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京西近郊別墅群,這裡環境優美,樹林蔥鬱,山水合抱,很適宜居住。同時,別墅群外還駐紮著一個營的軍隊,專門負責保衛工作。
這裡是所有國家級領導人退休後的居所,張鐵援一家正是住在這裡。
6號別墅傳來陣陣笑聲,負責巡邏的士兵目不斜視的從門前走過,可他們的表情卻透露了心思,這6號別墅向來跟人沉重壓抑的感覺,似乎是許久許久都沒聽到過6號別墅有這樣歡樂的笑聲。
院子內,碧綠的草地架起一個涼棚,張家的頂樑柱,也就是張家的老爺子張鐵援笑得合不攏嘴。發改委主任張潮聲坐在一旁賠笑,並不時幫父親斟滿茶。他身邊坐著多年來相濡以沫的妻子,也就是張倩穎的母親梁慧茹,她雖然很注意保養,可仍舊抵不過歲月的侵蝕,再加上一直擔心女兒,照比同齡人也要顯老一些。
可現在,無論是張鐵援、張潮聲還是梁慧茹,俱都是滿面紅光,神采奕奕,心態上彷彿瞬間年輕了十歲。
因為他們的女兒,離家數年杳無音訊的女兒,終於回來了。
張倩穎放下電話,就聽老爺子問道:「怎麼樣,小林同意了沒有?」他連人都沒見過,就稱呼得這麼親近,自然是因為張倩穎的緣故,光是這一點就能看出孫女在他心中的地位。
「爺爺,瞧你說的,總理召喚,他敢不從?」
張倩穎回到家,經歷了三哭三笑,情緒徹底穩定下來,也重新融入到家庭的溫暖當中,感受著來自至親之人的關懷,倍感幸福。
「你這個丫頭,我只能算是前總理了,現在說話都沒人聽了。」張鐵援自嘲般說道。
張倩穎不置可否,她當然知道爺爺是在謙虛。
「爸,很久沒聽你這樣說話了!」梁慧茹頗為感慨地說道。
一句話,又讓眾人唏噓不已。
張潮聲說道:「不要再說讓人傷神的話了,小穎回來了,咱們一家也算是團聚了,就等洋洋回來,咱們就吃團圓飯!」他為官數年,早已練的穩重如山,可饒是如此,女兒歸來也讓異常激動。
「說的沒錯,咱們老張家很久沒這麼樂呵了,潮聲,今晚咱們得多喝幾杯!」老爺子發話了。
「爸,今晚我不管了,你放開喝!」張潮聲呵呵一笑,難得老爺子開心,違反一次醫囑也不要緊,老爺子的身體情況心裡有數,就算再高興,也絕對不會過量,他這麼說,也只是為了讓老爺子開心。
「好,這話我愛聽!」老爺子開心地喝了口茶。
他一輩子好酒,可人老了,身體自然也就差了,尤其是肝臟不堪重負,已經對他鬧了意見,現在每天只能喝七錢那麼大的一小盅。
對於張老爺子這種酒海裡走過來的人,為了身體健康,為了支撐張家的門面,卻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加上這些年開始注意飲食,身體狀況比之前還要好,這也是張家仍舊能屹立在官場的重要根基。
「爺爺,最多只能喝三兩,不能再多喝了!」張倩穎叮囑道。
這話要是張潮聲說,老爺子肯定會不高興,可孫女兒說了,他反倒是樂呵呵地點頭應道:「好,小穎子說三兩就三兩,絕對不多喝!」
老爺子的話卻引來了張潮聲的不滿,他說道:「爸,你這是有點偏心眼了,我讓你少喝的時候怎麼就對我吹鬍子瞪眼的。」
還真應了他這句話,老爺子立刻瞪著眼睛教訓道:「你沒聽說過隔代親?再說了,我愛聽誰就聽誰的,還輪到你管我了?」
又是一陣大笑聲傳來,張家一片其樂融融,張倩穎忽然有種感覺,駿北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這才是自己的家!
……
出租車遠遠停下來,再往前就要接受軍隊盤查,司機可不會自找麻煩,而在他看來,林濤敢跑到這種地方來,也無非就是好奇而已,這裡是一般人能來的?
