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暗暗偷笑,這幫老傢伙埋汰起人來,還真是不著痕跡,讓人有火都發不出來。
鄒宏先沒有任何選擇,只能老實站著,只是頭低得更低了。
張鐵援和果志堅互相看了一眼,那種情緒只他們兩人才能明白。想當年,他們用同樣的方式合夥整了很多人,可以說是熟門熟路,怎麼說話,怎麼辦事,根本不用溝通,那是深深印在腦海裡的記憶,抹都抹不掉。
「棟樑,去搬兩張椅子去!」果志堅終於說話了,「客人沒有地方坐,你就沒看到?」
果棟樑也不說話,只是點頭,起身就要去客廳搬椅子。
「老首長,我自己來!」
鄒宏先見大佬的態終於有了緩解的跡象,哪還能用果棟樑動手,立刻帶著小司機就過去了。
果棟樑也不是真想去,見他自己動手了,更是樂於見到他們自己動手,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氣得果志堅瞪了他一眼,怪他沒眼力見,不會合作。
鄒宏先和小司機搬來椅子坐在沙發附近,一副聆聽訓話的表情,腰背挺得很直。
張鐵援和果志堅仍舊是不理他,而是問林濤:「你小子,聽說又惹事了?」
林濤極為無辜地搖頭道:「誤會,絕對是誤會!」說著,他還瞟了鄒宏先一眼。
聽到林濤說把兒子打傷是誤會,鄒宏先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但在兩位大佬面前,還是忍住了沒說說話。
「誤會?」果志堅似笑非笑地說,「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沒做過什麼能讓人誤會的事!說,究竟怎麼回事!」
張鐵援放下酒杯,也跟著說道:「我們是講理的,如果你真不在理,我們也不會偏幫你,可如果有人故意陷害你,那也絕對不允許!」
鄒宏先暗暗叫苦,這不就是演戲給自己看嗎?
「栽了個大跟頭,我他媽圖什麼!」他暗暗罵自己。
林濤嘿嘿一笑,就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倒是沒添油加醋,相當客觀。可就是這樣,說完以後,張鐵援和果志堅的目光也都齊齊落在鄒宏先身上。
可以說這麼說,林濤跟鄒泉的恩怨由來已久,並且主要還是因為張、孫家兩家所起,孫家不能明面對付張家,只能拿他來撒氣而已,只能說是個倒霉蛋。
可偏偏林濤又不是那種能讓人隨便欺負的人,最起碼在武力上,現在已經很少能有人欺負他了,所以這回倒霉的就是鄒泉。
鄒泉這次的經歷跟林濤一樣,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也沒辦法把事情經過跟老爸說,所以鄒宏先怒火攻心,又受人蠱惑,這才主動找林濤麻煩,只是沒想到他身後有這兩位大佬撐腰,不是踢到了鐵板,而是撞上了一堵牆,頭破血流還失了面子。
「你說的都是真話?」果志堅問話的同時,用餘光瞥了眼鄒宏先漲紅且有些扭曲的臉。
「都是真話!」林濤舉起手,指著天棚的吊燈說道,「我跟燈發誓,絕對是真話,沒有一點瞎編的成分!」說著,他忽然歎了口氣。
張鐵援說道:「別賣關子,有什麼話就直說!」
「其實這事跟鄒泉還真沒多大關係!」
鄒宏先猛地抬起頭,有點不相信地看著林濤,事情到了這種時候,自己本應該被踩得面目全非,卻沒想到突然峰迴路轉,林濤竟然說事情跟兒子沒什麼關係,難不成還真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林濤,這話怎麼說的?」他忍不住問道。
林濤看著他,又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兩位大佬,就聽果志堅說道:「實話實說,我們給你扛著!」
林濤終於點了點頭,對鄒宏先說道:「聯想到上次我被鄒泉打傷的事情,再加上將軍這次過來找我討公道,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或許我跟鄒泉都是無辜的,而罪魁禍首卻是另有他人!」
鄒宏先緊緊盯著林濤,似乎對接下來的話充滿期待,心裡卻有些懷疑,除非道理能說通,否則只要是編瞎話,三言兩語就能聽出來。
「孫傑!」林濤將兩個字發音咬得特別重,「我和鄒泉並沒有矛盾,而孫傑的存在,則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節點,也正是因為有了孫傑,才讓原本毫無聯繫的我們,彼此之間有了聯繫。」
「孫傑是鄒泉是師兄,有些事他出面也很正常!」
鄒宏先對林濤和孫傑之間的矛盾有些瞭解,也聽說了孫傑屁股被打開花的事。如果說林濤是兒子的至交好友,那自己說不定還會誇獎他兩句。
可如今孫傑非但沒事,兒子反倒是受了重傷,這種情況之下,他也實在是沒心情想別的,尤其是有兩位大佬坐鎮,只想把事情經過搞明白,哪怕是自己吃了啞巴虧,也得知道吃虧在哪裡,不能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認了。
「沒錯,這一點我承認!」林濤點頭道,「而且我認為,也許就連鄒泉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孫傑應該是故意讓他跟我發生矛盾的!」
「怎麼說?」
「上次跟鄒泉交手的時候,我們是點到即止,他說了只想替孫傑討回面子,將我重傷,這個面子也算是討回來了。」
「繼續!」鄒宏先沉聲道。
「關鍵的來了,鄒泉一直跟孫傑混在一起,又因為最近可能在功力上有所突破,心性上多少有些改變,所以在我看來,他是被孫傑帶壞了!」林濤努力想要把責任都推到孫傑身上,不過到目前為止,鄒宏先還保持著冷靜,聽得也很仔細。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孫傑主動帶他玩女人!」林濤扔下一顆炸彈。
鄒宏先「霍」地起身,搖頭道:「這不可能!鄒泉一心向武,絕不可能做出這種紈褲子弟才的行徑!」
林濤說道:「將軍不要著急,聽我慢慢說!」他安撫完,繼續說道,「可事實就是這樣,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把當事人叫來!」
「還有誰?」鄒宏先緊皺眉頭,他發現越說下去,自己就越不佔理,怎麼很多事情自己都不知道?
