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來了,快來坐!」
張老爺子坐在院子裡的涼棚下,遠遠地招呼道。
林濤把東西交給梁慧茹,滿面堆笑地走過去,說道:「買了點台島的土特產孝敬您!」
張鐵援說道:「不要亂花錢,有這心意就行了!」他指指旁邊的椅子,「坐吧,你來的還真是時候,茶剛剛泡好!」
精緻的紫砂壺嘴飄出淡淡的香氣,林濤說道:「還是鐵觀音?」
「你嘗嘗就知道了,跟你在外面喝的絕對不一樣!」張鐵援示意可以倒茶了。
林濤先給老爺子滿上,然後再給自己倒上,又留了一杯給梁慧茹,說道:「我乾爸不在家?」
「最近有一系列經濟改革,他半天能回家就不錯了!」張鐵援自己當官的時候就這樣,現在兒子走自己的老路,對此也早就有心理準備,也已經習慣了。
「怪不得了,看來今天是見不到乾爸了!」林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滾燙的茶水含在口中,他硬生生止住嚥下去的想法,燙歸燙,香氣確實滿口。
輕輕下嚥,林濤感慨道:「好喝,真好喝!」品味著淡淡的回甘,老爺子這裡的茶果然都是上品。
「老咯,也就剩這點優待了!」張鐵援開起了玩笑。
「您可不老!」林濤說道,「您這身板可是相當不錯了,堅持堅持,再活個20年沒問題!」
「20年?我可不想活那麼久!」張老爺子喝了口茶,歎道,「不想活歸不想活,可自己活著對張家好處無限,最起碼我得看著潮聲帶著副國字的級別,才能安心撒手!」
林濤呵呵笑道;「爺爺,您這心思可太重了!」
「政治上的東西你不懂!」張鐵援一口喝光茶,放下茶杯指了指。
「我是不懂,這輩子也沒機會當官了!」林濤呵呵笑著。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雖然對林濤瞭解不多,可張鐵援卻打心眼裡喜歡。
梁慧茹把林濤送來的東西放置好,拎著燒開的水壺出來,看著爺倆聊得開心,不禁笑道;「爸,跟林濤聊得好呢!」
張鐵援說道:「我這個乾孫子比親孫子會聊天!」他輕輕地歎了口氣。
林濤見老爺子頓現愁容,連忙勸道:「張洋年紀小,慢慢就好了!」
「希望吧!」張鐵援點點頭。
梁慧茹放下茶壺,說道:「爸,洋洋的事是我們沒管教好!」
張鐵援擺手道:「如果說你們有責任,那我的責任也小不了,大家都一樣!」他示意兒媳不要再聊這件事。
梁慧茹便轉移了話題,問道:「林濤,台島怎麼樣?」
林濤把在台島的見聞講了一遍,說得有聲有色,當然是把打架這種橋段給略了過去。
「好,很好!」
張鐵援點著頭。
正聊著,就聽外面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這種情況絕對不尋常,按道理來說,西山別墅群這種受保護的地區,除非自家人,外人絕對沒機會來搗亂。
「慧茹,去看看!」張鐵援臉色不是太好看。
這種砸門,怎麼都是丟面子。
梁慧茹過去開門,大門剛打開,就聽有人說道:「阿姨,不好了,洋哥被人困住了!」
羅乘風相當狼狽,剛才進大門的時候,如果不是站崗的是平時相熟的士兵,以他這副樣子,肯定進不來門。
「小風,你這是怎麼了?」
梁慧茹驚詫不已,羅乘風渾身上下破破爛爛,幸好沒有血,不然絕對會認為他遭了搶-劫。
「阿姨,不要管我,快點找人去救洋哥吧!」羅乘風相當焦急,他對待張洋的態度,一點都不比古代衷心的家奴差。
「小風,進來說,站在門口多不像話!」張鐵援淡然道。
老爺子發話,羅乘風哪敢不從,連忙走進來,低著頭站在老爺子面前。
「怎麼回事,慢慢說!」張鐵援語氣平靜,可林濤卻感受到了平靜之下的怒火。
羅乘風如此狼狽,想必張洋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那可是老爺子的親孫子,在京城還有人敢對他不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洋哥被孫傑給圍住了!」羅乘風在老爺子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
「怎麼回事?」
「我和洋哥出門被孫傑盯上了,帶了不少人追趕我倆,後來洋哥在郊外下了車,讓我回來求援!」羅乘風用眼角餘光瞥著老爺子,愣是不敢正眼瞧。
「人現在怎麼樣?」
「不知道,應該不會有事,可如果洋哥被抓到……」羅乘風說不下去了,胖揍一定是肯定少不了的!
