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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恆與林玉珍依然摔躺在地上,周圍的人誰也沒有上去打擾他們。
那刺殺的人眼見一擊得手,也迅速的離去。
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那一箭所射的位置。
劉恆看著近在眼前的美麗女子,從此,他就再也看不她,再也不能陪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笑,看著她幸福了。
從此,真的是天人永隔了吧。
耳中聽著她的問話,劉恆勉強扯動嘴角,笑著說道:「因為,我愛你。」
林玉珍的心一顫,糾心的疼泛了上來,眼中的淚流得更勤了。
「雖然我很高興,你能為我而流淚。可是,我還是喜歡看見你笑的樣子。」劉恆手伸了過去,撫上林玉珍的臉頰,雙眸譴惓纏綿。
蕪琴與海棠早在劉恆說出他愛林玉珍的那句話時,摀住了嘴背轉過身去,不忍再繼續看下去。
突然之間,林玉珍有些恨自己,纏上劉恆譴眷的眸光,沒有再逃避,「對不起」
「你永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話說到一半,一口血終壓不住,湧上喉來,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而本就蒼白的臉色也在這一口血吐出之後,跟著迅速的暗淡了下去。
拚命搖著頭,不如哪來的力氣,林玉珍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將劉恆摟到懷中,終於哭出了聲來。緊緊的摟抱著劉恆的頭,喃喃低聲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劉恆的氣息一點一點的弱下去,那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耳中聽著林玉珍重複的道歉聲音,心中終究是歎了一口氣。
在劉恆的手一點一點往下垂的時候。林玉珍一低頭,含淚吻住了劉恆。
劉恆本已經閉上的眼瞬間睜開,不可置信的望著林玉珍,眼中剎那的明亮之色恍然以為,他那胸口的一箭並不礙事。
只是,那明亮只一瞬間,又迅速的暗淡了下去。
圍在一旁的劉裕等人,臉色也露出了哀祭的神色。特別是劉裕,看著林玉珍擁吻著劉恆,目光中是一片複雜難懂。或許。只有他清楚,林玉珍並不是她表面所表現出來的,一點也不在意劉恆。
無論如何。眼下,逝者已逝。
緊緊的將劉恆摟在懷中,林玉珍緊咬著嘴唇,眼中的淚早已經停下,余留的是一片的冰冷神色。
劉裕上前來。蹲到地上,看著已經逝去的劉恆,沉默了半晌,出聲道:「將二哥給我吧。」
林玉珍轉眸看向劉恆,那眸中的冰冷之色盯著劉裕看了好久之後才漸漸散去,點了點頭。任由劉裕將劉恆抱走。而她,也在海棠的攙扶下站起了身。久坐地面,身上也冷涼一片。
起身來。看著剛剛射出利箭的方向,久久不語。留下來陪著她的海棠與蕪琴也不出聲,默默的站在她的身邊。
又過了許久,林玉珍才出聲道:「今天是劉恆,不曉得明天又輪到誰。或許。今日該死的人應該是我。」
「小姐,你不要這樣說。」蕪琴打斷林玉珍的話。「不管如何,我都會跟在小姐的身邊,哪怕是死。」
輕笑著搖了搖頭,林玉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歎出這口氣之後,語氣突然一變,「哼,皇后!」
海棠眸中光芒一閃,皺眉問道:「小姐為何如此肯定是皇后下的手?」
轉過身來,看著海棠,林玉珍說道:「想那南宮燕得勢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應該就是將南宮宓從冷宮接出來。就算沒有,南宮燕也不會真下狠手來刺殺劉恆。畢竟,劉恆是她唯一一個真心愛過的男子。」
眨了眨眼,繼續說道:「而皇后,她是定然不會容忍南宮燕的存在的。而阻止南宮燕的唯一辦法,便是讓劉晏厭惡她。」
海棠點了點頭,突然話一轉,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林玉珍:「小姐,你恢復記憶了?」
「都沒有失去過,何來的恢復一說?」
垂下雙眸,看不清此刻林玉珍到底在想些什麼。「原本想著,藉著記憶的失去,很多的事便可以理直氣壯的不用去理會。沒成想,到了最後,欠他的反而多到再也還不清了。」
「原來小姐是假裝失憶的呀。」蕪琴此刻才反應過來,木愣愣的看著林玉珍,問道。
被蕪琴如此反應慢半拍的一打斷,纏繞在林玉珍身上的悲憤情緒一下子消散不少。眼見如此,蕪琴的眼底閃過幾分的明亮之色,心中也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你呀你。」林玉珍無奈一笑,「好了,我們也過去吧,免得他們擔心。」
