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一個醉意盎然,卻也媚骨天成的聲音,傳入了黎詩韻的雙耳。她緩緩睜開雙眼,覺得頭有些暈暈的。可能是酒還沒有醒,黎詩韻撫了撫額,歎了口氣。!!!
當一口氣歎完的時候,她驚訝的發現,很有可能,剛才吟詩的,就是她的聲音!她一下子完全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橫坐在一個紅色的圍欄上,一隻腳釣在欄下,右手還晃悠著一個半空的酒瓶,端的是風姿無限,媚態橫生。
對了,這不是自己一直以來居住的宜靜居麼?唉,看來是又把夢當做了清醒,自己明明是汐蕊。她搖了搖頭,慵懶的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緩緩的走進了宜靜居。
當她推開宜靜居的門時,看到了一個溫文爾雅,嘴角含笑,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少年郎。汐蕊知道,她的黎郎,正在等她。
少年郎的黑髮,垂到了腰間。他拿起桌上的一片布帛和布繩,輕柔的將發捋到了胸前,鬆鬆束上。他那雙會柔情似水的雙眼,看著她,似乎在說「你醒了?」
汐蕊看到他充滿柔情的雙眼,不由自主的一抹淺笑,浮上嘴角。她點了點頭,乖巧的走到他的身邊,坐入了他的懷中。
少年從懷中,取出了一把古琴,慢慢彈撥起來,聲音如潺潺溪水,緩緩流入汐蕊的心間,她不由附和著旋律,閉上雙眼,輕輕的哼著。
「黎郎,若能一直如此下去,此生足矣。」汐蕊淺淺笑道。
少年沒有說話,只從那如泣如訴的琴聲裡聽出,他的如許情深,他的萬般誓言。
汐蕊想到了許多年前的有一天,她的族人來到了這裡。
她知道,她必須要走。那是她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她告訴了他,自己使命,這種使命,本就不是他可以理解的。
但,她聽見他說:「我等你,不論多久。」
於是她眼角噙滿淚花,離他而去。
現在,汐蕊終於又回到了他的身邊,但是汐蕊還是覺得,這樣的日子太幸福,就像做夢一般。她似乎忘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卻不願意去想起來。她有一種預感,如若想起了那些忘掉的事,黎郎就會離她而去。
就這樣,安心的依偎在他的懷中,什麼也不用做,什麼也不用想,只用閉上雙眼,聆聽他一如過去般超絕的琴音,慢慢洗滌自己的心靈。這樣就夠了。
這正是自己一直所求而不得的日子啊!
「黎詩韻!」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好煩,汐蕊像打發蚊子一樣揮了揮手,但是那個聲音還是不放棄的喊,「黎詩韻!黎詩韻!你醒醒!」
汐蕊很不願意的睜開了雙眼,看到一個圓圓包子臉的少年,一臉嚴肅的闖進了宜靜居,粗粗的眉毛,皺成了倒字。他對著她不停地喊:「黎詩韻!你醒醒!」
黎郎探詢的眼神看向了她,似乎是在問,這個少年是誰。
汐蕊很認真的想了一會兒,覺得頭有些痛。
黎郎微笑著看著她,眼底劃過一抹溫柔。想不起來,便不想了。
汐蕊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那個聲音真的好煩,汐蕊站了起來,決定把他趕走。
但是,黎郎抓住了她的手,深情的望著她,寫滿了他的愛意,似乎在傾訴著「不要過去」的意思。她知道,他害怕自己又會一去好多年,讓他好等。
但是那個聲音,還在不停的叫,那個圓臉少年,還走到了她的面前。
汐蕊還是覺得,自己一定要把這個少年趕走,才行。她對著黎郎微微笑著搖了搖頭,說:「等我。」然後走到了少年面前。
「你是誰?」汐蕊微微瞇著雙眼,很隨意的一站,雙手交抱,本是很尋常的姿勢,由她做來,卻多了別樣的誘惑。
少年的臉瞬間從白包子變成了粉紅包子。
汐蕊忍不住就捏上了他的臉。彈性真好啊!
「黎詩韻!我是你三爺爺!不得無禮!」少年捂著臉抗議道。
「我不是黎詩韻,我是汐蕊。你認錯人了。」汐蕊笑瞇瞇的彎下腰,搖了搖頭,繼續捏臉。這小包子臉少年,端的是如此呆萌可愛,卻總是皺著眉頭故作老成,真想一直蹂躪他的臉。
「看來,不用那一招,是不行的了。」自稱三爺爺的少年自言自語,然後右手「噌」的抽出了一把劍,舉在胸前,左手猛地一劃,流出了好多血,抹在了劍上,念起了咒語。
汐蕊很奇怪,這個少年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自殘?她雖然想趕走他,不讓他打擾自己與黎郎,但是看到這麼可愛的一個少年受傷了,她不能袖手旁觀。她急急的想要為少年包紮,卻看到黎郎走了過來,一把拉過了她,擁在了懷裡。
汐蕊抬起頭,很好奇黎郎是在做什麼,卻看見他表情十分恐懼的看著那把塗滿了血的劍。他對著汐蕊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
汐蕊明白了他的意思,卻猶豫著要不要去阻止那個少年。她潛意識裡,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黎郎,為什麼不能言語了?而且那個少年,似乎真的有些面善,卻怎麼也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他。
「**幻境,破!」少年的最後一句話,汐蕊終於聽懂了。
**幻境?這是什麼?如此想著,她的潛意識反應卻是直直的看著黎郎,以最後一眼的姿態拚命的想要記住他的長相。
突然,她發現發現自己的右邊臉頰,有種強烈的灼痛感,痛得她不能自已,軟軟的暈倒了下去。
自稱三爺爺的少年忙衝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她,卻始終不敢看她的臉。
「啊!!!!!!!!!痛死我了!」黎詩韻尖叫著,醒了過來,看到正在用針戳她手指的三爺爺,不禁咆哮道「三爺爺你是想幹嘛啊我跟你沒仇啊!」
三爺爺凌鈺不開心的嘟了嘟嘴,小聲嘀咕著明明夢裡那麼漂亮,醒來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差別這麼大。
「什麼夢裡醒來的?」黎詩韻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坐了起來,然後才想起來,剛才,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個很帥的帥哥,似乎是自己的道侶。
「不戳你一下,你哪裡醒的過來。」三爺爺道,「起來,多虧你入戲深,讓我深入了你的夢境,將整個迷障查了個清楚。」
黎詩韻迷迷茫茫站了起來,跟著三爺爺一起走出了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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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山派,尊觀殿。
青絲閒閒的喝著茶,對掌門圖真上人說道:「看看你,一事關你愛徒,就緊張成這個樣子。凌鈺有幾斤幾兩,你還不清楚啊?」
圖真上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掩飾性的捧起了茶杯,卻發現剛才一緊張,早將杯中茶葉喝了個精光,只好訕笑著將茶杯遞給了青絲,道:「倒叫你笑話了,再給我斟杯茶。」
青絲淡淡的瞥了圖真一眼,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青絲,愛的就是這樣純真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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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瀾山脈,北邊栗花村
一個披著很大披風,將整個人都包裹住了的女人,回頭看向了汾水村的方向,懶懶道:「原來你在這裡啊,主人,我終於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