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怡伶穿著一套端莊秀麗的職業裝,聽著馮瑛瑤的匯報,時不時點著頭。
「怎麼樣,這次沒碰到什麼麻煩吧?」
「還真沒有,就是簽合同的時候稍稍有點麻煩,幸好有林濤呢,幫我擋了不少酒。」馮瑛瑤說道。
「那正好有他用武之處了,那麼好的酒量,留著不用實在是有點浪費。」
馮瑛瑤說道:「還真別說,要是讓他去當個銷售,光是喝酒這方面就以一敵百了。」
「這事我考慮考慮吧,就算最後決定了,肯定也得有人帶才行。」郭怡伶顯然有些意動。
馮瑛瑤雖然不是銷售業績最好的,成績卻始終能都排在前幾名,要是連她都說可以,應該就是可以了。
「我來!」馮瑛瑤主動請纓。
「怎麼出去一趟,對他的態度就改觀了?」
「這年頭,單子都是從酒桌上談下來的,能喝酒比什麼都強,這就是天生的本事。」馮瑛瑤頗有些感慨,自己倒是算能喝,卻遠遠達不到林濤的級別。
其實她對林濤說謊了,並不是對在俱樂部裡的事情一無所知,最起碼還記得林濤跟那些人拼酒時豪爽的「干」字,在耳邊不知響了多少次,一次就算一杯,加一起又是多少瓶?具體量不知道,但肯定不少。
「那倒也是!」郭怡伶點點頭,開始認真考慮她的意見。
馮瑛瑤見她有些意動,又說道:「他這人還很正直,我喝多了都沒沒趁機佔便宜,也不怕他會在合同上吃回扣做手腳。」
「要不然我也不怕啊!」郭在心裡說道,這話自然不能當著面說出來。「你怎麼知道他沒佔你便宜?」她問道。
「我都這個年紀了,前一天晚上幹什麼沒幹什麼,早上起來自然能察覺得到。」馮瑛瑤倒是毫不避諱。
郭怡伶點點頭,說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還真要好好考慮一下。」
「想好了就讓我來帶吧,對半分成。」
「這可是相當於從身上割肉啊!」郭笑著,心裡卻在思考對方的用意。
「有這樣的人手幫忙,少點分成有什麼的,多談幾個單子就回來了。」馮瑛瑤倒是也不隱瞞她的想法。
「你還真相信他啊。……」郭奇怪地問道,「這一趟真沒發生什麼事吧?感覺你對他的態度不太一樣了呢?」
「人都是需要深交才能有助於認識的嘛,這次就是個很好的機會,他人很不錯。」
馮瑛瑤又強調了一遍林濤人品不錯,就更令郭怡伶多疑了。
「行,那我認真考慮一下。」
馮瑛瑤站起來,笑著說道:「可別忘了啊,到時候一定要讓我帶他。」
「忘不了,放心吧。」郭怡伶笑道。
「對了,這次的單子至少要分一半功勞給林濤,不能全都記在我頭上,那樣對他太不公平了!」馮瑛瑤突然說道,「上次已經不公平過一次了,所以這次我必須要為他說話。」
郭怡伶知道她是針對上次陳蓉瞞報晉華跟林濤關係的事,說道:「我心裡有數!」
「那就好,我去整理下一個客戶的資料了。」
馮瑛瑤走後,郭怡伶愣了好一會兒,總感覺哪兒有點不對勁,她似乎有點熱情過頭了。
先不說陳蓉的事,她已經私下裡批評過了,現在拿到明面上來說,顯然不是為了打擊陳蓉,更多是斷了郭怡伶的選擇。
公司裡真正能稱的上是談業務好手的人只有那麼幾個,郭怡伶最信任的應該就是陳蓉了,有什麼好事肯定跑不了她。
現在馮瑛瑤打定了主意要帶林濤,所以從一開始逼著郭怡伶沒得選,這才是她的用意。
想明白這些,郭怡伶心裡暗暗記下來,又開始琢磨馮瑛瑤對林濤的態度,實在是有點反常。
「想什麼呢,進來人了都沒發現。」
林濤站在辦公桌前,瞪著郭怡伶看了半天,她的小臉上儘是糾結的神情。
「啊!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郭嚇了一跳,剛才面前還沒人呢,怎麼林濤突然就出現在眼前,這是大變活人呢?
