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不大,但卻讓正在動手的雙方全都聽得清清楚楚,仿若在耳畔炸開的春雷一般,讓每個人都驚了那麼一小下。
關爺額頭佈滿冷汗,酒早就醒了,只感覺脖頸上那隻手異常有力,只要稍稍使勁,就能弄斷頸椎,最起碼也能讓自己來一個眉毛以下高位截癱。
關爺冒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人哪來的?
四周都是自己人,如果有外人擠進來,還至於沒人發現嗎?
第二個想法就是,這人一定是對方一夥兒的,這點毋庸置疑,只聽語氣就能聽出來。
真是他媽的見鬼,對方什麼時候有這麼厲害的人物,剛才為什麼不出手?
關爺糾結的時候,他身邊的手下終於反應過味兒來,他們可不知道關爺此時此刻的感受,眼見老大被人制住了,立刻眼紅這就動手了。
只聽「噗噗噗」幾聲,就好像穿著靴子踩進了爛泥坑裡一樣,關爺四周立刻被清空了,幾個手下全都凌空倒飛出去,或摔在地上起不來,或砸爛了別人的卡座。
仍舊沒有人敢說話,也沒人敢出生勸阻,關爺的名號不是白給的,常在這裡玩的,沒人會傻到跟他做對,即便是現在被制住了!
趙夏鴻等人也愣住了,只見林濤一臉微笑,卻說著語氣冰冷的話,手掌捏在了關爺的脖子上,嚇得他動都不敢動,這一刻,仿若是閆寧這個角色上身,全劇組的人都恍惚了,這是現實與電影二合一了嗎?
「哥……哥們,有話……有話好說!」
關爺顫顫巍巍說著,他也不想在現在這個年紀就變成高位截癱,不管來人有多厲害,先把他唬住,回頭再報仇也不遲。
能混到他這種程的人,懂得進退是基本功,只有熱血小青年才會動不動就打打殺殺,要是連命都沒了還有個屁用。
「我讓你把人都撤了!」林濤的語氣中滿是不耐煩,好像關爺再囉嗦一下,下一刻就會扭斷他的脖子一樣。
「是,是!」
關爺拚命點頭,對手下吼道:「還不趕緊回來,沒聽見嗎?」
關爺的手下倒是聽話,紛紛回來,現在再看劇組那一邊可就慘了,除了黔城以外,趙夏鴻是在徐暢的保護下才沒被揍倒在地,臉上也掛了彩,其他人基本上都倒在地上起不來。
不過所有女性就相對好一些,有的只是被打了幾耳光,並沒有再過分的行為。
林濤很生氣,自己不過是來晚幾分鐘,劇組方面竟然吃了大虧!
再一想到關爺的身份,他就更生氣了,難不成自己這輩子就跟黑道有緣,駿北折騰完了,在明珠還要鬧騰一下才舒服?
「這位兄弟……能不能把你的手先拿開一下?」關爺輕聲商量,很怕惹惱了對方。
林濤根本就不理他,幾乎是以半推半拎的狀態,將他弄到劇組一方去。
林濤問道:「怎麼回事?」
蘇慕酒醒了,回想起自己激怒關爺的行為,懊惱不已,主動站出來解釋。
蘇慕將事情講了一遍,低聲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了大家!」
黔城說道:「話不能這麼說,是他動手動腳在先,說話又難聽。」他說這話的時候心情很複雜,怎麼也沒想到,林濤竟然能憑借一己之力將對方控制住。現在整個場面都以林濤為中心,他說什麼別人就得做什麼,充滿了強大的控場氣勢,這一點黔城拍馬不急。
其實這也很正常,黔城頂多就是拍拍電影而已,林濤在駿北折騰這一年,可以說是什麼人沒見過,就連老肥這樣的大佬都一樣稱兄道弟,關爺這種小角色還真沒放在心上。
范娜也幫忙說話,說道:「就是的,他說話也太難聽了,什麼口條好,口活就好的,根本就是欠打!」
她再重複一遍,蘇慕臉就更紅了,臉頰像被火燒的一樣,幸好酒燈光昏暗,別人也看不清。
趙夏鴻臉上掛了彩,衣服也都髒了,看起來很狼狽,不過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氣,說道:「今天就算了,我們不能被媒體曝光,否則非常不利!」
黔城皺眉道:「導演,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咱們的人哪能白被打傷!」
他自認為在明珠還有些人脈,立刻拿出電話聯繫人,將事發地點和事情說了一遍,對方原本拍著胸脯打包票,卻忽然陷入了沉默。
「你把電話給他!」
黔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電話交給關爺。
