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去查看系統信息,此刻塔納只是靜靜的看著伸著雙臂,不雅的坐在長椅上的林老師。對方微微抬著頭,有些迷糊的看著眼前的這位學生。
「你好像是想到了不少的事情。」她這麼說道:「不管怎樣,你先說說看你們在那下面都見到了些什麼。」
「見到的是絕對無法容忍的東西。不僅僅是我,還有這個帝國、還有教會,都絕對無法容忍。」塔納如此回答。
林子辛的眼神漸漸認真了起來,她坐直了身體,注視著少年:「說說看。」
「最高等級的禁藥之一——蟲草菌。」塔納稍稍吸了口氣,臉色也沉了下來:「下面瀰漫著孢子,以及被蟲草菌侵襲之後產生的行屍。除開學院的學生之外,還有另外一方不知道身份的人也變成了行屍。不過,就算是沒直接找到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但其實也**不離十。礦洞崩塌的原因還不清楚,但這是其次。」
原本學院的委託此刻成了其次的東西,在塔納的心目中,現在蟲草菌的威脅才是重中之重。
「我建議立馬將情況告知神殿和帝國官方,由他們出面解決。這是最穩妥的辦法。」塔納盯著臉色也不好看的林子辛:「但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我能夠有參與的機會,請務必讓我參與調查或者是清剿。」
「這個再說,我問你。你真能確認下面的那些東西,是行屍以及……蟲草菌的孢子?你可要知道,蟲草菌的配方,早已經被教會付諸一炬,失傳數十年了。」
「我能確認。」塔納的語氣肯定:「配方失傳不假,但我曾經在師傅那裡詳細的瞭解過各種禁藥。其中就包括蟲草菌的表現方式、以及衍生物等等。褐色霧氣的孢子,滋生的菌類,頭頂有著蠕蟲的行屍,這些都是礦坑下隱藏著蟲草菌的佐證。不得不說。我們很幸運,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進入礦坑,要是下面已經瀰漫著孢子,我想我們都沒辦法活著出來。」
「但之前找到入口的人已經粗略的探查過了,當時並沒有發現孢子形成的霧氣。」
「那只能是更糟的情況。」塔納吸了口氣,林子辛的臉色也更加不好看了起來,很顯然。她也明白了過來:「那就是,蟲草菌孢子正在飛速的擴散。如果不加以制止,遲早會蔓延到礦坑外面,對帝都……不,對這個國家造成威脅。蟲草菌的擴散能力實在是不容小覷。」
「我需要更直接的佐證,教會那邊還好。但帝國官方……要是沒有更直接的證據,那幫子只知道吃的傢伙根本不會重視這件事情。」
「有。」塔納吸了口氣,接著將手中的那本破舊的書本遞了出去:「這是柯露爾從一具行屍身上找到的。是學院學生記下的日記,上面有事情發生的經過。足夠證明很多問題。」
林子辛接過書本,塔納告知對方日記的內容在三分之一之後,這位姬神老師看完之後長長的歎了口氣,接著立馬整理自己的心情。將書本合上。再一次抬起頭時,看向塔納三人的眼神已經尤為堅定。
「好,有了這個東西。已經足夠讓官方和神殿重視起來了。」她看著塔納、莎莉愛爾還有柯露爾:「你們三人這次的發現非常及時也非常重要。說好的委託金會加倍,你們就暫時回去休息就好。」
一邊說著,她站起身,就打算離開。不過塔納的身體絲毫未動,而陪著塔納,柯露爾和莎莉愛爾也沒有任何動作。對於她們而言。其實對禁藥什麼的實感不大,既然官方和神殿會出面解決問題,也犯不著為此拚命。不過她們的契約者並未動作,因此她們的選擇也尤為一致。
「你還沒答應我我的要求。」塔納叫住要離開的林子辛。
林老師停下了腳步,搔了搔腦袋,語氣有些無奈:「你知道這件事情牽扯會有多大麼?」
「我知道。」塔納毫不猶豫的回答了:「那個什麼子爵的介入,不出意外的話。他背後應當還有其他的勢力。在王庭之中應該有著不低的地位,否則也沒辦法和學院叫板,甚至是隱瞞下禁藥的存在。況且,不管出於何種目的。蟲草菌的存在對於帝國、對於那些官員而言,沒有半分好處。只有繁榮才會帶來更多的油水,而混亂之下隱藏的機遇實在是太難把握,何況還有神殿的存在……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這次的事件,和托雷亞城的事件其實非常的相似。都是以毀滅為目的而進行,不同的是時間問題罷了。」