「我都敲半天門了,你也沒反應,只好自己進來了。」面對指責,林濤很無辜地說道。
「嚇死人了,以後不許搞這麼驚恐的事。」郭拍拍胸脯,然後指指沙發,「坐,喝點什麼?」
「什麼都行!」
林濤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以他的重量,整個人都陷在沙發墊裡面。
「礦泉水吧,好好保持身材,可樂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林濤聽到可樂這兩個字,瞬間就有些恍惚,思緒又被扯回到昨晚。
不能想,堅決不能想!
他連忙搖著頭,把邪惡的想法驅趕掉,可看著郭怡伶飽滿的嘴唇,內心忽然變得邪惡起來。
「給你,想什麼呢?」郭怡伶看著他,怎麼都感覺有點奇怪,似乎很不在狀態。
「沒什麼,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林濤隨意找了個借口,眼神卻不住瞟著她的嘴唇。
昨晚被商靖靖那麼一搞,他還真是有點食髓知味的感覺,要是有一天郭怡伶也那麼……
完了,又想歪了!
林濤發現自己對那事竟然有點上癮,思緒總是不知不覺就往那方面想。
「下午沒事就回家吧,看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郭怡伶有些心疼地說道。
林濤頓時羞愧萬分。
昨晚的情況雖然不在自己意料當中,可畢竟是在感情上對不起郭怡伶,現在自己都還在想歪,實在是無言以對啊。
「不用,我能堅持!」
「堅持什麼!」郭怡伶責怪地瞪了他一眼,「身體最重要,看你萎靡不振的,必須要好好休息!」
「我真沒事!」
林濤很清楚自己狀態不佳的原因,用中醫的**,恐怕就是用「心」過度了。那種事在古代來講被稱之為「淫」,萬惡淫為首,想多了自然會影響心神,精神當然也好不到哪去。
「放心吧,我身體倍兒棒!」林濤笑著說道。
「逞能吧!」郭怡伶白了他一眼,既然執意不肯放假,她也就沒必要再堅持下去。「昨天都還順利吧,我看馮姐精神挺好的,你怎麼反倒很累的樣子!」
林濤苦笑道:「你可要知道,後來的酒都是我喝的!為了能替她喝酒,我可是做了極大的犧牲,別人一杯我兩杯,還得必須把人都喝怕!最後還要負責把她送回房間,我容易嗎!」
郭怡伶又忍不住責怪道:「我知道你能喝,可也不能以二換一啊,身體都喝壞了,你也太不注意了!」
「當時的情況實在是沒辦法,我要是不喝,馮瑛瑤就得喝,她要是喝多了,估計就得被人佔便宜了,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帶去開房吧?」
「這也是……」
郭怡伶想了想,要是換成自己,恐怕當時也是兩難,幸好林濤能喝酒,把那些人都喝倒了,要是換成一個不太能喝的,說不定兩個人就都搭進去了,第二天一醒過來,發現合同不但沒簽成,還被人白白佔了便宜。
「反正不管怎麼說,下次遇到這樣的事,你可別太逞能了,我知道你有酒量,可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喝多了總是會傷身的。」郭怡伶叮囑道。
「領命!」林濤呵呵笑道,「不過這次出去還真是見識了,那些人太奢侈了,擺了兩排的東西都沒人吃,我躲到一旁這頓狂吃,太爽了!」
「就知道吃,早晚變成了大胖子!」郭怡伶在他肚皮上戳了戳,觸感不再是軟軟的,而是硬邦邦的一塊。
自從林濤從拘留所裡出來,身材變得極好,郭怡伶很貼心的從來都沒問,雖然心中也有疑問,但見林濤不主動提起來,也能想像得到他肯定也是不太好說。
林濤也能猜到她的想法,自然是很感動,這麼善解人意,實在是太待人親了。
「我吃的都是生魚片和牛肉,只長肌肉不長肥肉。」林濤呵呵一笑。
「對了,剛才馮瑛瑤提議讓你去當銷售,你有什麼想法?」
「銷售啊……」林濤有點猶豫,還真是不太好選擇。
「就看你想不想幹,至於能不能幹,那是另一回事,只有到了崗位上才能知道你究竟適不適合,現在說什麼都白搭。」郭怡伶等著他給自己答案。
「銷售倒是挺有挑戰的,不過暫時還是不要了,回頭等我把手上的事忙完再說吧!」林濤指的是阿婆留下的財產和早餐鋪,這兩樣都還沒搞定,尤其是房產,一天不過戶,一天都不作數。
