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聽到喬峰喃喃自語,秦明心中大叫不好。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該用什麼方法去告訴這個大哥他的身世,卻怎麼也不會想到,最後告訴他的依然是馬夫人,只不過地點由杏子林改在了裡坡。
「你跟我來。」秦明絲毫不顧及喬峰的震驚與難過,強行將他抓到了馬背上。而喬峰也彷彿失了魂一般,任由秦明拖著他走。
鑒於他的這種情況,秦明只好與他共騎一騎,虛竹單騎一匹馬。三人快馬加鞭,直奔雁門關。三人白天趕路,晚上則就地宿營。夜半時分,秦明有事找虛竹商量,卻突然發現,這個三弟不在營內。
就在秦明外出尋找之時,卻在營地不遠處意外遇上了外出回來的虛竹。
「三弟,你去哪兒?」秦明疑惑道。
「哎,看到大哥這種情況睡不著,隨便走走……」虛竹一臉擔憂的歎息道。
「我正想找你呢,我看大哥這種狀態非常危險,若是不管不顧,我怕他會想不開。」秦明對對方的回答並不關心,還沒等虛竹說完便打斷道。
「不會,大哥性情豪爽,不似那扭捏尋死之人啊。」虛竹大驚失色道。
若非任務就是阻止喬峰尋死,秦明也不會相信,如此一個豪邁的大俠,最後竟然也會想不開。不過,既然任務是拯救喬峰,秦明總是要發揮作用的,他自然不會寄希望於喬峰自己醒悟。而且,任務的進條已經開始紅色示警了,這就表示,喬峰隨時會引頸就戮的。
「這也是沒辦法,大哥對大宋的情誼太深了,他傾盡畢生的精力都在為了保宋抗遼,如今卻……」秦明說到這裡,聲音頓時有些哽咽,他調整了一下情緒才繼續道。「真是造化弄人啊,想不到一向仇視契丹的大哥竟然是契丹人,這個打擊對他太大了,我不放心。」
「那二哥想讓我怎麼做?我全聽二哥的。」虛竹一臉堅定道。
「為了改變大哥的想法,我不得不行非常事,而這段時間,就由你**臉,我唱白臉。你主要負責沿途安慰大哥,盡量喚醒他的神智,要讓他知道,就算是全世界都不要他,他還有我們兩兄弟……」秦明在虛竹耳邊竊竊道。
「放心,二哥,我是佛家弟子,勸誡本就是我的強項,虛竹定不辱使命。」聽完了秦明的計劃,虛竹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於是,從第二天開始,變成了秦明獨乘一騎,而虛竹抱著好死不死的喬峰共騎一匹馬了。看著虛竹真的在賣力的在勸說著這位大哥,秦明忍不住讚許的衝他點了點頭,而在心中,他快要笑爆了。
終於,經過了五天的趕路,三人來在了雁門關外。秦明也不顧虛竹的感受,他一把拉過喬峰,來到一個小山丘上。
啪,啪……
還沒說話,秦明便先給了他幾個大嘴巴,然後才一臉憤憤道:「你看下面,那些契丹人是怎麼對待我大宋子民的,我希望你好好地記住這一幕。」說完這些,秦明便點了他的週身大穴,讓他只能看不能動,甚至連張嘴說話都不能。
小山丘下,一幫契丹士兵正押著上百名男女老幼在草地上行走,這些被押解之人明顯都是普通村民,看來是契丹士兵洗劫了某個宋邊村落的戰利品。
這些人手綁著手以一字隊形吃力的行走著,看他們步伐緩慢身體疲憊的樣子想必沒少受到虐待。這時候,突然一個老頭倒地不起,連帶著不少人都摔倒在地,整個隊伍頓時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爺爺,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一個小男孩撲倒在那名老人身上,痛哭道。而那老人並沒有死亡,只是因為少水,乾涸的嗓子和乾裂的嘴唇只能微動,而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起來,不要裝死……」看到隊伍受到阻滯,很快便趕來一個契丹士兵,他手持馬鞭,對著起不來的老人就是一頓亂抽。
「不要打我爺爺……」小孩立刻便衝了過去,要奪那人馬鞭,可是依他的力氣又怎麼能成功呢。反而,那契丹士兵看到這小孩糾纏不休,乾脆掏出了腰刀,一刀便將他砍倒在地。
看到契丹士兵竟然連孩子都不放過,村民頓時升起了一股騷動,可是他們又怎麼會是這些軍人的對手呢。很快騷動便被鎮壓了下去,將所有被殺的村民屍體從繩子上解開扔下後,隊伍繼續前進,似乎剛才的事情只是一段每天都會上演的插曲一般。
