招手將旁邊的女官喚至身前,先笑著吩咐:「你可去告知淑妃娘娘,叫她可請歐陽侍郎的姑娘來一同參加這芙蓉宴。」人多才好辦事,歐陽侍郎家的那個閨女又跟謝庭是姨表兄妹,也未必不好。
皇帝見皇后終於笑了,心情也好了許多,便笑道:「景行也該晉封了。」
可是孫子輩的藩王子孫都還未有晉封皇后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皇帝,疑惑道:「可還未見有晉封者,景行又是世子,日後承繼的自然就是趙王的位子,為何又要另外晉封?」
皇帝生怕皇后誤會,忙道:「並不是這個意思,前朝也有一門雙爵者。景行如今尚年少,老七又還值壯年,景行要熬出來哪裡有那麼容易?朕想著,現在趁著眾人都還未封,不如就先封了景行。也叫那些賊眉鼠眼的人看看。」
也未必不好,皇后想著,怕有爵位的權貴人家看著趙王不願意將女兒許配給謝庭,現在晉封,也叫人瞧瞧謝庭在皇帝心中的份量。
於是商議定了,果然第二日皇帝宣佈晉封謝庭為東昌郡王,享六縣供奉。
趙王府邸上下人等都傻了,並沒料到會迎來這樣一道旨意,相比之下,趙王以及趙王妃即將回來的消息倒是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謝庭自己也並沒料到會被突然晉封,等得知自己是所有皇孫之中唯一一個受封的,不禁訝然。
應福對著這位突然成為焦點的不受寵世子慇勤備至,笑著道:「恭喜郡王了,聖上還賜下黃金千兩,郡王宜速安排下人往戶部去領賜。」
謝庭忙頷首應是,隨即安排人去戶部領賞賜,又招待應福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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