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天？
林濤經過短暫一愣，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四叔確定退二線了？」
白百聖輕輕搖頭，說道：「還沒有，但是已經確定不再擔任明珠市委書記職務了。」
白慶春是現今白家的頂樑柱，沒有他的能量，白家就像是沒了羽翼的鳥，撲騰不了幾下，也難怪白百聖表現得如此失態。
林濤聽了，笑道：「白姐，我看你是有些過慮了？只是說四叔不再擔任市委書記一職，怎麼就變天了呢？接下來就是高昇也不一定！」
白百聖說道：「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四叔現在的職務，已經將地方官員做到頂了，再往上升，去國家部委都沒有意思，最起碼也要是正經的副國級職務才行。」
林濤仍舊是那句話：「看看再說，現在想這麼多也沒什麼用，你說是？」
白百聖無奈點頭道：「你說的也對，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我也沒有能力去改變什麼。」說著，她似是幽怨地看了林濤一眼。
林濤知道，她是在怪自己沒幫上忙，只能以苦笑回應。自己幫了，只是效果不大而已，張鐵援那邊究竟怎樣安排，自己真是沒有資格干涉。
因為這個消息，白百聖只是陪林濤吃了頓便飯，實在沒什麼心情陪他。對此，林濤也理解，更何況自己沒幫上忙，她有點小抱怨也都可以接受。
從百聖集團出來，林濤聯繫上趙夏鴻，這位希望落空的導演，開著小跑車載林濤到浦江邊上，搬出一沓啤酒，兩人開始喝上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就連趙夏鴻都知道白慶春很快就不是明珠市委書記了，即便是他現在還坐在這個位置，也不會有多少人會再聽他的話。
「兄弟啊，你說我運氣怎麼就那麼不好，明明是件好事，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趙夏鴻一口氣喝光一瓶啤酒，一副鬱鬱不得志的樣子。
林濤還是那麼樂觀，勸道：「事情沒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不要太沮喪了，往好處看。」
趙夏鴻歎道：「你別勸我了，白慶春不再明珠市委書記了，白家自顧不暇，這個時候白百聖怎麼可能拿那麼一大筆錢來投資給我拍電影？」他滿是失落地搖著頭，「我的性格是有點倔強甚至是有點魯莽，可我活了這些年，看到過的事情也不少，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林濤忽然發現，不管是趙夏鴻還是白百聖，之所以對事情絕望，都是因為沒有對策，也就是所謂的束手無策。自己這種勸法確實是有點不夠意思，本來就不是自己的事情，又沒有切身感受，總是讓他們往好處想，他們倒是能去想才怪。
不過林濤總是覺得這其中有點問題，張鐵援那邊到現在都還沒有動作，這絕對不正常。
「算啦，可能我是真沒有成為電影導演的命！」趙夏鴻有些自暴自棄，「錢啊，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他媽的真理啊！」
林濤說道：「別著急，回頭我再勸勸白姐，白家出的事跟投資拍電影與否完全沒關係，只是她太過謹慎才會這樣。」
「真不用勸我了，我明白。」趙夏鴻拿起酒瓶說道，「不說這些煩心事了，喝酒！」
……
「四叔，怎麼會這樣？」
白百聖急不可耐詢問，任命的事情太過突然，白家即便是有所準備，仍舊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你問我，我去問誰啊！」白慶春長歎一聲，神態瞬間老了幾歲，心氣沒了，人自然就沒有精神。
「那你在高層方面的走動，也不至於一點迴旋餘地也沒有？」
