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相當於斷絕了張倩穎前夫的全部希望,他驀地仰起頭,臉上儘是猙獰之色,連五官都極盡扭曲了,越看林濤越恨,如果不是他,自己怎麼會慘到這種地步!
那麼一瞬間,他惡向膽邊生,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支短匕首,刃口閃著耀眼的寒光,他驟然躥起來,衝著林濤直撲過去,同時惡聲大喊。
「我要你死!」
這情況發生的突然,三皮沒反應過來,果果沒反映過來,就連剛剛穩定情緒的張倩穎也沒反應過來。
他如一條發狂的瘋狗一樣撲過來,手中匕首也高高舉起來,手背上的血管根根暴起,眼中是無窮無盡的仇恨。
仇恨可以讓人發狂,仇恨也可以讓人看不清現實的差距,仇恨可以讓人不顧一切。
「啪!」
「啊!」
脆響和驚呼幾乎是同時響起。
林濤還是使用習慣的右手,掄起一巴掌狠狠滴拍在張倩穎前夫的臉頰上。他身高臂長,即便是晚一步出手,卻還是率先攻擊到對手。
冰冷的刀尖差之毫釐就插在林濤胸口,引來了果果和張倩穎的驚呼。
「啊!」
這一聲才是張倩穎前夫發出來的慘叫。
林濤這一巴掌幾乎用盡全力,有那麼一刻,張倩穎前夫感覺半邊臉都不是自己的了,皮肉和骨頭在劇顫中彷彿分了家。
火辣辣的疼,從臉頰一直向上延伸到頭皮,向下順延至胸口。
張倩穎前夫那一聲慘叫都是費盡全力才喊的出來,瞬間腫起的半邊臉已經開始遮擋視線。
然而,林濤這一巴掌竟然沒把他扇暈,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原來人在發狂的時候,身體潛能是會被無限放大的,張倩穎前夫眼中沒有恐懼,全都是暴戾。
左臉高高滴腫起來,張倩穎前夫非常不甘心,匕首只差一點點就能刺進林濤胸口,他不甘心就這麼失敗,唯有殺了這個兩次耽誤自己好事的人,才能以解心頭之恨,那時候哪怕是去坐牢,也沒什麼可後悔的。
可就是那麼一點點距離,他永遠都沒辦法得逞,林濤抓住他握刀的手臂,猛地一用力,張倩穎前夫再度慘叫起來,手腕一下就被捏斷了。
「噹啷!」
匕首應聲落地!
「啪啪……」
林濤反手又是兩巴掌。
張倩穎前夫終於清醒過來,斷骨的疼痛不是誰都能忍受的,他本來就屬於忍耐力極差的那一種人,鑽心的疼直接把他從瘋狂中扯回到現實。
手腕疼,臉頰疼,連帶著渾身上下都疼。
張倩穎前夫眼含著淚水,竟然就那麼哭了,哭得如同一個被搶走玩具的兩三歲的孩子,發自內心的痛不欲生!
他悔啊,自己這不是浪催的嗎?好好的日子不過,吃過一次虧還不夠,這樣的惡人躲都躲不開,自己還偏偏要送上門讓人家欺負第二次。
林濤已經把他打怕了,之前有勇氣殺人,現在就算是把匕首塞進她手裡,說死也不敢再玩刀了。
三皮震驚之餘感到後怕,人家一抓就能抓斷手腕,自己這點實力還真是不夠看,多虧聰明的轉換立場,否則現在也可能是這種下場。
下意識的,三皮也把林濤看做是道上的朋友,這在他看來是無可厚非的事情,肥哥就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佬,他的兄弟理所應該也是混道上的。
三皮眼中帶著畏懼,那是發自內心的敬畏,林濤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是從他開始混的那一天就沒見過的。都說肥哥力大無窮,可他畢竟出道晚,沒有機會見識,現在看到林濤的手段,感覺就是肥哥也不過如此吧!
果果和張倩穎對林濤的行為各有不同反應,果果多少有點俠女心態,喜歡快意恩仇,張倩穎前夫這麼過分,就算是手腕斷了也只是各小教訓而已,可在張倩穎看來,林濤的行為很反常,她不是剛剛認識林濤,他的一點一滴變化都看在眼裡,有驚歎也有欣慰。
可有句老話講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骨子裡的東西其實是很難改變的,她無法想像當初那個好脾氣的林濤,怎麼才能變成現在這樣捏碎人手腕都不眨一下眼睛的冷血男人。
張倩穎害怕,她怕的不是林濤變得厲害,有能力給予她安全,怕的是林濤濫用這種能力,從而走上一條不歸路。
三個人三種心態,如果算上林濤,那就是第四種——後怕。
含怒捏斷張倩穎前夫手腕,林濤剛一開始還沒覺得怎樣,可時間一長,他就覺得有些後怕。從小到大,他都沒怎麼打過架,現在竟然可以毫不在意地捏斷別人的骨頭,這是力量的展示,也是一種失控。
當初在拘留所立,林濤已經在老肥的幫助下逐漸適應這副身體,那種充滿力量的感覺他永遠也忘不掉。
可這種力量對他來說卻是一把雙刃劍,能不能用都好,全在一念之間。
自衛或是傷人,一種行為的兩種極端,林濤更希望能用這身力量做點好事,而不是逞一時之快,濫用武力。
心境上的改變,思想上的感悟,短短的瞬間,林濤卻彷彿思考了很久。
以張倩穎前夫的戰鬥力,就算是有匕首在身,發起瘋來也不是林濤的對手,一拳一腳足以解決戰鬥,捏斷他的手腕確實是有點過了。
林濤在心裡對自己的行為做了評斷!