「您不知道?」林濤忽然笑了起來,「如此說來,其實包括您在內,也是被蒙蔽了!」
「別賣關子!」
林濤抻悠著說,讓兩位大佬聽著都有點著急了。
「這就到重點了!」林濤呵呵一笑,「韓嫣璇……也就是那位跳蝴蝶成名的青年舞蹈家,我們是同鄉,錄製駿北電視台春晚時認識的,又一同到東海錄製省電視台春晚,再到一起到京城參加央視綵排!」他對果志堅說道,「這事果果知道,她在新聞看到了我了。」
果志堅點點頭,上次果果說話的時候自己就在一旁。
「我們央視出來之後,門口就碰上了孫傑,他強迫韓嫣璇陪酒,如果當時我不在,可以想像韓嫣璇可憐的下場!」
「還是毫無聯繫!」鄒宏先其實已經猜到一些後面的情況,可眼前還是在咬牙硬挺。
「為了解決麻煩,我決定陪韓嫣璇走一趟,跟著孫傑到了鎏金閣,坐在主位的就是鄒泉!」林濤重重說道,「孫傑趁我不注意脫離了控制,跑到鄒泉身邊說人已經帶來了,是我從中阻撓,耽誤了他的好事,又說了我一些壞話,鄒泉才憤怒地要跟我決鬥,這就是一切的始末!」
林濤最終還是說了瞎話,不過目前鄒泉還昏迷,也不可能站起來對質,所以也就不足為懼。更何況自己說的成都是真事,只是在某個部分篡改了一下而已,其實也就相當於說的是真相。
鄒宏先沉默,他不敢相信事情經過是這樣的,更不敢相信孫家為了跟張家鬥下去,竟然肯把自己豁出去。
最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兒子在孫傑的帶動下,竟然講究了排場,好起了女色,這完全不是自己將他送進龍虎門的目的。
道理全失,顏面全無,鄒宏先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事要是傳出去了,自己以後還有臉在軍隊裡混下去嗎?
老子為兒子埋單可以接受,可這種不明不白就被人推下了火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被陰了,鄒宏先完全不能接受!
孫家,龍虎門,這事沒完!
鄒宏先心裡暗暗想著,同時也在盤算今天這事怎麼收場。
他相信林濤說的都是實話,畢竟在有兩位大佬撐腰的情況下,也實在是沒有必要再說假話。
今天是自己理虧,怎麼能讓兩位大佬滿意,才是目前最大的難題。
「小鄒啊,你聽到了?」果志堅淡淡說道。
「聽到了!」鄒宏先果斷做出決定,臉上立刻浮現出充滿歉意的神情,「今天這事是我魯莽了!」
這已經算是道歉了,向他這個級別,總不能很明確的說出「對不起」三個字,那樣太丟面子,自己也沒辦法接受。
「你呀,一直都是這樣,別人給你挖坑,你就願意往下跳,也不管多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果志堅毫不客氣地批評道,「都這個歲數了,以後做事要長點心,還不如一個孩子沉穩!」
鄒宏先一臉的受教,神色更是感到慚愧,至於心裡怎麼想的,那就只有他知道了。
「老首長教訓得是,我記下了!」
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鄒宏先很清楚自己今天討不到任何好處,所以慫得也相當快。
「晚上留家吃飯!」果志堅淡淡道。
鄒宏先一愣,這是給了一頓亂棍,在給一顆蜜棗安撫啊!
更重要的是,這是一招很厲害的挑撥離間,自己跟孫家的關係他完全清楚,如果自己拒絕了,會顯得不給他面子,如果答應了,回頭這事就會傳到孫家人耳中,他們怎麼看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騎虎難下了,鄒宏先很為難。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很明智的做出了選擇。孫家和龍虎門連起來陰自己,還想讓自己死得不明不白,這個事絕對沒完!
要是能藉著機會跟果家扯上關係,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多謝老首長,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鄒宏先微笑著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