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怎麼知道？」林濤倒是有些好奇。w.vm
「你今天比以往少了一絲安穩，雖然很努力地在泡茶，但還是能喝的出來。」張鐵援喝了多少年的茶，哪怕是水溫、茶葉質量等有一點兒問題，都能夠品味出來。
張洋都聽傻了，明明覺得這茶比自己泡得好喝多了，爺爺竟然還能說出這麼多道兒來，看來自己要學的東西還真是太多了。
「你小子看到了？林濤的茶藝甩你幾條街，以後要多用心學習，不要附庸風雅喝什麼咖啡、紅酒，拿東西能品味出人生嗎？不能，但是茶可以！」張鐵援開始給孫子上課了。
「爺爺，我知道了！」張洋苦著臉，這話已經聽了好多次了，都說茶如人生，可是自己怎麼就愣是喝不出來呢？
林濤說道：「爺爺，您別逼張洋，他還年輕，再過兩年，應該就會喜歡上茶的味道了。」他可不是替張洋說好話，這就是自己的經歷。
「你們有事談，我上樓。」張洋更鬱悶了，怎麼感覺林濤以來，自己這個親孫子就變成後孫子了呢。
「等等……」張鐵援叫住他，「坐下一起聽聽，對你也有好處。」
林濤問道：「您老知道我要問什麼？」
「如果連這都猜不出來，這些年豈不是白活了？」張鐵援淡淡微笑，順勢看了孫子一眼。
張洋本來都站起來了，可被老爺子看了一眼，便聽話地坐下來。
「對白慶春的事情感到疑惑？」
林濤點頭道：「是，我有點想不通！」
「哪裡想不通？」
「您老打算接收白家投誠嗎？」林濤不答反問。
如果一直按照老爺子的談話節奏進行下去，自己的疑惑永遠都解答不了。
「以白家在沿海的影響力，我沒有理由不接。」
「可讓白慶春留在明珠，豈不是更有利於白家的發展？」這是林濤最想不通的問題。
「你真這麼認為？」
「是！」
張鐵援對這個答案略有失望，搖頭道：「膚淺！」
林濤苦笑道：「就算是我膚淺，可我真是想不通。」
「白家在明珠上百年，根基穩得很，那種百年世家的影響力，不會那麼容易就削弱的。我問你，如果我讓白慶春留在明珠，結果會怎樣？」
「當然是白家會越來越好，也會……」
林濤忽然說不下去了，這一刻忽然明白老爺子的用意，原來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不要以為我接收了白家的投誠，白家勢力越大就對我越有利。我需要白家的勢力能在掌控當中，而不是任由其不限制地發展下去。」
林濤是想明白了，張鐵援也說出了自己的用意。
「那為什麼要讓郭叔叔去接任明珠市委書記呢？」林濤提出第二個疑惑，:。
「你憑什麼認為郭戰的任職是我在背後推動的？」
張鐵援的問題也正是林濤想不通的方面，郭戰去明珠是升職，但也會面對相當殘酷的鬥爭，一個不甚都有可能陰溝裡翻船，把他那麼危險的地方，其實並不是幫他。
「猜的！我實在想不到除您老之外，還有誰會主動提攜郭叔叔。如果郭叔叔去別的省任省委書記，我都不會認為是您在背後發力，可偏偏去的是明珠，這就不得不引起我的懷疑和猜測了。」
「不用猜也不用懷疑，我可以告訴你，就是我做的。」張鐵援坦然承認。
「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一個靠得住的人，即便政治立場不明確，也絕對不可能靠向孫家一方。郭戰是非常合適的人選，所以即便他不往我這邊站隊，從沒開口求過，我依然選擇他。」
「可郭叔叔知道嗎？」
如果賣郭戰一個人情都不讓他知道，豈不是失去了意義？
「現在不知道，不代表將來不知道。我不會主動告訴他，有一天他一定能自己想到。」張鐵援微微一笑，「還有什麼問題？」
「白慶春又怎麼安排？」
張鐵援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指點著林濤說道：「這個問題才是重點？」
林濤很認真地搖頭說道：「前兩個問題我也真的不懂！」
張鐵援說道：「不管你懂不懂，第三個問題才是你最想知道的，或者說是白家很期望能夠通過你知道答案。」
林濤不說話，因為自己說什麼都沒用，老爺子一雙火眼金睛，什麼都看的通透。
「你覺得我會怎麼用白慶春？」
林濤想了想，說道：「卸任明珠市委書記，無論去哪個省都相當於平調或是降格使用，不合道理，所以我覺得最有可能的是到國務院或者下屬部委任職。」
「為什麼？」張鐵援鼓勵他繼續往下說。
「白慶春的履歷沒有在中央任職的經歷，進國務院雖然是平調，不過最起碼履歷上多了一個在中央的記錄，以後有機會了，晉級也容易一些。」林濤咂著嘴，「我也不知道說得對不對。」
