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生太子的狀況不太好。雖然並無皮外傷勢,但一身氣息極為衰弱,面色奇差無比,連走路也需要林家人攙扶,可想而知其在天牢之內的十天時間,所受的苦楚絕非三言兩語可以交代得清楚。
幸好他的意識還能保有清醒,見到魏凡時,眼內多出一絲感激之色,但馬上以略帶責備的語氣道:「魏兄,你魯莽了!」
劫天牢,這在凡世中可是十惡不赦的死罪,特別是天子腳下,這更是對皇權權威的最大挑釁。即使能救出丹生太子,等待這他們的只可能是更糟糕的局面。
「人沒了,考慮再多也沒意義。你是我魏凡的大主顧也是大投資對象,怎麼能讓你這樣不明不白被陰了?不干都干了,多說無益,走!」魏凡面無表情道。
魏凡的內裡並不如外表這般平靜。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大的人,被人暗算了肯定會想方設法的討回來,坐視盟友受難更不是他的風格,所以他想也不想的就把丹生太子救出來了,哪怕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形勢急轉直下。
事已至此,丹生太子也只能無奈苦笑。此時得到消息的九幽門修士聞風而來,和魏凡一行人迎頭碰上。為首的卻意外是一個老熟人,和魏凡在群英會之上有過交集的鬼公子午馬。
「魏道友停步!丹生太子忤逆皇上,被下令囚禁於天牢之內,在有皇命之前,誰也不得妄動!道友此舉,似乎不合規矩?」午馬不吭不卑,先擺明車馬佔盡道理再說。
魏凡正火大著,根本就不打算講道理,只對午馬獰然一笑,道:「群英會一晤,惜失之交臂。我看不如就在此再續前緣,不知道你我各自放手一搏,閣下有幾分把握能笑到最後?」
午馬面色微肅,眼眸中燃起了熊熊戰意。
群英會一役,群星璀璨,本是一個午馬大放異彩的舞台,然而包括他在內的天驕都被魏凡這如彗星崛起的奇才光芒所遮掩,相較之下都黯淡無光了。
午馬一直引以為恥,無時無刻都想著有朝一日雪恨,因此日夜磨練,此刻也已經突破了瓶頸,進入到了結丹大修之境。修為得到飛躍以後,復仇的心思也隨之而起,只是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過,竟然這麼快就能再遇上魏凡。
本以為應該是水到渠成的復仇,但直到魏凡盛氣凌人的問出「有幾分把握」時,午馬心猛地一跳。
群英會上的魏凡已足夠耀眼了,今日一見,其氣勢赫然已更上一層樓。這種強,正面抗衡時午馬能夠清晰且無奈的感受得到。
現在的他,在魏凡面前,半點機會也不可能會有!
勇氣和愚蠢是兩碼事。明知道沒有勝算的比鬥,午馬當然不會無謀的應戰。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戰意,午馬不吭不卑回道:「魏道友神通驚人,同輩中天下無敵,這一點群英會過後已經無人不知。在下獻醜不如藏拙,就不自討苦吃了。不過若魏道友仗著神通過人蠻不講理,我九幽門也只能硬著頭皮擋上一擋了。」
跟午馬同來的九幽門結丹修士並不在少數,比起林家諸位家長不遑多讓。若是硬碰硬,雖然未必能取勝,但拖延總是能辦到的。只要等到元嬰老祖趕到,午馬便算贏了。他很清楚的知道,魏凡這一方唯一的大能林老太爺正閉重關,再無足夠震場的重量級人物。
魏凡看穿了午馬拖延的打算,想也不想便雷厲風行喝道:「你要道理,我便給你道理!丹生太子雖然是皇室子弟,但同時也是我天玄掌門南宮雲的親傳弟子!我天玄門人,即使有錯,又豈能任人欺侮凌辱?」
魏凡這番宣言頗有假傳聖旨的意味,不過這重要關頭卻是誰也沒法去考證魏凡是否吹牛,事後再藉故推搪就行。而天玄掌門南宮雲親傳弟子這個身份,卻足以讓得修真界絕大部分人為止忌憚,哪怕是敵對身份的午馬等人也一樣。而這樣一個修真界重要人物,即使犯錯了也確實不應該受到階下囚的待遇。修真者不得干涉凡塵俗事這一點確實沒錯,但若凡塵律法約束權勢修真者,那同樣是一個笑話。
午馬眉頭微皺。他當然不能就此放任魏凡等人離去,但卻苦於再無借口,而老祖也離奇的遲遲未到,眼看魏凡咄咄逼人就要硬闖,他只能硬著頭皮對九幽門諸人做了個手勢,準備在形勢不妙之時動手強行阻攔。
魏凡冷笑連連。沒有元嬰級別的大能,光是午馬和幾個結丹修士他還真不放在眼內,要是再不識趣,他還真就不介意大開殺戒。不過他最後還是沒能動成手,因為此時一個凡人軍兵匆匆而來,大聲通報道:「七王子到!」
午馬表情略略放鬆。有這個皇家代表人物出面,如此一來就名正言順,丹生太子是絕對帶不走的了。諒魏凡也不敢冒險對皇室全面宣戰,哪怕他背後有著天玄門在撐腰也一樣。
「皇上手諭在此,誰敢妄動天牢囚犯,視同叛變,當場殺無赦!」
七王子耀武揚威登場,高舉手中聖旨,趾高氣揚得盯著魏凡,眼神裡滿是得意和挑釁之色。
林家人齊齊色變。皇帝親自下令,這一下便再也沒有婉轉的餘地了。要是一意孤行帶走太子,這晉國雖大,卻再也無林家人的容身之地!
