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的態度讓周圍人感到驚訝,肖錦輝更是詫異不已,不管怎麼說,郭朝暉也是市委宣傳部部長,正兒八經的市委常委,是駿北權力金字塔最頂尖的十幾個人之一,林濤竟然如此淡然應對,沒有一點激動,更沒有一絲緊張,這實在是太古怪了。
郭朝暉也有些意外,以往碰到平頭老百姓,甚至是富商,對待自己的態度要麼是緊張到話都說不完整,要麼就是阿諛奉承,從來沒碰到過這種人,面對高官不卑不亢,似乎在林濤心裡,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等同身份來對待。
因為林濤的態度,互相打完招呼之後,有一點點冷場。
林濤和郭朝暉的手還握在一起,這時就聽林濤說道:「郭部長以前幹過農活?」
郭朝暉一怔,隨後又感覺到一點可笑,自己一個堂堂部長,跟人交際從未落在下風,今天竟然被林濤給佔據了主動權,真是有趣。
他笑著問道:「你怎麼知道?」
林濤用力晃了晃手,說道:「部長手掌有厚實的繭子,要不是幹農活或者曾經幹過體力勞動,是不可能長出這麼厚繭子的。」
郭朝暉開心地笑了,他當年趕上了最後一撥的上山下鄉,干了整整兩年的農活,那種沒日沒夜的操勞,讓他從粉嫩的城市小伙變成了黝黑的農夫,保養得當的手掌長滿了老繭。
「為什麼不認為我是當兵出身?」他饒有興趣地問道,林濤憑借手掌的繭子就能推理出這些,已經引起了他的好奇。
「你身上沒有軍人鐵血的味道!」林濤咧嘴一笑,「我倒是認識不少軍人,他們身上都有同一種氣質,在你身上感覺不到,所以推斷是幹過農活!」
郭朝暉哈哈笑道:「你猜得很準吶!」接著對肖錦輝感慨道,「錦輝啊,看到沒有?年輕人成長得多快,我跟小林交談的過程中,他一直在保持著主動權,你什麼時候見到我這麼囧過?」
肖錦輝瞭解郭朝暉的為人,他心胸大度,光明磊落,這在官場上是難得一見的,所以自己才能跟他相處得如此愉快,關係如此緊密。
對於郭朝暉的感慨,肖錦輝也頗有同感,不過他並不認為郭朝暉會一點想法都沒有,畢竟是一位高官,在普通人面前失了主動權,需要找個台階。
「郭部長的話嚴重了,林兄弟一直都是這樣,每次相見都會令人刮目,反正我已經是習慣了。」肖錦輝呵呵笑道。
郭朝暉感興趣地看著林濤,說道:「這麼說來,還是我見識短了!」找到了台階下台,他笑道,「你可是今年駿北的希望,千萬不要讓大家失望啊。」
面對郭朝暉頗有深意的叮囑,林濤顯得很謙虛,又故意地問道:「部長說的希望是什麼意思?」
郭朝暉抬手指點著他,笑道:「你這個小林吶,有點不實在了,你是中國好人榜駿北的唯一候選人,這事別跟我說不知道。」
林濤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連忙說道:「知道,知道!我一定會努力做好自己,保證不給駿北丟人!」
「最近千萬不要搞出麻煩!」郭朝暉可是看過林濤的報道,又能打又能反腐,這傢伙的功能還真多,要是不叮囑點,回頭說不定在節骨眼上還能搞出什麼大事來。
「一定謹記部長的忠告!」林濤點頭。
「好啦,你們年輕人聊吧,我在這裡你們肯定不自然。」郭朝暉微笑著對肖錦輝說道,「走吧,帶我參觀參觀你的酒窖。」
肖錦輝點頭,然後對眾人說道:「大家慢慢品嚐,有問題就找我。」說完,引著郭朝暉離去了。
郭怡伶拍拍胸口,長出一口氣,不禁埋怨道:「你在領導面前還擺譜,真是不想混了!」
林濤呵呵笑道:「別裝了!我這算什麼,看你不也一樣沒有反應。你是激動還是興奮還是緊張?」
郭怡伶翻了個白眼,說道:「我有什麼可激動的!」她的潛台詞就是根本不激動。
林濤說道:「你都不激動,我激動什麼?你爸……哦不,咱爸可是副省級領導,比他高整整一個級別,連這麼大的官我都見過,還有什麼可怕的?」
駿北是副省級建制,市委書記是高配的副部級官員,也是東海省委常委,書記之下的市委常委都是正廳級幹部,和郭戰這個副部級可不是只差一個級別嘛。可從正廳跨越到副部,那是多少官運追求一輩子都達不到的事情,生生的卡在這裡,一直到退休都不能前進半步。
林濤前些天看到一個關於《官員陞遷圖》的報道,正科升任副處,正處升任副廳,正廳升任副部,正部升任副國,這是四個大門檻,很多人從一開始就被卡住,終老於當前的職位,不得不說官場的競爭相當激烈、殘酷。
郭怡伶嬌嗔著捶了他一下,說道:「你呀,別拿我爸當擋箭牌!我還不知道你?我爸頂多是個副部級官員,見過這樣的官,你就可以自如的應對郭朝暉了?少來了,你是見過了張老爺子吧,那可是正牌的前總理,氣場肯定要比我爸強多了,也只有在那種情況下,才能把你的心性訓練的如此平淡自如。」
林濤笑了,自己避免跟她說張家、果家和黃家的事,只是想跟她自然相處,不想讓她以為自己有所依仗,可沒想到還是被她推理得**不離十。
「你不去做偵探,實在是有點可惜了!」林濤感慨道。
「你沒聽過嘛,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我從小就耳濡目染,怎麼也不至於傻到連這點都分析不出來吧?」郭怡伶咯咯笑道,「其實我能分析出來,張老爺子也能分析出來,恐怕他早就知道你跟我之間的關係了。」