「那你是根據什麼推論出來了？」
「就好像中央的官員要被重用的時候，都要下放到地方去積累政績一樣。為了補這方面的知識，我查看過很多官員的履歷，基本上都有在中央任職的經歷，至於那七位，則幾乎是清一色地方成長，調任京城，然後站在官場金字塔的頂峰。」
張鐵援微笑點頭，說道：「不錯，推斷得倒還是有些道理。不過我的用意你並沒有猜出多少，有些可惜。」
林濤撓撓頭，嘿嘿一笑，說道：「您老做事神鬼莫測，我當然猜不到。」
「你小子，少拍我馬屁。」張鐵援哈哈笑道，「白慶春年紀有些大了，想要進步，頂多也是3年後的那一次，8年後的換屆是肯定不行了。」
林濤心裡琢磨，肯定不是年紀大的事，而是老爺子大一開始就沒想把他扶上去。
「我讓郭戰去明珠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想看看白慶春有多誠心。」張鐵援慢慢揭開謎底。
「您的意思是……」
張鐵援不說，而是讓林濤說。
林濤一下聯想到明珠機場進安檢之前，白慶春拍著秘書的肩膀說讓他去浦江去當區委書記這一幕，不禁用力拍著桌子，讚歎道：「我服了！」
張鐵援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想通了，說道：「想到什麼了，講講看。」
「白慶春知道自己要離開明珠，肯定會為了白家日後的利益著想，拚命將自己的心腹安插在明珠重要的位置，畢竟他現在還是市委書記，在人事方面還是有些發言權。等白慶春把人都安插好了，郭叔叔再去任職，您老只要隨隨便便說一嘴，他安排的那些人就都要成為郭叔叔的左膀右臂！」
林濤忍不住搖頭感歎道：「您老藏得真深啊！這樣不僅能幫助郭叔叔順利拿下明珠，更能試探白慶春的誠意，簡直就是一箭雙鵰啊！」
張鐵援點頭讚道：「孺子可教！」
張洋都傻了，怎麼感覺自己腦子完全不好用了呢，爺爺什麼也沒說，林濤就分析出這麼多東西，怎麼自己就想不到呢，難不成自己真不適合走這條路？
「沒聽懂？」張鐵援看著孫子苦惱地神色，不禁笑了起來。
「沒聽懂！」張洋覺得很丟面子，竟然在林濤面前丟人了，實在是不可原諒。
「沒聽懂沒關係，慢慢學，仕途這一條路，初始很開闊，但是越往後走就越窄，最後只能容幾個人通行，而這就是通向權力金字塔頂層的唯一途徑。」張鐵援好似在回憶自己這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賦予了這句話極大的感情。
「你要走，我支持。但是，你必須要走出個樣子來！張家人在仕途上絕對不能被人看扁，除非有一天你選擇退出，否則即便前方是千難萬險，你都不能有一絲退縮。」張鐵援驀然變得嚴肅起來，雙眼直望著張洋。
「爺爺，我懂了！」
張洋第一次聽到爺爺對自己所這種話，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是不被重視的那一個人，現在才發現，自己錯得太離譜了。
「很好，這才是我張家的子孫。」張鐵援點點頭，轉頭對林濤說道，「我瞭解你，你是不會走這條路的。可即便你不走，也要明白這條路應該怎麼走，對你以後也必將是受用無窮。」
林濤說道：「爺爺，我記住了。」
「很好，非常好！」張鐵援倍感欣慰，親孫子終於明悟了，乾孫子也成長起來，這種人生成就感，甚至比當初站在權力頂峰時還要滿足。
「你讓白慶春現在過來。」老爺子吩咐道。
林濤愣了一下，旋即就明白老爺子是要攤牌了。不過自己沒有白慶春的電話，但是可以通過白百聖絕對可以找到。
「白姐，讓四叔聯繫我！對，就是現在，非常緊急！不要問什麼事，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
林濤頭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白百聖說話，而白百聖也是頭一次這麼聽一個人的話，什麼都不說，直接聯繫四叔。
很快，林濤的電話響了。
「林濤，我是你……四叔！」
「四叔，西山別墅群，現在就來！」林濤說完掛了電話。
白慶春的動作很快，在門口見到林濤的時候，激動得不像樣。
林濤也不廢話，帶著他見了張鐵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