由於後院被先前的火箭點燃燒得已經沒發住人,劉裕便將劉恆抱到了前院的客廳裡,臨時搭建的床上。此刻,劉裕幾人正在商量著後續的事宜。
見到林玉珍前來,幾人當先的停了話,齊齊的看向林玉珍。
「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商量著二哥的後事,你有什麼要辦的沒有?」劉裕倒了杯熱茶,遞給林玉珍,就算不喝,暖暖手也行。
「不要鋪張了,至於其他的,你們看著辦吧。」林玉珍雙手捧著茶,垂著頭,看著茶水在杯中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劉恆的這事,實在太過突然。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以往大家也都會受傷,但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有一天也會面臨著死亡。這個打擊,對於林玉珍這一行人而言,不可畏是不大。
在林玉珍說完話後,有許久,大家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曉得,這件事情怎麼會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這一夜,在劉恆的突然逝世後,大家都沒有了睡意。坐在客廳中,靜靜的沉默著,大家都沒有說一句話。彼此沉默著到了天亮。
直到太陽已經升起,透過門窗照射進來的時候,大家才又重新的抬起了頭來。而越州城中的守城將軍也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林玉珍實在是沒有心情去見什麼守城的將軍,獨自的躲到了偏廳中的書房中,默坐於書房的窗前,看著光禿禿的院中景致,發著呆。
腦海中不斷的回憶著昨夜劉恆奮不顧身的替她擋下利箭時的畫面,還有交世劉恆絕情的用利劍刺入她胸中時的畫面。兩廂畫面交替的在林玉珍的腦海中,彼此糾纏。
前世劉恆的虛情假意與這一世劉恆的真情相守,讓林玉珍自己也分不清,在自己的心中,到底是愛他多一些,還是恨他多一些。
想著想著,眼淚又掉了下來,一顆一顆濺落在地上,如碎了的心般。
想得再多,計較的再多,又如何。如今,他都以他的性命在這一世做了個終結。以往在怎麼怨恨他,在他一次一次的拚死相候中,也早沒了恨,有的,是一次比一次多的歉疚。也正因為此,她才假裝失憶。
只是,失憶可以假裝,可他的真情守候都沒有減弱,只不過從從前的明目傳到了後來的暗中。
想著想著,林玉珍趴在窗台上,靜靜的睡著了。
昨日白天遭遇了艷嬌的刺殺,晚上又遇到了劉恆的逝世,林玉珍的心神在這不到二十個時辰裡連續的幾次大起大落,此刻也是有些承受不住,就著椅子與窗台昏睡了過去。
海棠推門進來,看著趴在窗台上睡過去的林玉珍,冬日的陽光斜斜的照射進來,在她的臉上投下了斑駁的影子,讓她蒼白的臉色近乎於透明,紅腫的眼眶,不難猜出,剛剛躲在這裡,肯定又大哭了一場。
低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海棠退出來,輕聲的喚過劉裕。
劉裕拿著薄被進得書房來,輕輕的裹住林玉珍,再將她輕輕的抱起放到了書房中休息用的小床上。默默的坐在床沿看著憔悴的林玉珍半晌,劉裕又才悄悄的離去。
在劉裕退出去關上書房門的一刻,林玉珍睜開眼來。
早在劉裕薄被蓋到她身上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來,只不過不知現下該如何的面對他,所以由得他將自己抱到了床上,卻裝睡不肯睜開眼來面對他。
劉裕離去前的那聲歎息,也顯然是發現了她早已經醒來的事實。
他坐在床沿那麼久,就是在等著她睜開眼來。可是,她沒有。她選擇了逃避。而劉裕卻沒有逼她,知道她的心結所在,默默的退開,留給她一個安靜的空間。
劉裕走後,林玉珍呆呆的望著屋頂。緊抿著嘴角,劉恆,將會是她一個永遠也過不去的坎,陳垣在她與劉裕之間。
前世裡,因為她,他才得以坐上皇位。今生裡,也因為她,他又失去了生命。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她重生一世所要遭遇的一個命運的輪迴。也不知道,劉恆這個人是不是不管是什麼樣的命運都是因為她。她只知道,她帶著仇恨而從重,卻在他的一次次捨命相救中,早已經忘記了曾經定要他十倍百倍以償前世利用她的仇與恨。
如果可以,她寧願他依然活著。
仇,她不報了。
怨,也隨風了了。
可惜,如今這一切都在他的死去之後,一切都成了空。
就好像她雖然不願意相信,可太陽落山之後,天馬上就要黑了一般的道理。終究,她要去接受這個事實,接受劉恆是因為救她林玉珍而死去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