林濤連忙說道:「打住,就讓咱們的關係純潔一點吧!」說完,他忽然愣住了,看著郭怡伶認真地問道,「這是……你爸的意思?」
郭怡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氣道;「你覺得這麼重要的事,我爸會通過我跟你傳話?」
林濤果斷鬆了口氣,笑道:「那就好!咱們之間聊聊就算了,不要讓咱爸知道!」
「哼,警惕的時候就說『你爸』,放鬆的時候就說『咱爸』,真當我傻,聽不出來嗎?」
林濤嘿嘿笑道:「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希望咱們之間的關係純潔一些,不要摻雜長輩之間的關係,那多少就變得有些政治意味。」
郭怡伶沒好氣地說道:「你還真拿自己當棵蔥了?就是見過張老爺子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以為自己在人家面前很有影響力呢?」她氣呼呼地哼著。
林濤被她這麼一說,反倒是笑得越發開心,確實是自己過於緊張了,認干親的事,張家和自己不對外宣傳,外人肯定不會知道。現在看來,反倒是自己把事情想複雜了。
其實這也不怪林濤,郭戰怎麼說也是未來岳父,在合適的時機,如果能幫上忙,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出手相助。可現在,他只想安安心心地和郭怡伶談戀愛,不把情況搞複雜。
「我錯了!」林濤果斷認錯,郭怡伶這才笑逐顏開。
「好啦好啦,人家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嘛,何必那麼認真呢?」郭怡伶拉著他認識了一些客戶,又喝了幾杯酒,然後提前離場。
從電梯裡出來,兩人朝門口走去,就見肖錦輝從門外進來。
「怎麼,這就要走了?」肖錦輝攔住兩人,「我可是還有好酒沒拿出來呢!」
郭怡伶笑道:「肖總藏私,這可不好!」
肖錦輝面對質疑,豪爽地笑道:「我收藏的好酒向來只跟好友分享,這不是才把郭部長送走,還沒來得及叫你嗎?」
郭怡伶點頭致謝,說道:「有些晚了,明天還要早起,下次吧!」
肖錦輝當然不會強迫他們留下,而是給秘書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人手持著一瓶紅酒快步走過來。
肖錦輝拿過酒瓶,仔細看著上面的酒標,確認無誤,才把酒瓶遞過去,這麼一小動作,就能看出他是個很謹慎、心細的男人。
「這是我私藏的酒,也是酒莊最頂級的酒,嘗嘗吧,覺得好喝就聯繫我。不過這瓶算友情贊助,再想要喝可就要花錢買咯。」他開著玩笑。
「這沒問題,好喝的話,咱們可以合作嘛!」郭怡伶接過酒瓶,再交給林濤拿著。
「那就多謝肖總了!」林濤客氣地說道,這種場合不能總讓女人說話,好像顯得多沒有能耐一樣。
不過肖錦輝可不會這麼想,郭朝暉剛才走的時候還特意提到林濤的名字,認為這個年輕人還是很有挖掘潛力的,以後可以多多接觸。
郭朝暉雖然是宣傳部部長,可他看人的眼光很毒辣,肖錦輝一直認為他不去做組織部長實在是有些可惜了。不過這也加深了他聯繫郭怡伶和林濤的念頭,這年頭再厲害的商人都不怕關係網多,就怕沒有關係。
「林兄弟客氣了,喝好了再找我就是!」
以肖錦輝的身份,如此不遺餘力的推廣自家紅酒,必定是看上了國內正熱的紅酒市場,如果有可能的話,林濤不介意幫他推銷,不過以自己的關係,能喝得起這種酒的人也不多。
「肖總上去接待其他客人吧,我們自己回去就行。」
肖錦輝說道:「那就怠慢了,回頭我做東,咱們好好聊。」話雖這樣說,他還是把兩人呢送到門口才回去。
林濤駕車離開,郭怡伶拿著酒瓶仔細觀察,說道:「酒不錯哦,在國內已經算是進口紅酒中最頂級的品質了。」
林濤說道:「肖錦輝好像刻意的在跟咱們拉關係啊。」
「你才發覺?」郭怡伶說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就算成不了朋友,也絕對不會是敵人。想當初追我的人裡面,只有他到現在還跟我保持聯繫,並且我們還能稱之為朋友,其他那些人……」她搖搖頭,忍不住笑道,「就是沒追求成功而已,反倒一個個都好像是情侶分手一樣決裂,實在是讓人無語。」
林濤哼道:「我就知道你們關係非比尋常,原來是我的情敵啊!」
郭怡伶嗔道:「什麼情敵,他跟你相比哪有競爭力?」
這一句話說得林濤舒服極了,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嘿嘿壞笑道:「原來我這麼好呢?好吧,晚上讓我好好稀罕稀罕你!」
郭怡伶聽懂了潛台詞,俏臉微紅,低聲道:「討厭!」整個人自然地散發出誘人的氣息,讓人想要忍不住把她「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