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滿掀開簾子出門,低頭看著顧煙帶著入畫跟雲彩出了明月樓的門,漸漸的消失成一個點子,消失在了小徑盡頭,一時之間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做了一件愚不可及的事。
她想大概是的,若是按照她如今的處境來說,對付一個顧煙還是不難的,可是她偏偏放任她蹦達到了現在,看著她一點一點的成長起來。
大概是沒有辦法徹底狠下心讓這一世的顧煙為上一世的事情負責,顧滿一直都沒動她。
還是說,其實她一直就是陰暗的,想讓顧煙漸漸的又回到上一世的時候的樣子,到了壞的徹底的時候,再收拾?
她在發呆,執畫撩開簾子出來,輕聲道:「姑娘,你沒事吧?」
被這一聲給喚回了神志,顧滿搖了搖頭,道:「發子有傳什麼消息進來麼?」
邱玉玲的那件事情還是很重要的,顧滿很想知道如今的邱玉玲在想什麼,被父母毫不猶豫拋棄的,又能跑去父親情婦那裡求庇護的邱玉玲,大概再不會把邱家當作自己家了,顧滿很好奇她想做什麼。
「嗯,才剛秦婆子還來說呢,只是姑娘在樓上與十一姑娘談事情,我便沒敢上來。」執畫不經意間瞥見顧滿如玉的脖頸上出現的那一道深深的已經青紫了的淤痕,一時大驚失色:「姑娘,這是怎麼了?十一姑娘敢對你動手?!」
顧滿伸手扶上自己的脖子,笑著搖了搖頭,她反倒覺得這沒什麼。或許她真的是在犯賤,可是她覺得這樣的痛能讓她反省,也能讓她時時刻刻的記著跟一條毒蛇一樣,隨時都能蹦起來咬斷自己脖子的顧煙,從而變得更加警惕。
執畫不由分說,還是叫抱玉紫金活血丹上來。先給她服下了,這才歎了一口氣繼續:「那位邱姑娘似乎一直在求著那邊的那位,似乎是想跟老爺他搭上關係。」
跟顧博齊?顧滿有些詫異的看了執畫一眼,卻又很快的明白過來了邱玉玲想做什麼。
現在顧博齊顯然是能對付邱世安的一個很有力的幫手,至少在她眼裡是這樣的。
搖了搖頭,她想了想,就吩咐道:「你叫發子收買她旁邊如今跟著伺候的丫頭,試探試探她的口風。若是她當真那麼想報復邱家,我們幫她一把也是好的。」
邱家這個毒瘤不徹底整死,她總不放心。
執畫點頭答應了。轉而又笑道:「姑娘,歐陽姑娘來信兒了。」
顧滿接過來,叫執畫將信封上的蜂蠟給燒化了,這才拿起那張花箋看了一眼。
卻是問她是不是也進宮,那一日穿些什麼之類的問話,顧滿想了想,寫了封信回她,仍舊讓執畫封起來,送出去了。
顧煙回了關雎閣。便見鞦韆架上落著一隻貓,正悠閒地打盹,還時不時的伸出後爪來抓腦袋,她看的歡喜。起了捉弄之意,便上前幾步猛地踢了那鞦韆一腳,頓時把那貓兒驚得跳起來好幾尺,又在空中掙扎了幾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又飛快的打了幾個轉,爬起來蹦上了牆頭。一臉警惕的看著使壞的顧煙。
今日掐了顧滿的脖子,顧煙覺得心情大好,笑的不行,見到這隻貓兒的窘狀就更加歡喜,越發的笑的燦爛起來。
顧承宇倚在門上看了她半日,笑道:「今兒這是怎麼了?一隻貓也能惹的你這麼開心?」
顧煙回頭見是他,笑的更加開心,道:「碰見了開心事,當然開心啦。」轉頭又吩咐雲彩:「雲彩,快去準備兩碗冰鎮酸梅湯來,哥哥最喜歡了。」
雲彩笑著應了,恭敬的沖顧承宇行了禮,這才往外去了。
顧煙就笑著問顧承宇:「去見過了姨娘不曾?四姐才剛意氣風發的告狀去了,祖母怎麼處置的?」
顧清現在越來越囂張,顧老太太這個人最是愛稱大的人,哪裡能看得上一個還沒成皇子妃的孫女兒在自己面前囂張?況且這個孫女兒之前還有過燒自己屋子的黑歷史呢,什麼處置其實她心裡已經有了譜了。
「被老太太訓了一遍。」顧承宇環著手臂看她,道:「聽說你才剛去找顧滿了?」
沒人的時候,他向來直接稱呼顧滿的名字。
「嗯。」顧煙爽快的承認了,微微斂了笑:「去找她問些事情。」
「問事情?」顧承宇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擔憂:「沒受欺負吧?」顧滿那個丫頭的手段向來狠辣,他生怕顧煙不是顧滿的對手,會受欺負。
原來在顧承宇眼睛裡,自己也是會受顧滿欺負的人,顧煙覺得好笑,又覺得恥辱,果斷的搖頭:「當然沒有了,以後只有我讓她受欺負的份,再也不會被她欺負了。」
顧承宇點點頭,又笑了一聲道:「好了,既是沒受欺負,難怪這麼開心。過幾日宮裡還有的是麻煩呢,你好好休息幾天。」
宮裡會有麻煩?聯想起這一回六皇子設計顧滿的事情,顧煙幾乎是直覺的又覺得這些麻煩可能跟顧滿沾邊,便追問:「是什麼麻煩,與顧滿有關?難道六皇子又打她的主意了麼。」
若是真的,那謝振軒可真的是在給自己找罪受,顧家的一個姑娘沒成,就巴巴的上去求人家的妹妹?
