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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金美英拖著疲憊的身軀從醫院出來,父親成為植物人已經有將近十年了,這些年來,自己賺的錢基本上都花在維持父親生命上面,這是一筆永遠無法計算的花銷,如果某一天父親的生命體征下降,就要進行搶救,那將是又一筆不算意外的開支,這麼多年了,自己都已經習慣了。
這家醫院裡,原本只有父親一個人,現在又多了母親,金美英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如此重負壓在一個身上,每一天的日子都難以為繼。
光鮮亮麗的表面並不能抵消家庭的困苦,金美英現在是住在首爾的江南區,這真正屬於她的家,卻在貧窮的江北區,那裡才是她人生的,而江北人也是她永遠甩不掉的影子。
沒錯,成功了之後也確實沒有多少人再提起她在江北生活過,可不提不代表所有人都忘了,這個身份隨時都可能成為他人奚落自己的把柄。是,生活在江北區沒什麼可丟人的,可現在的人就是這樣現實,看出身也就算了,連在哪裡生活都要計較,哪怕是從他人身上獲得一點點的優越感。
「好累啊……」
金美英在街邊走著,漫無目的,回家?不想回,面對冰冷的房間,她很怕自己會生出不想活下去的想法。如果自己不活了,父母誰來照顧呢?所以絕對不能有這樣的想法啊,即便是可能會產生,也要在源頭打住,絕對不能繼續發展下去。
究竟要去哪裡呢?金美英也不知道,她只是這樣順著馬路一直走,走累了,就在路邊坐一會兒。
金美英的腦子很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實際上是千頭萬緒,怎麼都理不清。
「姑娘,你沒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有些擔心地看著金美英,她是旁邊商店的老闆,24小時經營,金美英已經坐在這裡將近半個小時了,她有點不放心。
「我沒事的。」金美英猛然驚醒,自己竟然坐在路邊發呆。
「真的沒事嗎?」老奶奶再次問道。
「真的沒事。」受到陌生人的關心,讓金美英美英冰冷心找到一點點溫暖。「讓您擔心了,我這就走。」
「先別走!」老奶奶一把抓住金美英,慈祥地一笑,拉著她走進便利店,「來,你坐下!」硬是將她按在座位上,老奶奶則去忙活起來。
很快,一杯熱騰騰的面就端到金美英面前,同時還有老奶奶新手製作的菜。
「趁熱吃,不管有什麼煩心事,都要好好照顧好自己才對。」老奶奶地慈愛地看著金美英,彷彿是在看自己的孫女。
「奶奶……」金美英哽咽著想要說話,就聽老奶奶說道,「這世上沒什麼困難是邁不過去的,所以啊,人必須要有一個好身體,才能去積極面對這些困難!」不等金美英說話,老奶奶便催促道,「快吃,面的時間太久就不好吃了。還有這個菜是我親手做的,老咯,味覺也差了很多,做的不如以前好吃了。」
金美英看著色澤鮮紅的辣白菜,隱隱還可以聞到魚露的鮮香,忍不住嚥著口水,自己確實是餓了,現在回想起來,只有中午跟林濤吃了一頓烤肉,到現在超過12個小時,竟然滴水未進。
用筷子夾起一片菜送進嘴裡,酸爽辣甜的味道強烈刺激著味蕾,金美英立刻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好吃,真的好吃!」母親身體不好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已經很久都沒吃過母親親手醃製的菜,而現在竟然從老奶奶製作的菜中吃出了母親的味道,這讓她感動的差點落淚。
「喜歡就多吃點,我做了很多,夠你吃的。」老奶奶坐在一旁,笑呵呵地看著金美英吃麵。
面香,菜辣,金美英狼吞虎嚥地吃光面和菜,甚至連湯都喝光了,全然沒有大明星的淑女樣子,她已經不記得上次這樣吃麵是什麼時候了,還是這樣吃麵最舒服。
「我的手藝還不錯?」老奶奶開心地笑了,好像金美英將菜吃光比多少句讚賞還要來的實在。
一罐熱咖啡遞到金美英手裡,老奶奶問道:「怎麼樣,心情有沒有好一些?」
金美英眼圈瞬間就紅了,雙手緊握著熱乎乎的咖啡,點頭道:「奶奶,謝謝你!」
「不用謝我,上年紀了,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老奶奶忽然站了起來,看著門外說道,「時間很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安安心心睡上一覺,明天什麼都是新的!」
「哦,這是面和咖啡的錢。」金美英迅速從錢包裡抽出兩張紙幣。
「算啦,本來就是請你的,不需要付錢,只要你能開開心心的就好。」老奶奶忽然變得很有力氣,硬是將錢再進包裡,然後推著金美英出了便利店。「快回家,這麼晚了,不要在外面亂逛。」
「謝謝!」
金美英衝著老奶奶深深一鞠躬,再抬起頭的時候,老奶奶已經回到了便利店裡。
手握著錢包,金美英心中有萬千情感想要抒發,卻又因為都聚集到一起,一時間又找不到很好的發洩途徑。
腦中閃過熟悉的旋律,金美英突然開口唱歌,她的嗓音並不算出色,卻擁有極其豐富的情感,相比技巧型的演唱,明顯她這種類型更能打動人。
金美英站在路燈下,唱完了一首自己最喜歡的歌,又深深看了一眼便利店裡在整理貨架的老奶奶,打開熱咖啡,分幾口喝光,身體重新變得暖起來。她整理錢包,剛才堅持要給老奶奶錢,把裡面的鈔票都弄皺了。
然而,一張紙條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乘坐電梯離開樂天酒店時,林濤遞給她的,上面寫著林濤的電話號碼。
回想白天發生的一切,林濤的表現莫名的讓人產生信任感。死死盯著紙條上的數字,金美英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樣,登時雙眼放光。
「命運是要自己掌握的,說不定……說不定這就是我改變命運的機會!」金美英用力著紙條,揚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朝樂天酒店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