「現在只是漏出我不再擔任明珠市委書記職務的消息，至於我幹什麼，應該是另有安排。」不過白慶春對此並不樂觀，「估計是退二線了，給個中央記幹幹，或者是國務院排名最後的副總理，這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白百聖沉默不語，從神色上能看出來，她對白家的未來異常憂慮。
「百聖啊，有些事不是我們能干預的。白家能走到今天，已經算是不容易了。你想想，從清末到民國，再到十年風波，全國上下能保存下來的擁有百年歷史的家族屈指可數，白家能位列其中，已然算是難能可貴了。」白慶春忽然失去了鬥志，給人一種小富即安的感覺。
「四叔，你是白家頂樑柱，這個時候怎麼能說這樣的話？」白百聖有些詫異地說道。
「要不然呢，我應該怎麼說？」白慶春苦澀一笑，「白家男丁倒是不少，可有出息的卻一個都沒有，如若不然，哪會把你一個女孩當成男孩用？四叔也老了，自從老爺子去世，支撐了白家這麼多年，到如今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將來白家就是你說了算，可惜啊，沒有了政治力量的支持，光依靠經商又能支撐這個家族到多久？」
白慶春面露疲態，能看得出來，這些年他為了支撐白家，可謂是心力交瘁。
「四叔，你辛苦了。」白百聖低聲說道，她忽然發現，自己用剛才那種語氣跟四叔說話，實際上對他是件很不公平的事情。這些年如果沒有四叔撐著這個家，恐怕所謂的百年世家早就倒了。而現在是大廈將傾之勢，心中也難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覺，她才會忍不住抱怨起來。
「為了這個家，辛苦也是不辛苦，可惜啊，以後四叔幫不上忙了。」白慶春知道，如果自己退了二線，基本上就沒什麼實權了，級別高沒用，手裡有權才說了算。
「回頭把所有人都叫回來開個會，我會再挺你幾年，等退休了，家主的位置就傳給你！」
「四叔，這樣不好？還有大哥二哥他們，我下面還有幾個弟弟，他們怎麼會甘心我一個女人當家主！再說了，傳出去也是個笑話，白家竟然讓女人來當家主，這是沒人了還是怎麼的？」
白慶春苦笑道：「可不就是沒人了！你看那幾個小子，吃喝玩樂沒問題，如果他們能撐起這個家，母豬都可以上樹了。」
白慶春身為家主，對這些侄子太瞭解了。
「不過你還得防著點，他們能力不強，並不代表會放棄手中的利益。」他叮囑道。
白百聖忽然歎了口氣，說道：「好，如果他們敢反對，我就斷了他們的口糧！」這些年，什麼哥哥弟弟、姐姐妹妹，零花錢幾乎都是百聖集團供給，不然以他們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四叔那點工資可不夠。
白慶春笑了，說道：「對嘛，這才是你應該有的態。對付那些完蛋玩意兒，不用有憐憫之心，他們不值得可憐。」這裡面，就有自己的兒子。
白百聖知道，四叔對兒子可謂是費盡心機，沒想到最後仍舊是變成了紈褲子弟，一怒之下給送到了國外，留在國內指不定惹多少麻煩。
「我懂了！」
白百聖點頭，現在這時候光哀怨已經沒用了，更應該考慮的是白家沒有了四叔這個頂樑柱之後，該怎樣發展。
……
冬季的夜晚總是早早降臨，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紗照射進來，讓房間內充滿了一種魔幻的味道。
然而，此時身在床上的兩人卻沒有心情官場，他們恨不得將彼此揉-捏進對方的身體裡。尤其是薩拉本身就敏感，只要林濤有點動作，她就頻頻嬌-喘。在這種刺激下，林濤征服的本能被激發出來，也談不上憐香惜玉，憋足勁就是一通衝擊，薩拉興奮得開始翻白眼。
激情褪去，薩拉心滿意足地趴在林濤胸口，說道：「林，老闆不是故意冷落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
林濤笑道：「白姐讓你傳的話？」