郭怡伶一陣欣喜,雖然知道當銷售更有利於林濤發展,可聽到他親口說暫時不想幹這行,卻莫名其妙的開心。
「難不成是因為馮瑛瑤想要主動帶他的原因?」郭怡伶暗暗想著,明明自己不是個小心眼的人啊。
「也行,等你把事情都處理完再說吧。畢竟還是銷售有些發展,還能積累起人脈,一直當個司機,實在是白瞎你的酒量了。」
林濤在她鼻頭上輕輕一刮,逗道:「原來你看重的是我的酒量啊,原本以為我算是有點能力呢。」
「酒量就是能力啊!」
郭怡伶倒是沒說謊,這年頭無論官場還是商場都這樣,能喝一斤不喝半斤,必須喝好才行,跑官、簽合同才能有戲。
「好,等回頭我就好好展示一下我的能力,誰要是敢刁難公司,提出苛刻的要求不簽合同,我就把他們全都喝到桌子底下去。」
一提到酒,林濤就極有底氣,這話說得是豪情萬丈。
「好啊,這話我可記住了,你可不行食言哦!」
「那是當然,給你工作不就相當於給我自己工作一樣嘛!」
「討厭,就知道哄人開心!」
……
駿北機場,周柏恆坐在輪椅上,鼻樑上架著一個墨鏡,鴨舌帽壓得極低。何玉詩站在他身後推著輪椅,一同看著對面的周宇恆。
「石膏到那邊找醫生拆吧,我都安排好了!」周宇恆輕聲叮囑道。
周柏恆低頭看著腿上厚重的石膏,還有掛在輪椅旁的木枴杖,一陣沉默。
「大哥,我的傷還沒好,非要現在就去韓國嗎?」
「臉上的傷要及時治療,如果等細胞組織都成形了,再做手術又是另一回事了。」周宇恆知道弟弟在想什麼。「放心,所有事情都交給我!」
「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周柏恆沉聲道,「我只是不甘心,好像一個喪家之犬一樣被趕走!爺爺不送我,老爸也不送,我還是不是周家人?」他的語氣中包含著極強的抱怨。
「你當然是周家人,就算爺爺和老爸不承認,還有我呢!」周宇恆此時跟全天下所有的哥哥一樣,對弟弟的意志消沉感到心疼,也對他因不理解長輩安排心生怨恨而歎息,究竟是心智還不夠成熟啊!
「大哥……」周柏恆有些哽咽,身後的何玉詩驚訝極了,她見慣了周柏恆囂張跋扈的樣子,卻從來沒見過他哭,這絕對是第一次!
「柏恆,像個爺們一點,安心去手術,一切都有哥在!」
周宇恆知道現在不是教育的時候,只能不停的安慰。
好一會兒,周柏恆才抬起頭,一條已經結痂的疤痕從顴骨一直延伸到嘴角,在他可以壓低帽簷的情況下,只能看到左嘴角一點點傷痕,現在抬起頭就全都展現在人眼前。
周宇恆嘴角狠狠一抽,心疼的要命。
「大哥,我不在的時候,搞點小動作就行了,一定要等我回來!」
周柏恆語氣陰沉,表達心意的同時,彷彿一瞬間人就成熟了許多。
周宇恆怔了一下,眼前之人在感覺上似乎有些陌生,可再一看,卻還是那個看了20多年的弟弟。
「就按你的意思辦!放心吧,頂多兩個月你就能回來了,外傷也差不得養好了,最好玩的東西都給你留著!」周宇恆說著,露出了讓何玉詩直打顫的笑容。
到目前為止,何玉詩總算是接觸到了最真實的哥倆,這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眼前的兩人好陌生。
「小詩,好好照顧柏恆!我讓朋友在法國買了幾款限量包,等你從韓國回來就能背上了!」
何玉詩連忙露出一個聽話的笑容,把剛剛想到的東西扔到一旁,她本身就是物質**很強烈的女人,勾心鬥角什麼的跟她都不沾邊,老實、聽話能拿到想要的東西,這就足夠了。
「謝謝大哥!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柏恆的!其實就算不送包,我也照樣會悉心照顧他!」何玉詩乖巧地說道。
「我知道!」周宇恆點點頭。
廣播通知周柏恆乘坐的航班可以登機了,周宇恆看著弟弟通過安檢,衝自己擺擺手,然後便擠進人群不見了。
轉過頭,他從懷裡掏出墨鏡戴上,嘴角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喃喃道:「是到了該討債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