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一家人吃過早飯，便開始準備出門拜年。
正常人家應該是在初二初三以後才走親戚，而像郭戰這樣身份，便不再適用普通人的規矩。
初一拜年也不是誰家都可以去，要按遠近親疏和官職大小而定。不過以郭戰的身份，國家領導人自然是沒機會去拜見，那都是省部級大員要幹的事。不過這些退休的老領導，他還是有資格去看的。
所以，第一家去的就是張家，不論關係還是曾任官職大小，張鐵援都應該排在第一位。
林濤駕車來到西山別墅群，往常這裡很清靜，可今天卻熱鬧成了菜市場，簡直難以想像，等待進門的車輛竟然排起了長龍。
「郭叔叔，要不然咱們步行進去，排隊太浪費時間了。」林濤提出自己的意見。
「也行，反正不算太遠，走幾步就到了！」
得到郭戰的同意，林濤便將車找個地方停下來，從後備箱裡拿出些禮品，一家四口朝門崗走去。
一輛黑色奧迪商務車被擋在門口，也不知道裡面人要去看哪位領導，總之對方回應他就進不去，跟守門的士兵怎麼說都不行。
奧迪車很不甘心地掉頭，後面那麼多人還在排號，自己停留時間越久，就越丟人。
後面車上頂上去，門崗通話之後，很快就放行，待遇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那輛奧迪車開出來，停在郭戰身邊，車窗放下，一人探頭出來，說道：「老郭，你這是要看張老？」
郭戰很是意外，沒想到竟然會這麼早就碰到車裡的人。
「老白，你來的倒是夠早的！」車裡的人正是明珠市市委書記白慶春。
「來早有什麼用啊，不還是沒受接見！」白慶春看起來有些沮喪，接著說道，「過年好啊！」
「過年好！」郭戰微笑回應，「孫老的門可不容易進，我到現在都還沒進去過！」
「你少寒磣我了，誰不知道你跟張老爺子關係好，怎麼也站不到孫老的隊伍裡！」白慶春低聲道，「你知道我的境地，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怎麼會到京城來！」
郭戰跟白慶春還是有些交集，對他也比較瞭解，眼下確實比較困難，如果不能再進一步，明珠市的大本營估計也快要守不住了。
「苦了你了。」
「這事嫂子跟侄女？」
白慶春從車上下來，打過招呼之後，他倒是對林濤產生了興趣。
「我可是聽說你只有一個女兒，這位莫不是你的女婿？」
「暫時關係還沒定下來，讓年輕人折騰去！」郭戰介紹道，「這是明珠市委白書記，你叫叔叔。」
「白叔叔好！」
「好，好！」白慶春點頭道，「老郭啊，都帶人來見張老了，你還說只是暫時的。」
郭戰笑道：「人家的關係比我硬多了！」
林濤忽然問道：「白叔叔，您跟白百聖是什麼關係？」
「那是我侄女，你認識？」
「我叫她姐！」
白慶春忽然發現自己有點小瞧林濤了，自己對侄女的能力可是太瞭解了，一般人跟她可攀不上關係，林濤既然能喊她姐，那就說明兩人關係不錯。
「上層關係跑的比我硬啊！」白慶春心中一動。
「老郭啊，我先走了，咱們回頭聯繫，好好喝幾杯！」白慶春客氣的跟眾人打了招呼，又看了林濤一眼，這才上車離去。
「行啊，白家人都認識！」郭戰看了林濤一眼，頗有些欣賞地說道。
「誤打誤撞而已。」林濤練練謙虛。
來到門崗前，又一輛轎車被攔了下來，林濤忍不住笑起來。
郭戰說道：「別以為這大門有多好進，遠比你想像的要難得多。」
林濤上前「刷臉」，直接帶人進去，後面車裡的人就不幹了，質問士兵他們為什麼可以直接進去。
士兵當然不慣毛病，板著臉幾句話就給頂了回去，那些人只能悻悻地等著。
來到張家門前，林濤上前按門鈴，開門的是張倩穎，俏臉紅撲撲的，倍兒有精神頭。
「穎姐，你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張倩穎嗔道：「亂說話！」隨後，她給郭戰等人拜年。
眾人進屋，正有一個中年人在跟張鐵援聊天，不過貌似老爺子對那人不太感冒，只是點頭傾聽，偶爾回上一兩句。
「張叔，過年好啊！」
郭戰走起來，抱拳拱手，客氣拜年。
張鐵援臉上露出笑意，說道：「過年好！」他沖眾人招招手，「過來坐！」
那人一看來人了，便住口不言，細細打量一番之後，心裡有了計較，起身告退。
張倩穎送上茶，郭戰喝了一口，隨意地問道：「那人我怎麼看著眼熟？」
「發改委的一個副主任，在潮聲手下幹過。」老爺子淡淡回應，一個副部級官員，還真是不入他的法眼。
郭戰隨即就笑了,說道：「潮聲的空位到現在還沒填補上，幾個副主任不動心思才怪。」
張鐵援說道：「這些人，有跑官的精神頭，不如好好做點事情！」
郭戰說道：「也不能怪他們，手裡沒權，想幹什麼受到掣肘，確實很難受，這一點我可是深有體會！」
「你說孫家老三？」張鐵援看了他一眼。
「是啊！」郭戰點頭，同時感慨道，「市長有權啊，我這個主管意識形態的副書記還真沒什麼實權。」
張鐵援突然問道：「發改委主任的位置，有沒有興趣？」他說得如此隨意，就好像買一個燒餅一般簡單。
