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沒開燈,僅有的光線也是從走廊照射進來的,董隊又背對著一眾手下,可這些人卻彷彿真切的看到董隊滿臉漲得通紅,再稍稍用點力就能滴出血來的樣子。
「孫振英,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董隊顫抖著,恨聲吼道。
「當然……」孫振英點點頭,「我在跟一個警隊敗類說話!」
「好,很好!」董隊用力點著頭,突然大笑起來,「你是頭一個敢這麼說我的人!孫振英,你要記得,咱們的梁子結下了!重案一組的組長,恐怕你要干到退休了!」
孫振英無視威脅,冷哼一聲,對林濤說道:「起來,跟我走!」
林濤站起來,雙臂自然垂落,手銬打開之後,雙臂的血液終於可以流向手腕,漸漸有了一點直覺,可隨之而來的卻是手掌麻癢、手腕火燎燎的疼。
陪同孫振英一起來的,還有同組的一個刑警,他走上前單手做出扶著林濤的樣子,實際上是在對林濤實行控制。
「董隊,明天等著有人找你談話吧!」
孫振英走前留下這麼一句話。
林濤跟著孫振英走出交警隊辦公樓,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氣,仰頭看著西下的夕陽,原來已經傍晚了。
孫振英的辦公車是一輛黑色吉普車,看起來已經非常老舊,坐起來更是外面透風,還隱隱能聞到一股尾氣的味道。
孫振英陪同林濤坐在後座,看著他逐漸回血的手腕,問道:「你就任由他們這樣銬著?」問完這句話,連他自己都感覺驚訝,怎麼會主動跟一個嫌疑人聊天?
「我能怎麼辦?」林濤淡然一笑,「我就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屁民,熱血上頭才跟周柏恆賽了一把,結果還讓他出了車禍,周家人會輕易放過我嗎?」
孫振英對能聽到這樣的言論表示很驚訝,他見過太多被誣陷的人,從一開始就高喊自己冤枉,結果是在還原清白的過程中,遭受到許多不應受到的「懲罰」。
而他更是自認為自己在多年刑事案件偵破過程中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不說一眼能看出哪個是罪犯,可最起碼能夠看出誰心虛,誰並不想面對自己,甚至是能看穿對方的想法。
而林濤卻給他一種無法看透的感覺,年紀輕輕,卻老練沉穩。他相信,如果林濤從一開始就抱著自己冤枉的想法,恐怕遭受的就不只是差點手腕壞死,而是更加眼中的體罰。
也正是他這種不爭、認命的態度,讓董隊這樣的人想要找動手的借口都找不到。
「你真的這麼想?」
前面看車的刑警微微側頭,以他對「孫正直」的認知,怎麼都想不到會發生這種對話場景。
孫振英也很想給自己一巴掌,這話問的,簡直跟一個剛進警隊的毛頭小子沒什麼區別,跟自己的身份實在是不匹配。
「真的!」林濤忍受著手掌傳來的麻癢和疼痛,淡然微笑,「不過我很慶幸,命運還很照顧我,沒讓我落在一個跟董隊一樣的『敗類』手中,否則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孫振英笑了,尤其是聽到林濤喊董隊為敗類時,心裡非常舒服,這是他內心的真實看法,就是因為警界有這樣的敗類,才會搞到今天這樣烏煙瘴氣,讓警察得不到人民的尊重,甚至還被說成是「警匪一窩」。
「說的好!」
孫振英哈哈大笑,他發現自己很喜歡跟林濤聊天,雖然對方一直板著臉,可每句話都能引起自己聊天的**,這可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董隊和周宇恆已經把這起車禍定性為刑事案件了?」林濤問道。
孫振英斂去笑容,緊緊皺起兩道劍眉,一臉嚴肅地說道:「我要提醒你一句,是不是刑事案件,並不是個別人和交警可以定性,要由我審問之後才能下結論。現在只是有證據表情疑似是刑事案件,所以才輪到我接手。」
林濤露出從跟孫振英見面的第一個笑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孫組長果然是個正直的人!」
前面開車的刑警跟著笑道:「我們組長的外號就是『孫正直』!」
「閉嘴,好好開你的車!」孫振英訓斥道。
開車的刑警不以為忤地笑道:「遵命,組長!」便老老實實的開車,不再說話。
孫振英好奇地問道:「你怎麼能看出我是一個正直的人?」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氣』,通俗點可以說是氣息,高級點就叫氣勢,玄一點叫做氣機……」林濤笑了笑,「我就屬於那種對『氣』很敏感的人,我能感覺到從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浩然正氣,這說明你幾乎或者是根本就沒做過虧心事,一心向正,才能養成這股『氣』。」
「喲,說的還挺玄!」孫振英感覺自己越來越喜歡跟這小子聊天了,「那你說說,董隊身上有什麼氣?」
