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詭異的白色影子。
在破敗開裂的牆壁上,一點點地……緩緩移動而來。
很快,那個影子到了他的面前。
早就已經腐爛的面龐中,帶著一絲邪異猙獰的笑容,隨後……緩緩裂開了那張嘴巴……
不是……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影子……
這個惡靈,一直都在……
「啊!」
孫重風猛然從床上尖叫著起身。
一旁的妻子也被吵醒了,她連忙說:「你怎麼樣?做噩夢了?」
「沒事……」孫重風抹了把汗,重重地喘了口粗氣,雙手緊緊捏著手上的被子,迷離的眼神投射在了眼前的窗戶上。
外面……雪花飛舞著,一片寂靜。
檯燈被妻子打開了。時間,是凌晨兩點。
「說起來,那天你說你以前高中的學弟學妹來找你,告訴你當初那位校長自殺的事情,你這段時間就一直心神不寧的樣子啊!」
「頌卿,你……」他看著那掛鐘,吞嚥了一口口水,才發現喉嚨乾涸地要命,「幫我去倒一杯水吧。」
「嗯,好。」
妻子披了一件衣服,走到外面打開了燈,去廚房倒水。
而孫重風這才發現,身後的枕頭,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了。
「我……我到底是怎麼了?」
那一日,見到了那個叫金書冬的學弟後,他就一直持續地做著噩夢。這些噩夢中,他都回到了昔日讀高中的時期。他夢見了永均。還有老校長。
但。比起這個。更可怕的是,他總是會在夢裡面,看到一個詭異的白色鬼影。
做噩夢不稀奇。可是,持續多日做同一個噩夢,就太奇怪了。這個時代也沒有什麼心理醫生的說法,他只能認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但……
但為什麼,他總感覺,對那個白色鬼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按理說是不可能的。高中三年,很多記憶至今他依舊記得很清楚,畢竟對很多學生而言,高中三年都是很難忘的三年。可是,對那個白色鬼影,他找不到絲毫記憶的出處,可是就是會覺得那個白色鬼影異常熟悉。
總不可能……是他失憶了吧?
但是,他隨即聯想到了,金書冬等人對他說的話語。關於靈異現象之類的……
所以,他告訴了他們。關於當初李永均所提及的那段話語。其實高中那段日子,他對這件事情從來沒放在心上。一直認為,那肯定是吳校長看錯了。可是,那之後他就一直做著這種詭異的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忽然有一種感應……廣月高中,他是不是在那裡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這時候,妻子已經倒了水,走進房門,將水杯遞給了他。
「喝吧,有點燙,小心點。」
「嗯。」
孫重風將杯子裡面的水慢慢地喝著,總算是有一點緩過了神來。
「呼……」他深吸了口氣,看著妻子那擔心的眼神,說:「頌卿,嚇到你了吧?」
「那倒是沒有。不過也不是第一次了,那天之後你就一直這樣總是從睡夢中嚇醒,我也被你弄得有點神經質了。你到底都夢到什麼了?」
「我……」
「不可能只是夢到高中那會的事情吧?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如果有,就告訴我吧。」
「怎麼說呢?最近,總是想起一些高中那會的事情。而且,夢裡面,總有一個奇怪的影子。」
「影子?」
「嗯……」
說到這裡的時候,孫重風握著杯子的手,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甚至因此,水都稍稍灑出來了一些。
「總感覺,我好像見過那個影子……」
此時,室內只有一盞檯燈亮著,大部分地方還是漆黑的。空氣中,一股詭異的氣息瀰漫著。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好像見過?」
「我不知道,夢裡面見到那個白影的時候,我完全就不覺得是第一次見到,甚至感覺是見到過很多次,甚至可以說是無比熟悉。而靠近的話,卻會感覺很恐怖,簡直就好像是鬼片裡面的……」
一陣風吹在了外面的窗戶玻璃上,發出了一陣陣響聲。
「你……你在說些什麼啊?」
「高中那會,我們班級有個叫李永均的學生。」
「嗯……我記得你特別提過他。」
「永均他,偶爾會說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語來。但是,不知道怎麼的,我總感覺他那些話,並不是憑空的胡謅。我在高中時的時候,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永均他,好像能夠看見一些,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這……這都什麼啊?聽起來怎麼像是日本漫畫的劇情。」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難道不是吳校長看錯了嗎?」
孫重風不禁回憶起了
一件事情。
當年,臨近畢業的時候,李永均對他說過的話。
「重風。將來畢業後,我打算報考師範學院,然後……能夠回廣月來執教鞭。」
「你想做教師?」孫重風當時很驚訝:「很意外啊,不過,為什麼要來廣月執教?」
「我總感覺我在這所學校失去了什麼。」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視線,掃視了一番眼前的教室。
「什麼意思?」
「我要找回來。如果要找回來的話,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一直留在這個學校裡面執教下去。我想有一天,我應該可以找到答案的。」
找回來?
找回來什麼?
當時,孫重風根本就沒有聽明白李永均的話語。然而,如今的李永均果真實現了他當年所說的話,成為了一名語教師,留在了廣月執教,而且還成為了班主任。
孫重風產生了一個想法。他想去找永均。說起來,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繫了。而且,他也很久沒有回母校去看看了。
想到這裡,夢中的那個白色鬼影,就讓他內心抽搐了一番。
他已經有些害怕睡眠了。他怕萬一睡著了,又會夢見一些可怕的東西。
「頌卿,我問一句……能不能……開著燈睡覺?」
他此時說出這句話,也是有些吞吞吐吐的。畢竟一個而立之年的大男人,在妻子面前說要開燈睡覺,實在是有些丟人。
妻子看他這樣,只好歎了口氣,說:「那好吧。」
於是,二人就這麼睡下了。
孫重風的腦海裡面,卻完全被那個白色鬼影盤踞著。高中三年的所有記憶,都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對孫重風而言,高中三年,各種感觸都有,但比起迎戰高考時的艱辛相比,同窗之間的情誼更加深厚。不止如此,吳廣烈這位恩師,也是讓他記憶猶新。想到這位恩師已經辭世,他心中也是倍感惆悵。
不管怎麼樣,覺還是要睡的,明天還得繼續工作。他父親以前是鋼鐵廠職工,那個年代工作能被分配進某某廠待遇是非常好的,所以還是有點積蓄的,否則他也開不了這家體育用品店。明年就是第十六屆法國世界盃,托世界盃的福,一些球衣,足球之類都很暢銷,所以日子也開始好了起來。可是,金書冬的到來,卻完全攪亂了他原本平靜的生活。
許久後……他忽然回憶起了畢業的那一天。
記憶中,那一天,拍攝畢業照的時候……他就站在永均的旁邊。然後,他……
他立即從床上站起身,拉開了床頭的抽屜!
接著他從那裡面抽出了一本相冊!
「怎麼了?重風?」
孫重風打開了相冊,隨後他看到了那張畢業照!
畢業照裡面,他的確站在李永均身邊。可是,兩個人中間卻隔著一個位置!
「我……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我們中間有著一個人!」他張開嘴巴,想說些什麼:「是的……那個人……那個人的長相……」
「是不是長這個樣子?」
孫重風聽到這句話,朝著妻子看去,然而床上躺著的,卻是一個面容腐爛,披頭散髮,無數次在他夢境中出現的那個白影惡靈!
在廚房內。孫重風真正的妻子,渾身僵硬地倒在地上,手上還拿著一個水杯,裡面得水早就灑滿了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