「我不行！」郭戰很有自知之明，「抓黨政還可以，經濟方面是我的短板，尤其是發改委這麼重要的部門，權力又那麼大，任何一個錯誤的決策，都會給國家造成巨大損失。」
「你這是不敢負責任！」
「真不是！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郭戰發自肺腑地說道。
「很好，很好！」張鐵援呵呵一笑，便轉移了話題，「一家四口過年很溫馨！」
「突然多了一個人，有點不習慣呢！」郭怡伶搶著說道。
張鐵援開心地笑起來，說道：「小丫頭挺有意思。」
郭戰問道：「張叔，潮聲呢？」
「你都知道給我拜年，他還不是要去給別人拜年。」
林濤說道：「爺爺，你們談，我找穎姐聊點別的。」
張鐵援笑道：「去去，我們聊政治，你們也不愛聽。」
林濤可以走，嚴珺秀和郭怡伶卻不能走，只得老老實實坐著，郭怡伶羨慕地看著林濤上樓。
「穎姐，人呢？」林濤在二樓喊道。
「這呢！」張倩穎打開房門，奇怪地看著他，「你不在下面聊天，跑上來幹什麼？」
林濤嘿嘿一笑，說道：「當然是找你有事了！」擠進張倩穎的閨房，看著裡面樸素到一點都不像個女人的房間，感慨道，「穎姐，你也太素了！」
「有話直說！」張倩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你也太沒禮貌了，怎麼也要讓讓我，站著說話多累。」林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指關節輕輕敲著膝蓋，直勾勾地盯著張倩穎，看得她心裡直發毛。
「看什麼看!」她有點受不住林濤的目光。
「穎姐，心虛了？」林濤一陣奸笑，「說，跟棟樑的事什麼時候辦？」
「辦什麼辦，字都還沒一撇呢！」張倩穎矢口否認，可眼中的甜蜜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
「你就忽悠我，真當我看不出來？」林濤哼了一聲，「我可告訴你，結婚要是不告訴我，別怪我跟你翻臉！」
「你小子……」張倩穎似有些無奈，但隨後就一臉的溫柔，「你是我的恩人，更相當於讓我重生一般，這種事情怎麼會不告訴呢！」
林濤打了一個冷顫，連連擺手道：「姐，咱能好好說話嗎？」
「怎麼，你也有怕的時候？」張倩穎咯咯笑起來，經過大半年的休養，她確實是徹底打開了心結，性格隨之也變得開朗了。
「我怕了，你跟棟樑真是我得剋星！」林濤沒好氣地說道。
「好啦，不鬧了，棟樑說了，準備讓你當伴郎呢！」
「我當伴郎？」林濤連忙搖頭，「還是算了！人家的伴郎都要矮窮挫，我這又高又帥的，要是婚禮上把新郎給比下去了可怎麼辦！」
張倩穎笑著拍打他幾下，說道：「好啦，都跟你說不鬧了。棟樑是真心誠意的請你當伴郎，你要是不願意，就自己跟他說，我不負責傳話。」
「當伴郎倒是沒什麼，不過這伴郎要是當多了，會不會自己結不了婚啊。」
張倩穎咯咯笑道：「你都從哪聽來的胡謅扯的話。」
「那好，我答應了。長這麼大還沒當過伴郎呢，機會哪能隨便放過！」
「那就說好了！」
林濤忽然哼道：「你看看，我就說你們連婚期都考慮好了，還騙我說字沒一撇，真是過份啊。」他裝模作樣地嚎了幾聲。
「行了，別演了！看你現在，跟以前一點都不一樣，要是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
林濤嘿嘿笑道：「你還真別說，過了年我可能就有部戲要拍，就算是打醬油，也能過過癮。」
張倩穎詫異地問道：「真的？你不好好做生意，怎麼又跑去演戲了？」
「玩票而已，我有個朋友是導演，過完年準備開拍新片，角色都給我選好了。」林濤說道，「做生意還是主業，沒事的時候演演戲也挺好，你看某實業的老闆自己不就演戲，還投資捧紅了一個女星。」
「你呀，別沒個正行了，還是好好做生意，等事業有成了，趕緊跟怡伶結婚。」張倩穎教訓道。
「得，你這還沒結婚呢，就開始操心起我來了，真是怕了！」
「少廢話，你到底聽進去沒有？」張倩穎說著就要伸手掐他的耳朵。
「聽到了，聽到了！」林濤連連討饒。
「姐……」
這時候，張洋邁步走進來，見兩人還未完全收回去的動作，當場就愣住了。
「你們……」
「胡亂想什麼呢！」張倩穎臉一紅，剛才的動作確實有點不雅，再加上弟弟的眼神閃爍，肯定是沒往好方向想。
「我什麼都沒說！」張洋聳聳肩，顯得很無辜。
「你可是捨得回來了！」張倩穎瞪了他一眼，「昨晚大過年的也不在家，現在才回來。」
「我這不是有事嘛！」張洋還補充道，「正事！」他看著林濤，說道，「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說完就出去了。
張倩穎擔心倆人再發生矛盾，小聲道：「林濤，你讓著點他。」
「穎姐，你太小瞧張洋了！」林濤笑著站起來，跟著張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