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宇神情剛有鬆懈,忽聽婉婷一聲驚呼「小心!」,陸宇一扭頭,一根粗大的黑色長棍「砰」地砸在了他的腦門上,陸宇「哎呦」一聲,痛得雙眉皺在了一處,心中怒極,抖手便是一記「大羅佛手」,一個碩大的金色手印「砰」地轟在那持棍者胸口,那人仰頭噴出一口鮮血,身體被這一掌直接釘在了後面山壁之上,他掙扎著抽出身來,不再管陸宇等人,踏著飛劍直接竄上高空,追陶遠等人去了。
陸宇摸了摸額頭,心道:這一棍的力度還真不小。
「多謝陸兄相救!」婉婷躬身致謝。
「不必!」陸宇轉過身來,擺擺手,問道,「陳兄沒事吧。」
婉婷忙把陳子昂平放在地上,探了探鼻息,抬頭看向陸宇,正要說話,突然忍不住「撲哧」一聲樂了,把陸宇弄得莫名其妙,忙問道:「你笑什麼?」
婉婷一手掩著嘴,一手指著陸宇額頭,直笑得花枝亂顫,但就是不說話,令陸宇好生氣惱:「陳兄到底怎樣了?你還有完沒完了?」
婉婷好不容易止住笑,從衣兜裡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銅鏡,遞給陸宇,說道:
「陳哥呼吸尚算平穩,應該性命無礙。」說罷又「撲哧」一聲止不住地笑了起來。
陸宇一看銅鏡,光光的腦門正中一道拇指粗細的黑色棍痕十分清晰,看起來確實滑稽,但他細看之下卻不由一愣:我怎地這麼蒼老?
自那日從錦秋的八卦爐裡出來之後,陸宇一直都是光光的腦袋,直到現在也沒有長出頭髮,這一點他是知道的,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卻也並未放在心上,但是此刻的他面孔蒼白,臉上滿是褶皺,看上去如同五六十歲的垂暮老人一般,這一點他卻從不知曉,頓時吃驚不輕。
陸宇忙扭頭問向婉婷:「你上次見我時,我已經很老了,是不是?」
婉婷想了想,說道:「那時還算不上老,中年人的面貌而已,遠不如現在這般,所以當時我和季真並沒有認出來你…難道你還不知道?」
陸宇心裡更加吃驚,看來這事兒跟神兵空間有關係,稍後一定要問問月狐才行。轉念一想:以後這腦袋可得好好保護著才行,這要是被月狐看到非得笑話死我不可。
這時,只聽天空之上一個響亮卻又帶有幾分諂媚的聲音傳了過來:「老大,三三終於趕上您了!您的速度快得跟閃電似的,「嗖」的一下就沒影了,三三怕是到了結丹期也趕不上您老的十分之一啊!…」
陸宇一聽此言,不由一陣惡寒,爆了句粗口,「他奶奶的!」。此前追趕婉婷等人時,他滿以為有黑三兒的飛劍會好辦些,哪成想這個築基期的速度太不靠譜,很快就被婉婷等人甩出了三道嶺、五條谷,而且距離還在拉大。
這黑三兒也忒不爭氣,越催越慢,越催越慢,眼看就要跟丟,最後陸宇狠了下心,翻身躍起,狠狠一腳蹬在黑三兒肩膀之上,藉著一個向前的衝力,同時施展「風行術」,瞬間竄出五十餘丈,幸運的是落腳之處赫然是一塊突起的巨石,他又是狠狠一蹬,「風行術」再度施展,幾個起落後,便到了婉婷等人頭頂上空,於是便有了方纔的一幕。
陸宇心裡氣惱,卻不知黑三兒的憋屈:有誰聽說過築基期修士追趕結丹期的?老大也太沒常識了,我的靈力都耗盡了,還把我踹下半空,差點命就沒了…
黑三兒來到陸宇近前,看到婉婷,忙施禮道:「婉婷師姐!」,婉婷點點頭,接著說道:「聽權佑說,你找到了神兵,然後殺了李挺?」
黑三兒慌張起來:「沒,沒有的事兒,是…」他眼珠一轉,立馬想出一套絕佳的說辭,臉上立即變得憤怒非常,「是,神兵是我找到的,但是在我將神兵交給老大李挺的時候,幾位結丹期師兄見寶眼紅,對神兵展開了你死我活的爭奪,我們怕師兄們有所閃失,你知道結丹期修士無論在哪個宗門都是寶貴的財富啊,在我的號召下所有築基期師兄弟們開始拉架,哪想到幾位師兄打出了真火,殺招盡出,我們慘受殃及,數位兄弟接連殞命,但兄弟們寧可自己死,也怕幾位師兄受傷損呀,你知道結丹期修士乃是任何一個宗門成長壯大之根基啊,於是兄弟們奮不顧身,毅然決然地將拉仗之義舉進行到底,結果全部死光…」
黑三兒吞了口唾沫,繼續說道:「我一看就我一人也拉不開啊,就準備回宗門去搬救兵,哪成想權佑居然使出太上長老教給他的秘術,瞬間將其他幾位師兄弟全都斬殺,然後看我還在,就要殺我,我奪路而逃,幸好老大途徑此地,老大明察秋毫,立即弄清原委,隨後施展天地造化之無上神功,輕易將權佑制住,但老大菩薩心腸,並未對其痛下殺手,而是以德度之,教以做仙的道理,要其誠心悔過,改頭換面,重新做仙,權佑當時痛哭流涕,發血誓說如不改過豬狗不如,結果…唉!你看,一放他回去,他便用如簧之舌將你和季真師伯騙了來,此子口是心非,反覆小人,我輩德藝雙修之人誠鄙視之!他日若再見之,我必砍下他的狗頭,以正修真界之法度!揚修真界之正氣!…」
黑三兒義憤填膺,越說情緒越是激昂,最後一手掐腰,一手高舉,儼然一副修真界正道之捍衛者的姿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婉婷聽不下去了,連連擺手道,「你受冤枉了,你們一眾兄弟都因拉架而死,你老大是好人,權佑是壞人,對吧?」
「呃…」黑三兒停止了唾液橫飛之勢,搔搔頭說,「嗯,是這個意思。」
而陸宇此時在心裡卻做了這樣一個決定:一、以後能不讓黑三兒開口說話就不讓他開口說話;二、一旦不小心讓他開口了,就第一時間把他幹掉,以免污染視聽,混淆黑白!