但是,他一點都不後悔,雖然行為有些衝動,但在他看來,這只是為張倩穎討了一點利息而已。
她前夫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是不是一個男人應有的行為,尤其是讓她有了宮-外-孕,不但不心疼還逼迫著她買房子、要錢,這根本就是禽獸行為。
對於這樣的人,說再多都沒用,只有實打實的武力解決,才能讓對方徹底屈服。
自己的行為可以說是過了,那是對自己來說,如果說不過,那是對張倩穎來講。
林濤有點後悔,如果當初上大學的時候多看看哲學書,現在也許就不用這麼糾結了。
「林濤,別再動手了!」張倩穎蒼白的臉頰現出一絲擔憂。
林濤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她,兩人對視間,他忽然感覺到驚奇,張倩穎彷彿能看透他現在的想法一般,眼神之間的交流,似乎在擔心他還會做出傷人的行為。
林濤忽然一笑,將心中剛剛升騰起的暴力小火苗徹底壓下去,點頭說道:「沒事,我很好!」
張倩穎能感受到他不是在騙自己,終於放下心,她很感謝林濤幫忙,也感謝他懲罰自己的前夫,可她最不希望的是林濤因此而惹上麻煩,那樣的話,她寧可一切都沒發生過。
在她看來,對林濤來說,摻和到自己的生活裡並不是一件好事,現如今的自己跟他並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牽扯次數多了,對他沒一點好處。
從這就能看出來,張倩穎很善良。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聽孫振英喊道:「林濤,在哪裡?」
「裡屋,裡屋……」
孫振英帶著兩個組員形成相互護衛之勢,慢慢地走進來。
外面那個叫老四的傢伙還暈著,裡屋的房門都被踹壞了,這種行為太暴力了,孫振英下意識的按在槍套上,如果有什麼過激行為,他會立刻拔槍制止。
撞牆暈倒的年輕男子也還沒醒,木屑鋪滿地,孫振英迅速探頭看了一眼又收回去,旋即跟組員打了個手勢示意安全。
「怎麼回事!」
孫振英皺眉問道,外面看著挺激烈的,裡屋竟然是相安無事。
三皮看到警察來了,下意識滴瞥了眼林濤,他當然不希望牽扯到這件事裡,道上混的,誰還沒點案底,根本經不起盤查。
林濤說道:「這傢伙來找麻煩,不過已經被我制服了!」
「你確定是正當防衛,而不是防衛過當?」
孫振英一看張倩穎前夫的手腕形狀,就知道是被人打折的。
林濤一指地下的匕首,說道:「這是物證,除了他以外,我們誰都沒碰過!」再一指三皮,「對了,我還有人證,還有果果和張姐都可以替我證明。」
孫振英見三人同時點頭,不禁苦笑,只能暗歎張倩穎前夫倒霉了,這種防衛過程中造成的傷害,在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還真的很難鑒定成防衛過當。
「把人帶走,你們也一起跟我回去錄口供!」他掃了眼躺在地上的年輕男子,「這怎麼回事?」
「沒事,這是誤會,跟他們沒關係!」林濤笑著解釋,指了指三皮,又指了指地上的男子,「對了,還有外面那位也是一起的!」他補充道。
這點謊話哪能騙得過孫振英,不過既然當事人不願意指認,他也不強人所難,反正還可以當他們的人證。這樣的人用好了,張倩穎前夫恐怕是免不了牢獄之災。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孫振英認為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林濤安排好的,只是為了將張倩穎前夫送進監獄。
不過轉瞬他就否定這個想法,如果林濤能做到這一點,哪還至於當初被周家逼迫都那麼慘。
「皮哥,把人弄醒吧,咱們得回去錄口供呢!」林濤朝三皮說道。
「哎……」
三皮一哆嗦,這一聲皮哥怎麼都有種打臉的感覺,在林濤面前,他巴不得對方稱自己為「小皮」,還能顯得親近一些。
那可是肥哥的好兄弟,別看年輕,江湖地位可是不低,誰讓肥哥是大佬呢!
三皮急忙走到年輕男子身旁,又是拍臉又是掐虎口、人中,很快就醒過來。他伏下身子,在同伴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年輕男子眼中閃過一抹驚疑,但隨即就點了點頭。
孫振英也不在乎他們說什麼,上前控制住張倩穎前夫,手向後一掰,推著向外走去,連手銬都沒用。
張倩穎前夫沒有一點反抗,甚至連警察進來都沒有反應,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就是默默的流淚,也不知是因為疼的,還是因為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