顧承宇搖了搖頭:「確實跟顧滿有關,有人要收拾她呢。她能不能活著從宮裡出來還是兩說。」
這麼快!顧煙有些驚訝,不知道是不是該感歎感歎顧滿這棵樹也未免太招風了些,難道顧滿又得罪了什麼人不成?
顧承宇見她一臉好奇,明顯很想繼續問的樣子,就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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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你知道了也沒好處,反正與咱們也扯不上什麼關係,你還得小心些自己才好。」
這就是說,至少顧滿的麻煩不會來自顧承宇?而是宮裡的其他人?
顧煙是樂意看顧滿吃癟的,不管這個讓她吃癟的人是誰,因此她轉瞬間就丟了原先追問到底的想法,反而被顧承宇的另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力:「我自己小心?我一個庶女,有什麼好被人盯上的?」這也是讓她很介意跟顧滿一起出現的原因,顧滿身邊永遠是眾星捧月,而她只能是當中的那顆星星罷了,一絲光芒都沒有。
顧承宇不知道她為何又變的低沉了許多,就困惑的道:「庶女又怎麼了?你如今是定遠侯世子的女兒,上頭的庶長兄如今也在朝廷裡炙手可熱,你還擔心沒人上來巴結你?」
是啊,現在朝廷裡盯著顧承宇的人不要太多,錦衣衛畢竟是個極特殊的存在,他們在朝廷裡的口碑其實並不算好,若是一個不小心惹上了錦衣衛,那可就動輒就是抄家滅口的事——錦衣衛辦事麼,若是真的想整你,證據什麼的向來伸手即來。
因為顧承宇如今錦衣衛新貴的身份,顧煙確實已經嘗到了許多甜頭,如今看來,能有個這麼好的哥哥也不錯。
她笑了笑,仰頭問他:「那哥哥是要我小心分辨哪些人是貼上來的?」
「是要你小心,別被別人三言兩語就騙了去。」顧承宇伸手敲了敲她的頭,笑道:「你如今也跟顧滿一樣,被許多人盯著想娶回家呢。」
麗妃有些惱怒的盯著自己女兒,坐在昌平公主的床沿上板著臉:「你還要鬧!才剛從袞州府回來,就不能安生兩天?!」
昌平公主瞪圓了眼,尖銳的喊了一聲:「母妃!」眼圈唰的就紅了,哭道:「母妃!您難道也不知道我的心意麼?反正陸郎我是要定了,母妃要是阻止我,直接拿把刀子殺了我了事!」
「誰願意阻止你?!」麗妃看了她一眼,到底是不忍心向來寵愛的女兒哭的這麼淒慘,可是想到昌平公主的要求,就又有些生氣:「咱們大周朝選駙馬,向來是不看家世的。你喜歡那什麼陸翰軒,直接與你父皇說,你父皇也沒有不答允的,我氣的是你,既然都要選駙馬了,還如此嬌縱任性,想著要設局害那什麼顧滿!」
「我不管!」昌平公主的眼淚毫無預兆的就下來了,瞬間就把衣裳給哭濕了,抽噎道:「她不死,我得到了陸郎也不安心!」
「這又與你的陸郎扯得上什麼關係?」麗妃被她逗得又好氣又好笑:「你分明是在胡鬧!」
「我哪裡有胡鬧?」昌平公主收斂了那副咄咄逼人的氣勢,將頭埋在麗妃懷裡,癟著嘴道:「母妃你不知道,陸郎的妹妹告訴我,陸郎一直都極喜歡顧滿的」
麗妃皺了皺眉,聽這麼說,那陸翰軒也未必就是個好東西,什麼叫做一直是極喜歡顧滿的?既然一直喜歡顧滿,那還來招惹公主做什麼?
「他既然喜歡的是顧滿,為何又與你糾纏不清的?」麗妃一針見血,追問道:「難道看中的是你公主的身份?」
尚公主在大周朝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因為駙馬大多就等於斷了前程,縱使能當官,領的也大多都是閒職,只是看著好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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