說道這裡,他又有些猶豫,不過還是直接說出了口:「我在想,是否可以這樣認為,在帝國的官員之中,其實就隱藏著和製造了托雷亞城事件的處於統一勢力的人?」
想起了煙花漫天時的遇襲,以及襲擊者的那番話,塔納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林老師,你告訴我,那些人是不是和霍恩斯同處一個陣營。」
林子辛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有些吃驚,僅僅只是憑藉著這些信息,這個看上去如此年輕的學生,就能想到這麼多東西。雖然大多數都是他的假想,並沒有具體的根據。但作為匠人,正是因為有著這些大膽的現象,才可以無限的接近『真理』。
歎了口氣,她思念片刻,還是點頭回答:「的確是如此……現在的帝國,並不如表面那般和諧。派系的鬥爭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潛藏在各個派系之中,那些和霍恩斯有所關聯的人員。那些傢伙才是最危險的,臭小子,你聽好了。去年,在約德爾省,爆發了瘟疫,整個省就有數個城鎮成為一片廢墟。今年托雷亞城也毀於一旦,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這些都是他們做的,約德爾省的主謀雖然已經暴露並且處決。但隱藏在帝國之中,如同這樣的人只會更多。你要涉入這些事情,只能招來更大的危機。說老實話好了,你天賦很好,比起師傅都要好上不少。但現在的你依舊弱小,如果太早暴露,你是等不到你成長起來的那一刻的。你是要復仇的?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什麼要做出如此危險的選擇?要知道,你的選擇可不僅僅只是這麼一條。」
的確是如此。
擺在塔納眼前的是兩條道路。
一條佈滿荊棘,烈火在道路兩邊不停的灼燒,鐵與血在這荊棘之中不停的往前蔓延,敵人在不斷的進攻,死神在他們身後不停的揮舞著鐮刀。那是一條筆直而充滿威脅、艱難無比的道路。
另一條築起高高的城牆,遮天蔽日,終日無光。平坦的道路不斷的延展,寂靜無比,彎彎曲曲而不知通向何處。就像是漆黑的迷宮,但只要一直向前行走,就終有到達重點的一天。那是一條彎曲卻安全、平坦無比的道路。
沒有絲毫的猶豫,塔納直直的踏上了第一條道路。
「或許的確是如此沒錯。我無比的渴望復仇,但就算是如此,我也仍舊是一名匠人。我接受著師傅的教誨,他告訴了我匠人的榮譽,以及先賢的榮光。就算是要踏上荊棘,我也依舊不會後悔選擇了本心。」塔納如此回答,彷彿天經地義。
柯露爾和莎莉愛爾稍稍鬆了口氣,她們早就知道塔納的回答會是怎樣,也正因如此,才能吸引她們,注意著這位少年,成為他的契約姬神。
儘管看上去有些魯莽,儘管看上去有些不知變通,但正是如此愚者,才能讓讓她們彷彿依稀看見先賢的榮耀。
最終林子辛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良久,原本英姿颯爽的姬神匠人苦笑一聲:「你覺得我能在官方和神殿說得上話,讓他們同意你加入這次的調查?」
塔納嘴角微微翹起,他認真的看著眼前的老師,微微彎腰:「我只是盡人事罷了,所以老師你也大可如此。」
苦笑一聲,林子辛搖著腦袋,接著苦笑又變成了哈哈大笑,她扭過頭,眼眸射出光彩,就如此看著少年:「還真不愧是那個傢伙的徒弟,看來那個賭還真是我輸了。不過也罷,既然你這麼堅持,那麼我就是試著幫幫你好了。臭小子,你聽好了。在這種事情上,你的選擇,可比你那師傅要有男子氣概多了。」
話說到這裡,這位姬神老師拎著那書本,再也不理會塔納三人。直直的朝著黑夜中行去,那纖細的身影與黑色的長髮最終在黑夜之中消失不見。
其實塔納還有件事沒有詢問,但比起那些,那件事倒已經微不足道。
可是他還是會記得,也會去試著完成。
素晗學姐與那位社長的約定——
月盈花。
夜以深,他讓兩位姬神小姐先回去休息。而他自己,則還是有些事情要去做。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必須得爭分奪秒。
有些累,但還是去做做看的好——二重力的練習,還有去看看系統消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