秦明這時才將喬峰的穴道解開,此時的喬峰早已目眥盡裂,眼角流下的液體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血水了。一獲得自由,他立刻便撲下山去,呆呆的望著地上的數十具屍體,這其中有老人、有孩子、甚至還有一個孕婦。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救他們?為什麼你不讓我去救他們?以我們的實力對付這些契丹士兵是綽綽有餘的。」喬峰突然暴起,對著身邊的秦明便是一頓拳打腳踢,而秦明只是不閃不躲,任他施為。幸虧秦明具有了賽亞人的皮糙肉厚,不然被一流高手如此對待,恐怕不死也殘廢。
啪、啪……
等到喬峰快要力竭的時候,秦明對著他的臉又是一頓巴掌,打完之後,他一把拉住了喬峰的衣領,質問道:「像這樣的事,每天都在發生,到處都在發生,我問你,你到底能救多少?就算今天你救了他們,明天呢?你沒看到他們的眼神嗎?他們要的不是一時的偷生,他們想要解脫……」說到這裡,秦明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我是契丹人,我竟然是凶殘成性的契丹人,為什麼?老天爺,你要這麼捉弄我。」喬峰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突然仰天大吼道,他的音波頓時將周圍無數綠草樹木真的瑟瑟不已。
「契丹人又怎麼樣?你跟我來。」秦明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喬峰的脈門,不容他反駁的領著他來到了另一個地方,那裡也是宋遼交界處,只不過離宋軍更近而已。
部落、村民、士兵、殘殺、屍體,一樣的場景再一次發生在了喬峰的眼前,只不過,這一次被殘殺的是契丹百姓。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一直以來喬峰都以為一切的根源在於契丹人的凶殘,只要抗擊契丹人就能保境安民,他卻從沒想過,宋兵也會這麼做。一瞬間,信仰倒塌,喬峰失魂落魄的遊蕩著,而秦明只是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既沒有勸阻他,也沒有對他放任自流。
「來瓶酒。」夜半時分,秦明在喬峰隨意躺倒的地方架起了篝火,面對發呆的喬峰,他隨意的扔過去一罈老酒。
「好酒,痛快,什麼狗屁大俠,什麼狗屁的國家,還是酒最實際。」喬峰結果酒罈,仰天便是一頓狂飲,飲罷只見他仰天狂笑,大聲吼道,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甘,又有一絲解脫。
秦明偷偷瞄了一眼任務信息,上面的任務條顏色已經轉綠,看來危機已經解了,接下來只要等一個月期滿便可以安然返回了。但是,秦明的計劃還沒完成,他可不敢信如此便為自己的任務畫上句號。
「大哥,不知道你想過沒有,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受苦的總是老百姓?」秦明看似無意問道。
「大哥不知,二弟有何高見?」喬峰本來因為酒意有了幾分避世的情懷,如今卻又被秦明拉回了現實。
「小弟以為,如此悲劇之所以頻繁發生,就是因為有了國境之分,兩幫人你打我,我打你,受苦還是百姓。其實大家都是黃皮膚,黑頭髮,站在一起除了穿戴不一樣之外,又有什麼分別呢?」秦明小心翼翼道。
「是啊,若是能永無戰事,應該就不會有今天的慘劇發生了。」想起白天的事情,喬峰頓時一臉落寞道。
「既然如此,大哥何不投奔明主,為百姓請命,如此方不負一身所學。」秦明猛灌了一口酒,豪聲道。
「明主?天下間又有何明主可言,宋朝昏庸,遼人卻又多殘暴……」喬峰在做丐幫長老之時便想過這個問題,只是無數當官的行為做派讓他徹底失望了。
秦明看火候差不多了,頓時起身,雙手抱拳,一躬到地,嘴裡卻歉意道:「實不相瞞,我就是大宋的一字並肩王,當今宋主哲宗,並非無能之輩,只是被王介甫為首的黨羽逼得抬不起頭,這才不得不隱匿行事。小弟本不想欺瞞大哥,無奈此時牽連深大,這才沒有對大哥如實相告,還望大哥見諒。」
王安石莫怪,不是我想把你打造成奸臣,實在是滿朝文武只有你的權利最大,我也沒辦法,你就暫時委屈一下。秦明嘴上鏗鏘,心中卻在默默的向自己污蔑的對象致歉。
「你真的是一字並肩王?」喬峰被這個消息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這也難怪,這幫武林中人雖然表面上看不起朝廷,實際上卻無不想為朝廷效力,為百姓出力。尤其是喬峰,本就在為戍守邊關而四處奔走,如今卻突然聽到自己的結拜兄弟竟然是王,自然有些難以置信。「有何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