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牆之隔
洗過澡，換上吉娜拿過來的衣服。塔納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不少。
至少去掉身上那些污垢啊油膩啊什麼的，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煥然一新。趕著路，又因為心情並不好，一路上他幾乎都沒找地方洗過澡。這也順道連累著柯露爾陪著他一起受苦，進了城之後，也因為這個原因被人看不起過。
想想大小姐和吉娜能面不改色的和自己相處這麼久，對方身為貴族的修養倒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一邊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水珠，塔納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自己住的房間。
房間並不大，擺設也只是恰好算是那麼回事而已。和外面看上去的不一樣，裡面的牆壁用的是木質結構，上面留著歲月的滄桑，也不知道多久沒有翻修過。
往靠在牆壁邊上的床上一躺，腦袋裡面又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很多東西。
現今的局勢已經和奧蕾莉亞分析過，但如何破局卻還沒有一個明確的方法。但那種事情還急不來，畢竟現在還有點時間，只要那個腦殘大漢不出事，匠人協會就找不到開戰的理由。趁著這段空閒，也未必找不到辦法扭轉戰局。
想到這裡，他也不願意再去浪費自己的腦細胞。而是想到了關於柯露爾的事情，這段時間來，他始終沒有去問柯露爾的身份。雖然知道她和那個叫**麗兒的姬神有著某種關係，但塔納卻因為種種原因遲遲沒有詢問。
而塔納沒有問，柯露爾也沒有主動提起。看來那件事情對她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好啟齒的事情，只是這種感覺對塔納來說並不怎麼美妙。
不管是那名死掉的墮落姬神也好，還是大小姐也好，甚至是他的仇人，都對柯露爾有著一定的瞭解。而唯獨是身為柯露爾的搭檔的塔納，卻對她沒什麼太深刻的瞭解。
這種感覺自然說不上多好，也是遲早需要解決的事情。不過塔納也苦於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去問。
他一下子坐起身，將放在床邊的挎包拿了起來，從裡面拿出了今天才做好的婚紗。
將挎包放回去，他將婚紗放在盤著的腿上，一隻手摸著那柔滑的布料，一邊看著這純白如雪的顏色。
今後就要靠婚紗賺錢了嗎？
看著這件和以前學姐身上那件很像的婚紗，塔納又有些猶豫了。不過隨後他又笑了笑。
反正學姐在另外一個世界，反正她也已經嫁人了。
他默默的想著，看著看著又想起了柯露爾穿著火焰新娘的模樣，接著柯露爾的模樣又變成了又想起的學姐的模樣。
熱情而純情，炙熱也執著。
新娘麼？
他下意識的念叨了一句，接著又回過神。臉上又不由自主的爬上了一些紅暈，雖然跟著都斯老頭學習了很長一段時間，但他始終還是覺得自己的臉皮不夠厚。
至少這種情況下是如此。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想什麼呢！」塔納搖著腦袋，努力將腦中那不切實際的想法給扔出去。不過發現這效果並不好，於是他『咚』的一聲，把自己的後腦勺往身後的木板牆上一撞。
腦袋與木板的碰撞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緊接著——
「塔納？」
從木板的另一邊，隱隱約約傳來了柯露爾詢問的聲音。
這一下把塔納嚇了一跳，他急急忙忙的開口：「怎、怎麼了？」
不過身體倒是不由自主的貼到了木板牆上。
從另一邊傳來的果然是柯露爾的聲音：「明明是塔納先弄出那麼大動靜的。」
「……是麼？」
「塔納啊，不是我看不起你。」於是柯露爾的口頭禪又來了：「你這樣做，如果換成是其他女孩子的話，一定會說你是性|騷擾的。」
「但是柯露爾是我搭檔，所以沒問題？」塔納嘗試著這麼問了句，打趣的意味倒是居多。
不過柯露爾顯然沒有吃這套，她的聲音依舊淡淡的：「所以，塔納有什麼事麼？」
「沒，沒事。」
「是麼。」柯露爾的聲音小了下去，接著就沒聲響了。
塔納微微歎了口氣，將自己的背靠在涼涼的木板牆上，猶豫了一下，他才又嘗試著叫了一句。