黃悅薇從頭到尾都沒問過一句,可看向林濤的眼神就不太一樣了。
林濤也沒多做解釋,畢竟只是接受邀請吃頓晚飯而已。
兩人互相道別,林濤目送出租車離去,然後邁步向前走去。
這京西別墅群在別人眼中看來像征著身份地位,可在林濤看來,感覺跟老肥蹲的監獄沒什麼兩樣,外面還有軍隊把守,實在是有些小心得過分了。
當然了,畢竟是為國家出力做過大貢獻的老幹部,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也可以理解。
「站住!」
兩個荷槍實彈的士兵阻止林濤繼續向前。
林濤連忙後退兩步,說道:「我是被邀請來的!」他必須立刻解釋,兩人拿著的可是真槍,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讓人帶你進去!」
一個士兵說道。
京西別墅群有嚴格的進出管制,尤其是像林濤這樣陌生的面孔,盤查起來可就麻煩之極。
林濤立刻給張倩穎打了電話,聽說他被兩個士兵攔在外面,張倩穎笑得前仰後合。
「你等等,我這就去接你!」
「快去把人接進來,別失了禮數。」老爺子囑咐道。
「知道了爺爺,我這就去!」
張倩穎出門接林濤,就是這樣,還把林濤全身上下搜了一遍,又拿身份證登記,還要驗證身份信息,最後才放他進去。
「姐,你是故意玩我的吧!」林濤苦著臉,就算乘飛機過安檢,也沒別人摸得這麼仔細。
「是我大意了!」張倩穎忍不住笑。
「哎,算我倒霉!」林濤歎了口氣。
「等下你可千萬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然爺爺該說我了!」
一提到張老爺子,林濤登時有點緊張,他連市長這個級別的官都沒見過,竟然直接跳到見正國級幹部,跨度實在是有點大。
張倩穎說道:「不用緊張,我可是說了你不少好話,爺爺很欣賞你的。」
「把我誇太好了,萬一見面不是那種感覺,豈不是會更糟?」
「我說你究竟在緊張個什麼勁,打人時候的盡頭拿出來就行了!」
林濤苦笑道:「好吧,我試試!」
來到別墅門前,張倩穎按下門鈴,大門從裡打開,梁慧茹面帶微笑地看著林濤,柔聲道:「小穎,這位就是林濤吧?」
張倩穎點點頭,林濤連忙說道:「伯母好!」
他本來想喊阿姨,可考慮張倩穎的年紀比自己大點兒,要是按照北方人的叫法應該喊大娘,可這是京城,這麼叫有點不好聽,折中一下,他就文縐縐的喊了一聲。
梁慧茹笑意越發濃了,點頭道:「好孩子,快進來,別在外面站著了!」
兩人剛一進來,林濤就被涼棚裡的老人吸引了注意力,正是前總理張鐵援。老爺子一雙眼睛也正精光四射地看著他,只對視了一眼,林濤就轉移視線。
張老爺子可謂的百煉成鋼,那眼神可不是一般人能頂得住的,就連林濤都不自覺地扭過頭,也只堅持了不到兩秒而已,被直視的滋味很不好受,彷彿整個人都被看透了一樣。
「小林,快過來做,別傻站著!」梁慧茹很熱情,自然也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尤其是聽說他幫忙解決女兒那個不要臉的前夫,更是把他當成恩人來看待。
張倩穎介紹道:「這是我爺爺,以前電視上常見吧?這是我爸,現在的發改委主任,也沒少上電視。」她一邊介紹一邊調侃。
「提官職幹什麼……」張潮聲站起來沖林濤伸出手,「小林啊,感謝你對小穎的照顧,我代表張家向你道謝!」
「伯父客氣了!」林濤連忙伸出雙手。
「別叫伯父、伯母,咱又不是北方人,就叫叔叔阿姨,聽著還舒服!」張老爺子說道。
「好,好!」林濤連連應道。
張潮聲、梁慧茹的稱呼都好解決,可面對張鐵援的時候,林濤忽然不知道該叫什麼。
要是叫總理吧,感覺太過生分,老爺子還都退休了,不合禮數。要是隨著張倩穎喊爺爺,又好像自己主動高攀一下,會給人不好的印象。
想來想去,他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選擇最普通的一種叫法。
「見過張老!」
這是北方一種很尊敬的叫法,對任何上了年紀的老人都可以這麼叫,也不犯毛病。
張老爺子卻很不滿意地皺起眉頭,伸出手指隔空點了兩下,說道:「你這小子,不實在!」
林濤一下就蒙了,自己從進門就很小心,怎麼變成了不實在?
張倩穎看著他一副呆頭鵝的樣子,不禁咯咯直笑。
梁慧茹瞪了女兒一眼,這時候不解圍也就算了,反倒還落井下石,真是沒禮數。
她說道:「小林,你就跟著小穎一樣喊爺爺就對了。」
張鐵援瞥了兒媳一眼,多數時候,兒媳比兒子還懂自己的心。當然了,孫女更懂,只是沒說而已。
「爺爺好!」
林濤知道自己再謙讓,肯定會惹老爺子生氣,連忙痛快地叫了一聲。
張鐵援這才露出一絲笑意,說道:「坐下喝茶!」
林濤點點頭,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敢用力向後靠。
面前一位是正國級退休領導,一位是正部級幹部,他一位自己能夠很好地應對,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嫩得很。
張潮聲說道:「小林,喝茶。」
他端起茶杯,一邊喝茶一邊觀察著林濤。
不僅是他,梁慧茹、張鐵援也都一樣,或多或少地在打量著林濤。
林濤感覺自己都快僵了,連動都不敢動,這氣氛實在是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