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天亮,林濤難得的懶床了。
在京城住的酒店那麼高級,感覺還是不如家裡舒服,果然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
爬起來簡單收拾一番,林濤到早餐鋪視察一圈。
實際意義上講,這個門面已經不屬於自己的房產了,產權證在周廣才手上。只是這人現在不敢有什麼大動作,也不敢明面地將房子收走,「暫時」讓林濤先用著。
年輕廚師對林濤還是很尊敬,不因為對方只比自己年長幾歲就輕視,恭恭敬敬地當成老闆老看待。
林濤從他身上也多少找到一點「領導」的感覺,怪不得人人都喜歡聽話的下屬,原來還真是這麼回事。
早餐鋪最近的營收有些下滑,早餐部分還是維持老樣子,正餐收入有些少,不過這可以理解,畢竟主要還是以早餐為主,小區還有好幾家飯店呢,要論正餐的菜品數量和質量,人家肯定更專業。
年輕廚師把賬目做得很詳細,林濤簡單翻看一邊,沒什麼問題,也就沒多問。總體來說,開業以來一共賠了不到5000塊錢,這已經遠超他的預料,算是情況最好的一種了。
從早餐鋪出來,林濤來到派出所,由於跟王德志較好,片警對他都熟悉,領著他來到所長辦公室門口。
林濤敲門進去,王德志坐在椅子上看報紙,面前不大的辦公桌上擺著一個搪瓷茶缸。
「來了,坐吧!」
王德志指指那個有些年頭,皮質都開裂的沙發,將報紙放下。
派出所本來就沒大多,他的辦公室就更小了,除了正經的辦公桌,最大的物件就是身後的檔案櫃,裡面擺滿了文件。
「喝點茶?」
林濤瞥了眼搪瓷缸,裡面全都是茶葉碎,笑道:「王叔,你就喝茶碎啊!」
「有得喝就不錯了,我就是個小警察,可喝不起幾百塊一兩的好茶。」
林濤呵呵一笑,從單肩包裡拿出兩盒白牡丹放到桌子上。
「嘗嘗今年的新茶,特意買給你的!」
王德志看了他一眼,心中衡量著茶葉的價格,沒有立刻接受。
「哎喲,我說王叔啊,這兩盒茶加一塊還不如咱吃頓飯呢,你可別有那麼多顧忌了!」林濤因為他的謹慎而笑了起來。
他倒是沒說假話,白茶本來就不是很貴,兩盒加一起才一斤,總共也就幾百塊錢,王德志實在是謹慎得有些過頭了。
說著,他又從包裡拿出兩條中華煙,警察都是大煙鬼,就算開始不抽,幹上幾年也都被帶壞了,這是孫振英告訴他的。
「茶我收下了,煙就算了!」
王德志知道中華煙的價格,一條幾能買兩盒茶,對他來說,已經是能抽到的最高級的煙了,價錢擺在那裡,絕對不能隨便收。
林濤說道:「這是孫哥讓我捎給你的,放心收著吧!」他把孫振英搬了出來。
王德志哪會信,直接給孫振英打了電話。孫振英一接起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笑著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王德志微微皺起的眉頭才鬆開,嗯了兩聲掛掉電話。
「林濤啊,既然你喊我一聲叔,有些話咱可就要說明白了,我這人從來不收禮……」
他沒說完,林濤就打斷道:「我明白,這不算給你送禮,是人情往來,難不成平時親戚之間的相處,送點東西還需要顧慮?」
王德志這次沒有反駁他,點了點頭,拆開一條煙,從裡面拿出6盒煙,打開辦公室門喊了一嗓子,外面立刻有個警察應了一聲。
「拿去,林濤送的!」王德志說道。
「喲,謝謝王所!」
外面的警察開心地說道。
王德志對手下管理很嚴,禮物絕對不允許隨便收,如果他有實在推不掉的東西,基本上也都分給手下這幫小警察。
關上門,王德志給林濤沏了杯新茶,自己則端起搪瓷缸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愣是沒捨得到。
林濤說道:「王叔,你還真是節儉啊!」
「不是我節儉,而是沒辦法,小警察沒權沒勢的,想享受也沒能力啊。」王德志歎了一口氣。
「中午咱去吃點?」林濤還想著王德志當初跟自己說的話,找機會好好講講他當初的歷史。
「中午不行!」王德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中午不能喝酒,下午還要工作,晚上吧!」
林濤應了一聲,說道:「那就晚上,咱電話聯繫。」
派出所出來,幾個片警對他的態度更好了,一包煙雖然不貴,但貴在心意,他們平時被人呼來喝去的,其實所受到的尊重也沒比普通人多多少,出了事還要被罵,時間一長心裡都會很不平衡,林濤的一盒煙其實就代表了尊重。
既然安排了王德志晚上見面,林濤自然就得跟郭怡伶打個招呼,中午就要陪她了。
打車來到大廈樓下,郭怡伶正好從裡面走出來。
「挺準時啊!」她調侃道。
「那是啊,跟你約會,必須得準時!」林濤問道,「哪吃去?」
「跟我走吧,前面新開了一家餐廳,味道還不錯,就是價錢不便宜!」郭怡伶說著,看了林濤一眼。
「幾個錢,我請!」他很自覺地說道。
