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張寶坤對他確實非常照顧,盡一切可能滿足了他的要求,而且從一開始就對他沒什麼架子,既然他這麼開口了,肯定是和他極有關聯的病人,於情於理,這個面子都得給。
不過,眼下來安余縣看病的人很多,這些情況他也從那些護士口中聽說了,大家都是衝著他來的,如果人家那邊肯緩一緩的話,李幕然倒是不介意等過段時間再去趟京城,只是現在真的是走不開。
作為二醫的院長,張寶坤當然也清楚醫院現在的情況,因此只能硬著頭皮撥通了首長剛才撥來的電話,解釋了一下,順便說了下李幕然的個人意願。
首長倒是很善解人意,在電話裡指示道:「既然如此,我就帶老爺子過來一趟,順便到你這個小縣城散散心也不錯!」
雖然在京城,吳家作為高層公認的四大家族之一,屬於絕對的特權階級,只是相比於其他家族來,吳家行駛特權的時候實在是太少了。
而且,由於家教嚴格,無論直系還是外系,每一位吳家的子弟都要到部隊裡去真正鍛煉一番,因此,相對來講,吳家人辦事更多的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也更欣賞那些靠自己能力的人。
聽起來可能有些不可思議,但這卻是事實。
放下手機,張寶坤心裡也是一陣唏噓,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首長依舊是這樣平易近人,絲毫沒有架子,換了其他人,如果身處首長而今的高位,可不會這麼好說話。
不過,別說是首長要過來,就連首長家的老爺子也要過來,自己怎麼著也得盡些心意。
按照電話裡安排的時間,大概是明天中午就能過來,而且地點什麼的,首長並沒有提什麼特殊要求,說是自己另有安排,叫張寶坤不要折騰。
張寶坤這麼跟李幕然一說,李幕然心中也稍微有些驚訝,反正中午的時候有一個小時的午休時間,正好可以趁機出去一趟,幫那個來自於京城的大人物診治一下,人家已經表現的足夠有誠意了,自己也得看在院長的面子上,稍微積極一些。
……
第二天中午,李幕然跟著張寶坤一起,來到了安余縣知名的紅樹山莊,這裡離二醫也還挺近的,也才十分鐘左右的車程。環境非常不錯,最主要的是夠僻靜,適合這次的會面。
山莊門口,兩位軍人站的跟標桿一樣,一看就是正當值,那身軍裝穿在他們身上特別的精神。
如果是一般人,在面對這種氣勢時,都會感到極為壓迫,不過,從一開始見到這兩位軍人,到通過幾層哨卡到達裡面,李幕然一路都是面不改色,顯得極為坦然。
這些雖然也是軍界的精英,但是和幾位兵鬼的層次相差甚遠,根本不可能對李幕然產生任何影響。
進入正廳之後,李幕然發現一個身材很高大,穿著一身將軍服的男子背對著他們,在李幕然兩人剛踏進門檻內的時候,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們來了?」
張寶坤上前一步,激動的上前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然後恭敬的叫道:「首長好!」
軍裝男子轉過身,一臉笑意的拍了拍張寶坤的肩膀,軍裝男子看起來才四十多歲的樣子,由於軍裝的關係,看起來甚至比張寶坤還要年輕一些。
當他的目光落在李幕然臉上的時候,完全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退後一步,指著李幕然的臉,急促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幕然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來幫人看個病而已,需要問到自己的名字嗎?
不過,出於禮貌,李幕然還是笑呵呵的回答道:「我叫李幕然,是您需要治病嗎?我看您身體不錯啊,除了有些酒精肝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像,實在是太像了!」軍裝男子並沒有回答李幕然的問題,而是邊上前邊感歎道,「對了,能知道你是哪裡人嗎?」
李幕然感到更納悶了,這還是要看病的樣子嗎?怎麼像是在查戶口一樣了,這讓李幕然頓時心中有些不喜,語氣也就沒有那麼和善了:
「如果閣下還要這樣浪費時間的話,請恕我就不奉陪了,醫院那邊還有很多病人等著在!」
軍裝男子擺擺手,陪著笑說道:「這位小同志不要這麼大火氣,我只是隨便問問,如果你不願意回答就算了。」
張寶坤在一旁眼睛瞪得大大的,有點驚呆了,首長的脾氣出了名的火爆,雖然還算是有些容人之量,但是現在卻有些和善得過分了!
首長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李幕然,但怎麼會表現的如此親切,這也太反常了,就彷彿是看到了親侄子一樣。
對,就是這種表情!冒出這個想法,張寶坤自己都嚇了一跳。
李幕然這次更是連回答都欠奉,甚至做出了轉身要走的動作。
這倒不是李幕然矯情,他專程過來,可是這個人卻一直揪著他的私人問題問個不停,這算個什麼事?
對於李幕然這種大膽的行為,軍裝男子卻並沒有生氣,而是連忙擺擺手,賠笑著說道:「小同志不要生氣,你要是不高興,我不問就是了,你跟我到裡屋來,請你好好的幫我家老爺子看看。」
人家這麼大,李幕然就更不可能無理取鬧了,他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跟在了軍裝男子後面。
到了一間臥室門口的時候,軍裝男子敲了敲門,恭敬的說道:「爸,那位小神醫已經過來了,不過你等下千萬要沉住氣,千萬不要太激動!」
室內傳來「哦」的一聲,語氣中帶著些許驚訝。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李幕然心中疑惑更甚,為什麼裡面的人見到自己會激動呢?還有,自己到底像誰呢?
之前的話,李幕然可全都聽到了心裡,軍裝男子初見他的時候,也是顯得很有些激動。
在門口站了兩三分鐘之後,兩人才進去。
果然,當坐在輪椅的老人剛抬起頭,看到了李幕然的面容,立刻有些失神,停頓了十幾秒之後,才顫顫巍巍的抬起手臂,雙目含淚的說道:「三兒!是我苦命的三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