張鐵援築輕輕摸著扶手,緩緩站起來,忽然笑道:「老孫這傢伙,還是這麼記仇啊!」忽然笑容一斂,重重哼道,「還真以為我就怕了?」
羅乘風低頭等著老爺子的反應,梁慧茹則是一臉的沉思,只有林濤最淡定,慢慢地喝著茶。
張鐵援慢慢轉過身,看了林濤一眼。
「我去看看吧!」
林濤站起來,迎上老爺子的目光。
「辛苦你了!」
老爺子坐下來,聽到林濤主動請纓,心裡竟然有一種沒來由的踏實,自己都搞不明白,怎麼會對他如此信任。
「爺爺太客氣了,咱們是自家人,張洋就是我弟弟,弟弟受欺負了,我不出面誰出面?」林濤呵呵一下,拿起茶杯一飲而盡,放下後說道,「再說了,還有比我更適合出面的人嗎?」
張鐵援欣慰一笑,林濤說的沒錯,只有他出面才是最適合的人,就算孫家找麻煩,也可以推得一乾二淨,如果他們要對付林濤,自己還可以隨時出面保住他,也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解決辦法。
「小風啊……」林濤轉頭說道,「咱們這就走!」
羅乘風點頭哈腰地說道:「林哥說了算!」他算是看出來了,林濤在張家的地位恐怕一點都不比張洋低,這也是讓他最納悶的,林濤跟張家接觸沒多久,怎麼會把關係處得這麼好。
「小風,一切都聽林濤的!」梁慧茹叮囑道。
「阿姨,我知道了!」
「慧茹啊,把我臥室裡那根籐木劍拿來!」老爺子發話,梁慧茹痛快地答應下來,很快就拿著一把深棕色的木劍回來。
木劍足有一米多長,三指合攏寬,劍身由三股籐木纏繞組成,表面油光珵亮,估計是被某種油類浸泡過的。
劍尖是一個圓形鋼套,直接將三股籐木的頂端束紮起來,把手纏繞著麻布。
「林濤啊,這東西暫時借你用,可別弄丟了!」張鐵援顯然很看重這把籐木劍。
梁慧茹說道:「這可是執行家法才會請出來的木劍!」
林濤瞭然,怪不得老爺子這麼看重。
「替我教訓教訓那些沒眼力見的小輩吧!」老爺子語重心長地說道。
林濤籐木劍掂了掂,猛地一揮,就聽「唰」的一聲,風聲很刺耳。
「好用!」
林濤點頭說道:「爺爺放心,保證把張洋安然無恙地帶出來!」轉頭對羅乘風說道,「走!」
羅乘風跟張鐵援和梁慧茹打了招呼,帶著林濤離開。
「爸,這樣合適嗎?」梁慧茹多少有些擔心。
張鐵援靠在椅子上,微笑道:「有什麼不合適?老孫還真以為我怕了他!你知道去年潮聲為什麼沒到地方去任職嗎?就是老孫從中作梗,這事我都可以不給他計較,你說我還不夠寬容嗎?」
梁慧茹一聽,這才明白為什麼丈夫有一段時間特別消沉,直到任職了發改委主任才重新振作起來。
「慧茹啊,張家的榮譽以後就靠潮聲了,我能做的,就是讓他踩在我的肩膀爬到更高的位置,做那個站在巨人肩膀上的成功者!可現在呢,有人想把他從巨人的肩膀上扯下來,這就免不了要傷到巨人,甚至要在巨人腳底下下絆子。潮聲居高臨下沒辦法,可巨人還能傻到連腳都不抬,就讓他們痛快的給絆倒?」
張鐵援一臉面帶笑容,語氣卻是冷意十足,顯然面對孫家的挑釁已然動了真怒。
「爸,孫家也不是好對付的,孫家老大也是最有希望入住國務院的那位……」
「什麼是希望?」張鐵援睜開眼睛看著兒媳,「近在眼前才叫希望,觸手可及才叫希望!入主國務院……」老爺子不屑地笑道,「還有7年的時間,別說7年,就是3個月都存在巨大的變數,這種希望不要也罷!」
梁慧茹聽懂了,老爺子這是要反擊了。
「如果真這麼做了,潮聲不會受到牽連嗎?」她還是最關心丈夫的仕途。
「省部級這個位置,潮聲已經坐到頂了,發改委的權力越來越大,下到地方,就連那些頂著政治局委員名頭的地方大員,不一樣要恭敬的接待,不敢有絲毫怠慢嗎?一個項目不給你批,哭都沒用!」老爺子眼睛雪亮,對於兒子仕途計算得一清二楚。
「潮聲現在就欠缺一個機會,並且還並不能在普地方,必須要到直轄市去任職,明珠市是最好的選擇!」老爺子仰頭望天,冷笑一聲,「我看老孫這次讓不讓步,若是不讓……」
張鐵援沒說完,梁慧茹卻聽出來了,老爺子這是要真刀真槍的上戰場了。
官場本來就是無聲的戰場,甚至比戰場更加血腥,一個不甚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步步驚心,如履薄冰。
張鐵援曾站在中國官場的最頂峰,眼界和見識都要比常人強出不止百倍,他很希望兒子超過自己,所以甘願為他掃清任何擋在面前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