「柯露爾？」
「嗯？」輕柔的聲音再一次從牆壁的另一邊響了起來。
於是塔納纖細的眉頭也柔和了下來，他將自己的腦袋也往後一靠，感覺著牆壁另外一邊似乎也傳來的微微呼吸聲。
接著才下定了決心，認定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我對柯露爾卻不怎麼瞭解。」他斟酌著說辭，一邊稍稍將自己的腦袋揚起，看著天花板：「總覺得作為搭檔，有些不太稱職。」
那邊沉默了一下，聲音才又響了起來：「那麼，塔納你是想知道些什麼呢？」
本來塔納是很想問關於那個愛麗兒的事情的，但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說是為了更瞭解柯露爾，這麼問的話，不久等於是藉著這個借口，來打探自己想知道的情報了嗎？這讓塔納一時間又有些難以啟齒起來。
不過柯露爾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沒等塔納開口，她淡淡的聲音就又一次響了起來。
「……那是我的姐姐。」
「姐姐？」塔納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那個可恨的師兄。
柯露爾的聲音繼續說著：「為了從敵人手下救我，她選擇了墮落。雖然後來救下了我，但是卻因為墮落而扭曲了自己的思維。變得殘忍而嗜殺……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親手殺死了她。」
塔納屏著氣聽著。
那邊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響了起來：「是我害得她選擇墮落，因此我也必須得背負起殺死她的責任，以及罪孽。只有將這份罪孽永遠背負下去，我想我才能贖罪吧？」
她淡淡的說著，而塔納忍不住想像著那一幕幕，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
「但是，塔納。」柯露爾的聲音高了幾分：「我明明已經殺了她，但在小鎮的時候。她卻完好無損的和你的師兄在一起……還做了那樣的事情。」
「……所以，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嗎？」
「或許吧。」這一聲傳來，塔納想像著柯露爾在另一邊搖著腦袋的模樣，而這樣的聲音又繼續響起：「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的，塔納。我對你說過的吧，墮落姬神時候，都會被無邊的波濤淹沒，直至被世界之蛇給吞噬。所以，她不可能再復活過來的。」
「那只是神話而已吧。」
「那不僅僅只是神話。身為姬神，我們明白世界樹真實存在。那為何世界之蛇不會存在？」柯露爾淡淡的說著：「最重要的是，不管那是真是假，也無法改變姐姐還活著。並且依舊是墮落姬神的事實。」
她的聲音聽上去低落了許多，也許是因為想著自己又要殺死自己的姐姐，而覺得痛苦吧。
塔納這麼想著，不由得覺得有些心痛。
於是他果斷的開口，音調高了不少。
「唉呀，算了。柯露爾，其實我本來沒想問這個的喲。」
「塔納，厚臉皮。」
「嘛……」塔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頭，不過接下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本來呢，我是打算問問你喜歡吃什麼啊，喜歡什麼顏色啊之類的。畢竟以後要一起生活很長一段時間，這些東西不知道怎麼能行。你說是吧？」
「……塔納，你的臉皮真是厚到沒邊了呢。」柯露爾的語氣輕鬆了不少：「不是我看不起你，塔納……」
「是是是。」
「不過你能這樣說，我很開心。」
自己那姬神小姐含著淡淡笑意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那麼塔納。」
「嗯？」
「你又是怎麼會想著做婚紗的呢？而且還做得這麼好。」
聽著柯露爾溫和的聲音，雖然有著一牆之隔，但塔納此刻還是能看見柯露爾現在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這個問題啊……」他愣了愣：「是因為某個人吧。第一次製造的時候，想起了某個人，所以……才會做出婚紗這樣的東西。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