聖旨一出,午馬等九幽門修士都不認為魏凡膽敢抗旨,都冷眼坐看魏凡吃癟。就連林家人,也以為到此為止,誰也沒有動過忤逆的念頭,畢竟君無戲言,要讓林家人與一國為敵,這種不智行為他們也是萬萬不可能去做的。
他們不敢去做,並不代表魏凡也不敢。魏凡知道這聖旨的份量,可是他也有著自己的底牌,根本就半點不懼,只冷笑這踱步上前,一步步逼向七王子。
「魏兄別衝動!」丹生太子喝道。他很清楚要是魏凡果真一時意氣,那一切就真的完了,再無任何逆轉的可能。
「太子殿下放心,我有分寸。」魏凡如此說著,腳下步伐卻沒有半分停滯。
「魏道友!這是晉國七王子殿下御前!你咄咄逼人,是想要開戰嗎?」午馬大聲道,同時下意識的擋在了七王子身前。
「你這個刁民敢對我無禮?午馬道兄,還等什麼?快讓給我把他亂劍刺死,任何後果都由我一力承擔!」七王子厲聲道。
從大半個月前的第一次會晤,七王子便對魏凡恨之入骨。此時見他步步進逼,也是狠性大發,慫恿午馬等九幽門修士趁機收拾魏凡。
午馬不是白癡,自然懂得看風頭。魏凡敢一個人上前,這便是實力與自信的表現。即便人多,午馬也無把握能夠截殺魏凡。他所能做的,只有盡力把七王子這顆尚算有用的棋子擋在身後,拖延到足夠時間讓自家元嬰老祖趕過來。
說到自家老祖,午馬心中閃過一絲不祥念頭。早在趕來之前他已經事先通傳,以老祖的本事應該早就趕到才是,此刻卻是遲遲沒有身影,這給午馬一絲隱隱的不妙感覺。
就在午馬分神的這瞬間,魏凡身形一花,午馬只看見眼前電光一閃,回神的這瞬間,已駭然發現魏凡的氣息出現在自己身後,隨之傳來的還有七王子那恐懼到極點的驚呼聲。
回頭一看,魏凡已單手掐著七王子臉龐,硬生生把他原地拔起,平舉在身前。
「小子,你敢!」站得最近的九幽門結丹修士陡然一喝,朝魏凡打出一道法訣。
魏凡動都沒動,只冷哼一聲,神識衝擊徑直把彈飛,雖然回落數步後勉強站穩,但承受這股強大衝擊過後,他的耳鼻中溢血,赫然收了不輕的內傷。
僅僅一道神識攻擊衝擊而已,魏凡那堪比元嬰大修士的神念便已創傷了一名結丹強者,此等手段毫無疑問的震懾住了場中的每一個人,包括午馬在內,九幽門的修士再沒有任何人敢輕舉妄動。
輕描淡寫的回望了一眼,眼神既有挑釁又有威脅的意味。見午馬等人沒敢再上前,魏凡這才把目光挪移回被自己如家禽提著、動彈不得的七王子。
這七王子雖然有修仙資質,但顯然是個懶散之輩,煉氣六七層修為,此等實力想從魏凡手中走脫那是癡人說夢話。儘管他已經很努力的掙扎,然而魏凡的手腕卻仿似鐵箍一般,紋絲不動。
「沒頭腦沒實力也就罷了,很不幸你卻有野心,淪為棋子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我很同情你!」魏凡面無表情道。
被魏凡不留情面的侮辱,七王子臉色漲紅,嘴裡不斷發出低嗚聲。魏凡手乾脆鬆開來讓他有說話的餘地,七王子氣也來不及喘一口便破口大罵道:「雜種你敢……」
穢語才剛出口,魏凡便一耳光把其剩餘話語全數打回。七王子滿嘴鮮血,說話也口齒不清,只是那擇人而噬的眼神死死盯著魏凡,顯然並未因此屈服。
即將繼位為晉皇,身後是謝家王朝,乃至於整個晉國,這便是七王子最大的底氣所在。魏凡在他眼中不過只是區區犯上刁民,身為一國之君的尊嚴讓他絕不向魏凡低頭,哪怕對方是一個名揚天下的強大修真者也一樣。
魏凡早就看破了七王子這最後的驕傲所在。而把這空中樓閣般的美夢粉碎,便是他給予七王子和九幽門最致命的打擊。
「你們就真的以為這攤爛泥會順利成為新的晉皇?你們就真的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在你們掌握之中?」魏凡冷冷道:「靜靜的等著好了,馬上你們便會知道現實是多麼的殘酷了。」