「當然不是，這是我的想法！」薩拉解釋道，「我跟老闆很久了，她其實就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林濤說道：「放心，我沒往心裡去，白家遇到了難題，她心情不好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林，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男人。」薩拉用臉輕輕摩擦著他的胸口。
林濤笑而不語。
「對了，往後你要小心一點，盛合集團的項目很有可能會遇到來自競爭對手的麻煩，畢竟白叔叔很快就不擔任市委書記了。」薩拉提醒道。
「知道了，這方面我會小心。」
林濤點著頭，心裡還在盤算著，怎麼都感覺情況有點不對勁，張鐵援這是在打什麼牌，實在是有點看不懂。
……
第二天，林濤接到郭怡伶的電話，讓他下午乘坐飛機去京城。林濤很詫異，究竟是什麼事這麼趕，郭怡伶也不清楚，只說是老爸的意思。
岳父召喚豈有不去之理，林濤立刻買了機票，然後去百聖集團跟白百聖道別。
「林濤，昨天我的態不好，實在是抱歉。」白百聖主動跟人道歉，傳出去得讓沿海這些人驚得眼珠子都能瞪出來。
「白姐，你實在是太客氣了，四叔那邊的事我會再想辦法，下午我就去京城，有機會再打聽一下情況。」
白百聖也不會一廂情願地認為林濤是專門幫四叔跑關係才去的京城，不過他能有這份心已然是相當難得，不禁有些感動地說道：「謝謝！」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林濤表現得恰到好處。
吃過午飯，薩拉將林濤送到機場，集團那邊還有事要處理，她雖然表現的很捨不得，但仍舊要咬牙離開。
林濤換好登機牌，回身就看到白慶春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立刻就明白，他這是要去京城走關係了。
白慶春今天接到中央組織部的電話，讓他去京城一趟，肯定是要面談接下來的任職問題。白慶春基本上已經死心了，所以也沒抱太大希望，看到林濤的時候，臉上立刻浮現淡淡的笑容。
「林濤啊，你這是要去哪？」
「京城那邊突然有點事，我得趕過去。」
白慶春點點頭，雖然當初將寶壓在林濤身上並未成功，但自己仍然看好他的未來，說不定會是白家的一大助力，所以他願意放低一些姿態給林濤看，畢竟現在的白家已經不是過去的白家了。
「那咱們應該是同一趟航班！」白慶春從秘書手裡接過機票和身份證，準備辦理登機牌。
林濤看了一眼，說道：「公務艙？」
「能坐公務艙就不錯了，如果經濟艙有位置，我就買經濟艙了。」
如果說白慶春此舉是作秀，林濤也認為是一個相當棒的秀，領導要是人人都能做這樣的秀，最起碼也能起到一個好的指引作用。
「四叔，我來！」
林濤拿過機票，然後掏出自己的銀行卡，給他升到頭等艙。
「林濤，這可不行！」白慶春不同意他那麼做，不過也晚了，人家那邊可不會放著錢不賺，刷卡的速飛快。
「四叔，這是我的個人心意，不犯忌諱。」林濤微笑道。
「你呀……」白慶春無奈地搖搖頭，心說林濤的姿態做得也夠好，不會有人走茶涼之感，讓人心裡很舒服。
進安檢前，白慶春對秘書說道：「陳陽啊，浦江區委書記是我能為你爭取到的最大職務，接下來怎麼做，就都要看你自己，我可是幫不上忙了！」
秘書一愣，顯然還不知道自己下放的職務已經定下來。明珠是直轄市，一個區的區委書記也是堂堂的廳級幹部，更不要說浦江去是明珠最重要的兩個區之一，區委書記還位列常委，這根本就是從天而降的大喜。
叫做陳陽的秘書非常激動，聲音顫抖地說道：「謝謝，謝謝……白書記！」
白慶春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跟了我這麼久，我要是在離職前連這件事都辦不好，以後怎麼還有臉回明珠？」他微微一笑，勉勵道，「回去好好準備，等我從京城回來，你差不多就要下去履新了，一定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是！」陳陽挺直了腰板，如同受訓的新兵，精氣神高昂。
反觀白慶春，卻有種日薄西山之感，令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