郭怡伶微微抬起下巴,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
現在的餐廳越來越難區分所謂的中餐和西餐,幾乎都是中西合璧,有中式菜品也可以點西餐。這家新開的餐廳也一樣,門口打著「開業優惠,套餐七折」的招牌。
裡面的人可是不少,看來這七折優惠還是很吸引人的。
兩人來的時間正是飯口,稍稍等了一會兒,才找到座位。
郭怡伶早就想好點什麼了,連菜單都不看,開口報了一串東西出來,林濤還沒反應過來,服務員就走了。
「你也太熟練了吧。」
「最近總在這吃,味道挺好的。」郭怡伶將潔白的餐巾墊在腿上,問道,「京城這趟還算順利嗎?」
「挺順利的,還見了幾個大官!」
郭怡伶好奇地問道:「多大的官?市長還是市委書記?」
「比那大多了!」林濤倒也不是誇張,事實確實如此。「你知道我的房東吧?」
「知道,也是京城人?」
「當然了,張家的千金!」林濤故作神秘地說道,其實他知道,郭怡伶對京城高官可定要比他還熟悉。
「張家?」郭怡伶蹙眉深思,在腦中把京城張姓並且能稱之為家族的名單過濾一遍,忽然一驚,「你是說張鐵援的張家?」
林濤打了個指響,讚賞地說道:「沒錯!」
「不會吧!」郭怡伶真沒想到會是這樣,「我多少聽說過一些張家的軼事!」緊接著,她突然「咦」了一聲,質問道,「你不是自己去的啊?」
「不是啊,我沒跟你說嗎?」林濤奇怪她的表情。
「你當然沒說了!」郭怡伶很氣憤,跟別的女人同行,竟然不告訴自己,實在不能原諒。
「我真的沒說?」林濤長大了嘴,如同口中塞了個燈泡,使勁眨著眼睛,一副無辜的樣子。「我記得說過了,難不成我沒說?」
「沒說,根本就沒說!」
「好吧,我錯了!」林濤立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可能是給忘了,可我真的記得你跟你說過了,印象極其深刻!」
「沒說!」郭怡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算了,看你這麼誠心道歉的份兒上,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啊!」她警告道。
「保證沒有下次!」林濤呵呵笑道,「那你還要不要聽?」
「當然聽啊!」郭怡伶成功被轉移話題。
「前一陣我還幫助過一個女孩兒,你知道不?」
「不知道!」郭怡伶再次搖頭,神色不善地盯著林濤。
「不知道也很正常,那時候咱倆還沒啥關係呢!」林濤笑得人畜無害,郭怡伶想生氣都生不起來,他說的也是事實。
「張姐是張鐵援張家的,我幫助的小丫頭竟然是果家的,叫果果!」
郭怡伶終於不淡定了,心說這事也太巧了吧,果家在軍界也是一等一有名的,果老將軍沒入主軍委,可聲望卻是現任幾個軍委領導所不能相比的。
「我知道她,好像還見過幾面,不過那時候太小了,沒什麼印象!」郭怡伶說道。
「你說這事奇怪不奇怪,駿北有什麼好的?京城人士都往這邊跑?」林濤看著郭怡伶。
她淡然應對道:「環境好啊,還有大海,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喜歡海的嗎?」
「哦,那我就理解了!」林濤見她還不肯說,也不再追問。「我這次不是去捐獻造血干細胞嗎,你猜負責接待我的是誰?」
「不會又是哪位高官的子女吧?」郭怡伶有點麻木了,這哪是捐獻去了,明明就是到京城認識高官子弟去了。
「現任人大委員長的孫女!」林濤聲音很小,故作神秘的說道。
「黃悅薇?」郭怡伶這次只是微微有些驚訝而已。「我知道她,被張家的小子追的事情,所謂圈子裡人盡皆知,張黃兩家也都對這事持著默許的態度,任由小輩發展。」
「你知道得還挺多啊!」林濤終於認識到郭怡伶身份的不同,說誰都認識,說不定也是這個圈子裡的人。
「還行吧!京城就那麼大點地方,有點事就傳個滿城風雨。」郭怡伶哼了一聲,顯然不喜歡那種氛圍。
「我終於知道什麼是出淤泥而不染了!」林濤看著她,明誇暗捧。
郭怡伶美滋滋地斜楞他一眼,說道:「油嘴滑舌的,越來越能說了啊!」
「不敢,不敢!」林濤連連謙虛。
兩人聊著,菜也上齊了,林濤一看才知道,怪不得郭怡伶敢點一堆呢,原來菜量並不多。
「他怎麼來了?」郭怡伶剛吃兩口菜,突然皺起眉頭。
林濤回頭一看,竟然是周宇恆,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不過此時他卻被周宇恆身邊的女人吸引了注意力,郭怡伶有些吃味地說道:「怎麼,好看啊?」
林濤失笑道:「好看是好看,不過沒你好看!」他聽郭怡伶哼了一聲,又說道,「那人我認識,你說奇怪不奇怪?」
「誰啊?」郭怡伶有些好奇地問道。
林濤還沒等說名字,臉上戴著大太陽鏡的魏雨晴就看了他,嘴角向上一揚,衝他用力擺擺手,開口說道:「林濤,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