這時陳子昂一聲呻吟,悠悠醒轉,看到眼前的婉婷,立馬坐起身來,緊緊抓住婉婷的雙手:「婷兒,我們,我們這是脫身了嗎?」
婉婷看他醒來,眼淚立即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點頭說道:「是的,陳哥,」她一把摟住陳子昂,「陳哥,你是婷兒的英雄,你救了婷兒的性命,婷兒感覺好幸福!」
黑三兒撇撇嘴:有沒有搞錯?救你性命的分明是我老大好不好?這個女人啊…哎呦,這話一出我老大肯定不樂意了。立即看向陸宇,陸宇聲色不動,靜靜地看著二人。
陳子昂輕輕拍了拍婉婷的後背,動了動腦袋,看到陸宇和黑三兒,忙示意婉婷站起,對陸宇抱拳說道:「想必是陸兄慷慨仗義,出手相救,陳某二人才有命活到現在,大恩不言謝,陳某他日必有厚報!」
「陳子昂,你可認得我嗎?」陸宇直截了當。
陳子昂搖搖頭說道:「陳某愚鈍,對陸兄雖有些眼熟,但確實無法想起來了…」
「漠北鎮市集之上你曾阻我殺人,鎮外叢林你與一和尚死鬥,我曾以回氣丹對你施救。你現在可曾記得?」
「啊?」陳子昂恍然大悟,連忙叩頭下拜:「原來是那日的小兄弟,啊不,原來,前番彭長老所說的施救之人便是陸兄你,算上此遭,你已兩次救我於危難,陸兄於我之恩義重比山嶽,以後陸兄如有差遣,陳某肝腦塗地,雖死不惜!」
「陳兄,我無意挾恩圖報,只是機緣巧合,略施援手罷了,陸某知你仁義、忠勇,很是佩服,不想你這樣的好人隨便死了,所以才如此做,你不必有太大負擔。」陸宇說道。
陳子昂再次叩首道:「陸兄胸懷廣大,陳某佩服!儘管陸兄如此,陳某仍會感恩戴德,滴水之恩尚需湧泉相報,何況兩番救命之恩?他日陸兄有事,陳某定當盡心竭力,不惜一切代價保得兄長無恙!」
陸宇見陳子昂如此,歎了口氣,忙將其扶了起來,「以後你我兄弟相稱,再不需如此。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盡快離開吧。」陳子昂聞言點頭稱是。
因陳子昂二人目前並無去處,便按陸宇原先的計劃,四人一路向北而去。
飛了半日,陳子昂身體有些不適,需要運功調息,四人便找了一處僻靜的山谷,暫時安頓下來。
時至午夜,月明星稀,山谷之內十分幽靜,四人各自佔據山谷一角,開始運功打坐。陳子昂和婉婷各自從納物袋中拿出數塊晶石置於身周,吸納其中天地靈氣,不一會兒裊裊的靈氣氣流便覆蓋了二人全身,其中陳子昂身周的靈氣稍顯濃郁。
而黑三兒則盤膝而坐,苦著臉四下張望,他納物袋中早就空空如也,根本沒有晶石可用,去跟師兄師姐要吧,他還不好意思開口,又看看陸宇,陸宇壓根兒就不用晶石。他的身前雖然也什麼都沒有,但是入定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的頭頂上空居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靈氣氣旋,一股股濃郁的靈氣氣流盤旋著緩緩地注入他額前百會穴之內,發出汩汩的聲響,看得黑三兒直流口水,心道:老大的功法太牛叉了,怎麼樣才能讓他也教教我呢?
心裡正想著,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尖利的獸吼,緊接著,長短不一、高低有別的獸吼聲從四周不斷響起,隨後便是「踏踏踏」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猶如萬馬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