「小人之氣!」林濤厭惡地皺著眉,「這也是我同意你罵他敗類的原因,這人沒什麼能力,卻善於拍馬屁,結交一些官、富二代,雖然不能真正跟一代們掛上鉤,卻仍舊可以通過二代來作威作福,這一點從他跟周宇恆的關係就能看得出來。」
林濤看了孫振英一眼,淡淡地說道:「孫組長,我給你個意見,回到刑警隊,一定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跟領導說一聲,不然你會很被動的。剛才董隊說話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散發出來的強烈報復意圖,一定會對你不利。」
孫振英冷笑一聲,說道:「你都說他是小人了,我還會怕小人?」他伸手指指鞋底,「我襪子上就繡著小人,每天都踩,還就不怕他們能掀起什麼大風浪!」
前面開車的刑警哈哈大笑,揶揄道:「組長,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你也這麼迷信,還踩小人呢?」
「閉嘴,好好開你的車!」孫振英有些惱怒地呵斥,自己似乎是有些聊得忘形了,嘴一禿嚕竟然把這些事給說了出來,實在是影響形象。
「那個什麼,回去別亂說啊!」他的語氣中不乏威脅之意。
那個刑警連忙保證道:「不會,絕對不會亂說!你們聊,我專心開車!」他聰明地退出「是非圈」。
「那你再說說周宇恆!」孫振英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狂傲、陰狠!」這是林濤下的評語,「周宇恆外表看起來溫文爾雅,實際上仍舊擺脫不掉所謂的『上層病』,狂傲之氣在骨子裡,只是面對特定範圍的人群會收斂起來而已。我想說的陰狠,應該分開來看,就是陰險和狠毒。我是通過朋友認識他的,從見第一面開始就沒和平相處過,幾次三番想要陰我一把,都被我提前感知而躲開了。現在又讓刑警插手,想要一棍子把我打死,可見其狠毒之處。」
孫振英點點頭,他雖然對所謂的「氣說」不是很贊同,可林濤對董隊和周宇恆的分析卻讓感同身受,說的一點都沒錯,並且分析得足夠透徹。
由此也能看出來,林濤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單純的「認命」,而正是因為什麼都看得透徹,才會做出認命的舉動,讓自己少受罪。
「你很聰明!」
孫振英點著頭,態度逐漸冷淡下來。
雖說林濤能夠引起他的談話興趣,但這也是他觀察嫌疑人的一種手段,通過言語上的交流,可以讓讓對對方有一種全新的認識。
通過剛才的談話,他對林濤已經有了基礎印象,同時心情也稍顯沉重。像林濤這樣的人,要麼是非常清白的,完完全全是被比人陷害,要麼就是大奸大惡之人,心機之深沉,算計之老道,都讓他感覺到一定的壓力。
孫振英很想告訴林濤,從警以來,他見過無數嫌犯,甚至通過他親手定罪的罪犯,都不曾像林濤這樣,還未開始審訊,就感到一絲重壓。
林濤見他不說話,突然笑了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顏色已經比之前淡了很多,看來這雙手肯定是能保住了。
「笑什麼?」孫振英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在他看來,林濤是在嘲笑自己。
「孫組長,你的氣亂了,我一個平頭老百姓,竟然能給你這麼大壓力?」林濤似笑非笑地說道。
孫振英驚訝地看著林濤,自己有剛有這種想法還不超過一分鐘,對方竟然就知道了,這讓更加確定,對方很精於算計。
林濤如果此時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哭笑不得,自己哪裡是會算計,明明就是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所感應到的。
可以這麼說,也許經歷這麼一場「磨難」對他來說並非壞事,不單單從心境上成長了,被關在小黑屋的那段時間,他竟然對人體散發出來的「氣」變得非常敏感,這也是他閉著眼睛就能感應到孫振英存在的原因。
之前跟孫振英說的話,也全部都是他的感悟。
吉普車開進停車場,林濤在兩人的帶領下走進醫院,此時他的雙手仍舊是紫色,並且脹大了一圈還有餘,所幸黑色的淤血已經消散得七七八八了。
為了給林濤治療,孫振英還被負責的醫師教訓一頓,甚至還威脅要出具報告,說他們「虐囚」,搞得兩位刑警非常無奈,還是林濤開口解釋,醫生才算翻翻眼皮作罷。
經過簡單治療,確定雙手沒事,三人重新上車。
林濤微笑著說道:「孫組長,剛才那位醫生心情不好,你可別在意啊。」
孫振英心裡鬱悶,哼了一聲:「又是你感應出來的?」
他見林濤點點頭,再次哼了一聲,對同伴說道:「開車,回警隊!」
……
咱們小濤濤又有感悟,開始逐步成長了。另外,**還沒到,稍稍忍耐,咱絕對不虐主,就算虐了也絕不白虐,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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