關爺愣了愣,接過電話一聽,頓時就笑了,說道:「劉局,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這件事是我不對,我擺酒賠禮道歉,好,好,就這樣!」
關爺將電話還回去,心裡頓時輕鬆不少,還以為對方什麼來頭,原來不過就是分局劉局的朋友而已。
黔城重新接過電話,聽了之後一陣沉默,隨即「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沒等旁人發問,關爺就笑著說道:「我知道各位的身份了,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按道上的規矩走,我擺酒賠不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這就算了?」
范娜哪懂道上的規矩,之前見黔城信誓旦旦地打電話聯繫人,原本以為能壓住關爺,哪想到回事這種結果。
黔城低聲道:「這家酒老闆背景很深,我找了這片分局的領導都不管用,頂多只是說和而已。」
徐暢是港島人,那裡一直存在著黑社會,他當年更是古惑仔出身,自然是懂得道上的一些規矩。
既然對方願意擺酒道歉,自然也就沒什麼可說的,如果己方還咄咄逼人,對方就算立刻翻臉,說出去也會有大把人支持。
他勸道:「要麼就這樣算了,黑社會很難惹的,一身麻煩!」
趙夏鴻抬頭看林濤,現在大局由他掌控,再聯想到他跟白家的關係,鬧事肯定不怕。
林濤空出手來在關爺腦袋上拍了拍,說道:「怎麼,我們找的人壓不住你?」
關爺很意外,自己話都說得很明白了,他怎麼還這麼問。轉頭又一想,關爺便笑了起來,原來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啊!
「我說兄弟,不瞞你講,今天我認栽,沒說的,什麼時候擺酒道歉你們說了算。不過有一點我要聲明,我是給劉局面子才這麼做的。我倒是沒什麼,但這家酒幕後的老闆可是個得理不讓人的主,他今天沒來,你們算運氣好,要是他來了,你們幾天誰都走不了了!」
「我操,怎麼回事?」
酒的音樂忽然停下來,一個年輕人身後跟著四個壯漢快步上前。
「關爺,這怎麼回事?」
那是一個滿臉戾氣的年輕人,西裝革履看上去也不像個好人。
關爺撇撇嘴,臉上充滿玩味地笑道:「各位,抱歉了,看來這賠禮酒你們是喝不上了,趕緊托關係找人,正主出現了!」
頓了一下,他喊道:「杭少,我在這裡!」
那位叫杭少的年輕人早就看到了,氣呼呼地帶著人走近,連趙夏鴻等人都沒看,頂多是掃了一眼正在控制關爺的林濤,再次問道:「關爺,我讓你看場子的,不是讓你砸場子的,連自己都被人控制住了,我一個月20萬請你,要的不是這個效果!」
關爺沒辦法回頭,但杭少來了,他知道自己的脖子肯定是保住了,解釋道:「杭少,跟我沒太大關係,是這些劉局的朋友有點衝動了!」
「劉局?」杭少皺皺眉,「哪個劉局?」
「分局的劉局!」
「操,我還以為是市局的劉叔呢,嚇了我一跳!」杭少滿口彪髒話,「分局的劉局多個雞-巴,砸我的場子就得有心理準備!」他對身後的人說道,「給市局打電話,今天這事沒完!」說完,才正眼看著劇組這幫人。
雖然劇組裡都是演員,但還沒成為那種誰看到都認識的大碗級別,杭少一眼掃過去,愣是沒辨別出來,只是以為某個公司組織員工出來狂歡。
「還有你,鬆手!」
杭少冷冷地瞥了林濤一眼,說道:「我都來了,你還不放手,當我不存在?」
林濤被氣笑了,不管這人是誰,也真是有點牛-逼大發了,當初見到孫傑的時候,他也不至於這麼說話。
「說你呢,放手!」
杭少眼神陡然一寒,自己說一遍還不放手,這是在挑戰自己的耐心嗎?
不等他說話,身後的手下就一步走上前,二話不說,直接就是一拳朝林濤面門打過去。
林濤一動不動,硬生生地吃了這一拳,並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有另一隻手揉了揉鼻子,不屑地問道:「怎麼,晚上沒吃飯?」
壯漢也很驚訝,自己這一拳換成普通人恐怕直接就暈過去了,沒想到林濤竟然什麼事都沒有,反倒還挑釁。
他不能忍,因為杭少更加不能忍。
想到這裡,壯漢大吼一聲,再次轟出去一拳。
只不過很可惜,這次他再沒得逞,林濤張開手掌包住他的拳頭,手腕猛然向下一壓,就聽壯漢「嗷」的一身怪叫起來,魁梧的身子直接跪在地上。
林濤不理壯漢,而是看著杭少,冷聲道:「我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