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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倒是個顯赫的身份,只可惜是個過不了明路的。倒不如就像最初穿越過來那樣,做個普通的小侍衛,然後找個機會退出來,尋個合適的人家嫁了。不過若是那樣的話,她還會和朱立升走到後來那一步嗎?
她不敢再想下去,眼前還有正事要做,打起精神來,笑道:「皇上您總提我娘,我娘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娘……」懷仁帝的眼神就有些遠了:「你娘是個很柔弱的人,膽子很小,又*哭,整天紅著雙眼睛。偏朱兆松總能逗得她樂,朕就想方設法求著父王讓他留在宮中陪我……」話音一轉:「後來,你娘嫁給乞顏保,朕原以為乞顏保看在朕的面子上,總會好好照顧你娘,沒想到不過一年,就傳出你娘難產而死的消息。」
「那時候朝中軍費不足,朱兆松又在涼州帶兵,朕就將這件事壓了下來,只命人將你帶了回來。那時候太子尚年幼,皇后生產時落下了病根,宮裡的其他人朕又不放心,只得瞞了人將你交給許有年和楊氏。」
許半青點了點頭,說來說去,他總是無奈之舉,他總是佔了道理的一方。只不知朱兆松是何時得知了建雲公主的死訊,又是作何想法的呢?不過聯繫到朱兆松的長子已經年紀老大,又生了那許多個嫡子庶子,想來也不是多專情的人。但若說他對建雲公主只是虛情假意,偏他又一直對其念念不忘。不過有一點懷仁帝是說對了。朱兆松所謂的為了建雲公主云云,不過是幌子罷了,若是沒有野心,大可遠離朝中之事。
想來世人皆是如此。
明明有著自己的野心,只是偏要為其安排個名目,讓自己所做的一切變得名正言順。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只是面前的這位萬歲爺,想來也與朱兆松沒什麼分別。這也難怪,他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說不定朱兆松的這種性格就是受他傳染的呢。
想著,許半青的心又冷了幾分。面上勉強笑了笑,將已經跑了很遠的話題又扯了回來。「皇上,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她也不想繞彎子了。以懷仁帝的心機,她這點本事根本不夠賣弄,不如直接說清楚。
「什麼事?」懷仁帝依舊沉浸在往事中,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
許半青卻十分鄭重的道:「我不明白,既然援軍已經來了,我們為什麼不趁熱打鐵,把乞顏部的人趕回大漠去?」
懷仁帝回過神來,眼中精光就掃過許半青的面龐。
許半青忙收斂了心神,佯作不解的道:「您也說,一鼓作氣能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我私下裡覺得,這戰場對陣也如這棋一般……」
「光當」一聲,懷仁帝手邊的茶碗就落了地:「軍中大事,朕自由決斷,你不必多嘴。」
「皇上!」許半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我不明白您到底在拖延什麼。我們現在佔著優勢不是嗎?若是等到……」不等她說完,懷仁帝便一臉怒色的打斷她:「你懂什麼?」竟是拂袖而去。
這還是自許半青認識懷仁帝以來從未有過的!
許半青霎時白了臉,站起身來要追上去,懷仁帝卻一甩手:「不許起來!給朕在這好好反省!」竟是一腳踢在許半青的腿彎處,重又將她踢得跪倒在地。
許半青不敢躲,也躲不開,只怔怔的跪在原地,不想起來。她想不明白,為什麼一提這事懷仁帝竟然發起怒來?
外間伺候的人聽著屋內爭吵之聲,又見皇上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便在門口探頭探腦指指點點。
這些許半青都聽的清清楚楚,又好像沒聽到一樣,不停地在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往常她也是這樣和懷仁帝說話的,並沒有什麼不妥。為什麼懷仁帝竟然如此生氣?
不過不等她想明白,她因觸怒龍顏而被罰跪的事已經傳遍了府中。
沈茂群一聽就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不由有些心焦。一來許半青為著自己所求之事,竟然惹得皇上惱了,若是因此失了聖寵,他之前的算盤豈不是都落了空?二來連許半青這條路都走不通,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幫他了。因此便暗暗打點起來,打算等許半青出來之後見她一面。
同樣心焦的還有白炎錫。
自上次許半青說了那番話之後,他便依言不再與她來往。聽說她被皇上罰跪,不知是所為何事,難道是皇上發現了她的意圖?左思右想之下,決定無論如何要找她問個清楚。
許半青並不知道有兩個人在等著見自己,跪得久了,腿有些麻。上次她跪這麼久,還是麗嬪將她叫去麗景苑的時候。一轉眼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倒是很少聽說麗嬪的消息了。不知她聽聞朱永升的死可有幾分難過?亦或者,是有幾分高興?畢竟正主兒已經死了,以後就算誰再拿那件事出來說,也是死無對證。
胡思亂想了一番,許半青終於想明白一件事。
說起來卻是老生常談了,那就是伴君如伴虎。
一個麗嬪當時就讓她吃盡了苦頭,而她此刻面對的卻是皇上,是這個世上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的人。她憑什麼以為自己能夠全身而退?就因為她是建雲公主的女兒,是皇上的外甥女?
可是別忘了,懷仁帝憐惜的是她從未見過面的母親,是他的親妹妹。但她從未見過面的父親,對懷仁帝來說,於公於私都算得上是仇人!她骨子裡留著一半仇人的血。這樣一想,懷仁帝之前對她已經夠仁*的了。
想著,許半青苦笑了下。她怎麼也學會這一套了?為自己不想接受的事情編出一個能夠讓自己接受的理由?和朱兆松有什麼區別?
一直跪到傍晚時,懷仁帝才命人叫她回房去反省。
許半青甫一站起身時咧斜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一旁的侍衛便想扶住她。她卻推開了對方:「我自己走。」挺直了脊樑走回了房中。
白炎錫已在她房中不知等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